第240篇
关于黄永玉有太多的故事,最打动我的是他和表叔沈从文的一个:在那个特殊的年代,一天,二人在一个胡同里遇见,彼此像陌生人擦肩而过,表叔沈从文在他们错身的几秒钟里,用不标准的普通话,平静地跟他说了三个字:“要从容。”
黄永玉喜欢荷花,常年住的大房子叫“万荷堂”。小时候,闯了祸常躲在荷塘里,于是便有了近距离观察荷花的机会。他说周敦颐是不对的,“没有淤泥,荷花如何活下来?”
他在笔记本上画了花的解剖图,荷花杆是中空的,但它足以顶起一朵盛放的大荷花。荷花杆的内部切片里是无数个小管,整整一把圆管聚在一起,狂风暴雨过来,荷杆固然柔软纤细,但既不会断,也不会倒。它的特质不是与世无争,而是不可摧毁。
多好的一句话:荷花的特质不是与世无争,而是不可摧毁。
黄永玉爱打架,排在他人生三大爱好的第二名。他讲有一次和80岁弟弟在路边打车,一个青年骑着摩托把弟弟撞倒,80岁的弟弟起身后一顿老拳,把青年打得落荒而逃。故事讲得绘声绘色,引得众人大笑。知情者说这里面还是有老人说笑的成分。
另一则关于打架的往事也颇有趣味。当年四人帮垮台,黄永玉等人给毛主席纪念堂画《祖国大地》壁画,平日住在华桥大厦。有人告诉他,发现当年在南京跟踪过他的人,也住在华桥大厦。黄永玉一听来劲了,说:“太好了!找几个人打他!”
小时候的黄永玉就爱打架。一次见弟弟和别人打架,他在旁围观,见弟弟和那人打得胶着,最后弟弟终于将那人打翻在地,却一边哭一边抡着拳头。他后来告诉弟弟:“打赢的人不哭。”
老头活了99岁,他的生命可谓跌宕起伏,荣辱都来过。他小学学历,初中五次留级,却是央美的教授;他在读书、木刻、绘画上下过狠功夫,共和国第一枚生肖邮票猴票是他手绘的,坊间有言“一枚猴票一辆车,一版猴票一套房”,猴票也成为了邮票史上最贵的作品……
他经历的苦太多太多,但你看到的他总是笑容。他对苦的理解也别具一格,他说:“我能忍受你想象不到的那种委屈,那种痛苦,我能忍受。……真是好苦,但是这一辈子,这种苦同我的努力,同我的用功,不能比。”
他说:“我是在跑万米,不像跑一百米那么好看。跑万米绕圈的,不太有人看。我就是一个跑万米的人,要是有人说我跑得不好看,跑得慢,你不必停下来说道理,那就浪费了。让这个生命远一点,跑到终点是我们的目的。”
他曾问过一个关于笑的问题:“如果有一天不让你笑了,你怎么办?”
答案在他的一首诗里,是这样写的:
“挖个洞,把笑埋进土里
到春天,种子发芽
长成一棵大树
像座高高的钟楼
风来了
满树都响着
哈!哈!哈!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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