女儿“患病”

忽一日，女儿清晨醒来，突然走路一条腿一瘸一拐的，走上几步，又恢复正常了。开始怀疑是女儿白天跑得太累所致，然而接连观察三日都是如此，等到第四日，一条腿脚尖点地，竟严重得不能迈步。我的父母亲大惊，一起将女儿抱到附近一家私人诊所，那诊所大夫据说方园数里还颇有些名气。

大夫问：摔过跤吗？母亲说：小孩子走路不稳，又不老实，如何不摔跤呢？大夫在对女儿腿部摁摸之后说：可能是扭伤，回去好好养两天，别让她多跑路，观察一下再说。

一天过后，女儿又能够走路，只是腿看上去仍有些一瘸一拐。父母打来电话，我闻听也很着急。那位诊所名医并没有给出一个肯定答复，他只是推测，然后依据自己的推测对我女儿进行了简单的推拿。

女儿不到两岁，生得乖巧伶俐，十分可爱，但因某种原因，女儿一岁时被送回老家，由爷爷奶奶抚养。我与妻子逢年过节才能回去一次。外人眼中，一个小小女儿，没有父母在身边，着实可怜。因而小女儿格外受爷爷奶奶的疼爱，被当宝贝一样宠着。

我担心女儿的腿会出什么问题，连连打电话催促父母带女儿到市大医院看看。不知病因，父母同样心急如焚，立即带着女儿去市最有权威的医院，还挂了一个专家号。

女儿看到穿白大褂的大夫就大哭，且又踢又踹，浑身用力，稍倾就通身是汗。那天女儿瞧见专家大夫就如同见到恶魔般大哭。专家问：前几天摔伤过没有？母亲说：没有。又问：一个月前打过什么针没有？母亲肯定说：没有。女儿哭闹得凶，专家就有些烦了说：她这样不配合，让我怎么给她看病呢？

不足两岁的小孩子如何知道配合大夫呢？一向刚直的父亲心中不悦但脸上仍赔着笑说：麻烦你给看看吧，我们大老远跑来就是为了请专家给个确诊。专家说：可能是小儿缺钙，开点葡萄糖酸钙锌，拿回去喝几日观察一下吧！

千里之外的我心中着急，一日要打数次电话，父母把两次看病的情况详细地告诉我。诊所名医、市内专家都没有给出一个准确的答案，都只是在揣测病因，那么我女儿的腿究竟是怎么了？屈指算来已有八九天，如果因此耽误治疗很可能将影响到我女儿的一生！

记得大学时一位女同学，患小儿麻痹，因救治不及时，右胳膊残了，不能握笔写字，大学毕业不久，父母想彻底给女儿治病，动了手术，结果因手术感染，死了……

恐惧开始莫名地侵袭着我的大脑，与同事说起心中忧虑，同事说：还不赶快带她到北京来，北京儿童医院有很多专家，一定能查出个所以然。如果耽误了女儿，你现在再挣多少钱有什么用？一句话提醒我，我立即打电话回去，父母没有犹豫，就答应了。因为我在北京居住狭小，以前曾多次邀请，他们都不来，这次能爽快前来，也说明他们和我一样，急于想知道小孙女病因。

父母带着女儿上午到京，下午我就和妻带着女儿去儿童医院。门口有问讯处，咨询大夫说：建议你先看外科，再看内科，然后再看神经科，一步一步地排除病情，如果外科能查出结果，你就没必要看内科或神经科。再说你如果看神经科专家号，今天也看不了，必须得提前两天预约。

咨询大夫说得有理，我来到外科挂号室，一般医师挂号4元，专家号14元。我想：为了弄明白女儿病情，还是挂专家吧！

专家是位女专家，她听我讲述完女儿的病况，不动声色说：抱到床上我看一看。女儿正在妻怀里熟睡，放在床上醒了。妻下身挡住她的视线，不让她看到穿白大褂的大夫。大夫正反看了女儿双腿是否一般长短，弯、曲、绕、盘，活动女儿双腿，再分别用器具轻击女儿的膝盖。

女专家坐定说：像这种情况，我一天要看不少，你女儿没一点病，这是小孩子生长过程中的正常现象，她的韧带发育较快，相比骨头发育较慢，因此出现这种一瘸一拐情况，时好时坏，注意限制她活动，会很快好的！

我问：是不是缺钙？女专家说：现在许多小孩子缺钙，要经常补充钙，但这并不是你女儿症状的原因。

我心中大快，压抑在心里数日的焦灼烦躁一扫而光，世界忽然变得阳光明媚。如果小城那位私人诊所的名医，抑或那位市大医院的专家能清楚地说出我女儿的症因，年迈的父母就不会因之奔波千里来京，更重要的是他们不会因此而彻夜难眠、备受情感煎熬。

医者，解答病人病痛困惑之人。不懂就应该明确告诉病人自己不懂，让病人及早另寻高明，不应该似是而非、妄自推测，使看病的人不知其所云，更不可耽误病人治病！救死扶伤，医生的职业是崇高而伟大的，但愿所有的医生不要丢了医德，玷污“医生”这两个神圣洁静的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