忆海钩沉20

军营琐记之五：

军

营

琐

记

JUNYINGsuoji

军粮城农场劳动    

1975年夏天，大约六月初，我和我们连王胜海（郭家屯人）、郝中悦（虎叫人）、李立全（张家口人）等几名战士打起背包，来到了天津“军粮城”北京军区空军农场，在这里当了三个多月的“兵农”。所谓“兵农”乃是当兵期间“学农”劳动的简称。

其实，类似这样的“兵农”古代就有。三国时期的蜀国名将姜维带兵在四川水中“屯田”，是历史上有名《姜维屯田避祸》典故的由来。屯田是利用戍卒或农民、商人垦殖荒地。汉以后历代政府沿用此措取得军饷和税粮。屯田有军屯、民屯和商屯之分。姜维屯田是属军屯一类。

说到军粮城，据有关资料记载：天津军粮城已有两千多年的历史。早在唐代这个地方就是军队运输军粮的重要地方，所以得名军粮城。

据此地出土文物考证：春秋时期这里就已形成小的村落，唐代正式命名建城。早年曾是天津地区的中心。据卞僧慧《天津市发展史管窥》记载：“天津地区的中心，先后有三，汉、晋、唐在今军粮城一带，为海港城镇……”而民间也有：“先有军粮城，后有天津卫”的说法。军粮城的前身是漂榆邑、角飞城。而“军粮城”之名，主要与唐代海运有关。那时海河的入海口在军粮城。“城”是当时军队的一级建制，后逐渐演变成为地名。军粮城也有过“聚粮城”之称。

1966年北京军区空军为增加部队的大米供应，尤其是“小站稻”即“小站米”的供应，在军粮城东面的一片芦苇荡里建起了军队农场，即当时的“五·七”干校。轮流抽调部队的干部战士在这里于芦苇滩里开垦出了大片麦田和稻地。

到1975年我们去时，农场里的农田已经建好，方方整整的水田一望无边。农场里基本都是土路，用于通车辆。土路连通着各个空军部队的分场。

在军粮城农场劳动三个多月，六月初刚到时麦子成熟了，我们第一项任务是割麦子，之后是整地、插秧、除草、收稻谷。时间虽短，但对一些事还是有很深刻印象的：

印象一：又苦又咸的天津水

初到天津，喝第一口水，感觉又苦又咸，这给我留下一个很不好的印象。人是离不开水的，不喝不行，喝了三个多月的苦咸水，真是一种煎熬。过去常听人们说水有“甜水”“苦水”之分，我却不以为然，我坚信化学老师的说法：水（化学式为H₂O），是由氢、氧两种元素组成的无机物，无毒，可饮用。在常温常压下为无色无味的透明液体，被称为人类生命的源泉，是维持生命的重要物质，也叫氧化氢。而自从喝了天津的水，我对“苦水”才算有了新的认识。

为什么天津的水又苦又咸？据查，天津为九河下梢，就是上游九条河的下游，这些河流经的地方大多为盐碱地，水中的含盐量较高，这些水渗入地下水层中，就使天津浅层的井水也就变成咸的。又因海河受到海水倒灌的影响，天津的水质苦咸，特别是上世纪70年代，不少市民发现自来水格外咸。那段时间天津极度缺水，为此不得不在河水中放进一部分海水以补充水源，由此造成了海河里的盐分超标。

天津简称“津”，意为天子经过的渡口，也称“津沽”“津门”，只看名字就知道这是一座和水息息相关的城市。但是，地处九河下梢、渤海之滨的天津，却是长期处于极度缺水的状态，城内“十井九废”。据史料载，在明代，天津城内的居民曾尝试挖井取水，但是由于地下水盐碱度过高，水井苦涩很难饮用，1592年，两万多名赴朝士兵暂驻天津，就发现天津“柴草不生，水苦咸，饮食不便”。到清康熙年间，天津城内外的水井大都已成为废井，不再取水，专门存水的水窖也不再使用。“城里源泉到处枯，两山双眼亦荒芜。家家多饮北门水，忙煞城里挑水夫。”乾隆年间一首诗生动描绘了天津当时的主要饮用水解决方案——挑水。南运河、海河曾是历代天津市民主要的饮用水源，靠“水夫”车拉肩扛到家中大水缸。挑回来的河水却不能直接饮用，需要先放明矾，经过沉淀之后，煮开才能饮用。天津老城的“水阁大街”“挑水胡同”等街名，见证了天津市民饮用水的历史。天津有“自来水腌咸菜”之说，被称为三大怪之一；形容一个人没事到处瞎逛的俗语“海河水——咸流儿（闲溜）”，也说明了那时天津水质的特点。直到1983年引滦入津工程竣工，天津才彻底结束了喝苦咸水的历史。

印象二：又香又糯的小站米

天津有种闻名于国内外的皇家贡米——天津小站米。

小站米是产自天津小站地区的一种特产稻米。开发仅有120年，但小站稻却是自北宋以来，千余年漫长的历史进程中，在历代先哲垦拓北海，法式南方的实践推进下，得以问世的，是整个天津屯垦史上的一个突出环节。曾以江淮粳稻为母本，但结果却优于江淮稻；曾以韩国、日本的稻种为籽种，而品位却超越了韩国稻和日本稻；其前驱是葛沽稻，但比葛沽稻更胜一筹。“一篙御河桃花汛，十里村爨玉粒香”。南运河水夹带着漳河从黄土高原卷来的泥沙和氮、磷、钾等有机肥料，注入了小站的土地，以甜刷咸，化碱成腴，构成了独特的优质稻生长条件。

小站稻米质优异，脍炙人口。周盛传小站屯垦成功，始有小站稻的称谓，其后成为津沽名特产品。日本侵华奉为高级军粮，强禁稻农食用。五六十年代，曾以特二级优质米销往日本、东欧、东南亚、古巴等国家和地区。80年代末，津南区重新开发优质小站稻成功，被命名为绿色食品。

这种大米色泽光亮、晶莹剔透，颗粒饱满、口感爽滑带糯性、醇香怡人。军粮城农场距小站并不远，所以也生产这种大米，我们也经常能吃上农场食堂用自己生产出来的小站米做的米饭，果然比一般的米饭要香得多，可以算是一种口福了。

印象三：又斜又乱的天津街道

军粮城距天津市中心大约有50里地，在到农场不久的一个星期天，我们几个老乡相约乘车到市里逛天津城。天津城不像北京城那样方方正正，有中轴线。而是七叉八股、歪歪斜斜，搞不好很容易迷路。我们一行五六人转了最有名的劝业场，中午专门去吃了天津包子、耳朵眼炸糕，对天津算是有了初步印象。

印象四：又新又奇的大港码头

我们都是山沟人，没见过大海，听说大港码头不远，我们又利用一个星期天去了趟大港码头。大港码头确实大，可能因为我们是军人，在这个码头我们可以随便转，没有人查问。在岸边停泊着几艘轮船，我们登上其中一艘，只见轮船里面别有洞天，从下层到上层，从甲板到机舱转了个遍，感觉特别新奇。那天天气很热，正口渴时忽见一处正放着一桶冰镇解暑清凉水，且备有水杯，大家开怀畅饮了一番，这水又凉又甜又解渴，真是比瞌睡了给个枕头还要惬意。

印象五：又大又毒的天津蚊子

比苦咸水更不能接受的是天津的蚊子，那蚊子比北京的个儿大又厉害，咬你一口就是一个大包。虽然我们事先有所准备，都带着蚊帐，但仍没少遭受蚊子的侵害。尽管睡前总要仔细检查蚊帐掖得严不严实，早晨起来仍常有一两匹喝得一肚子血红的蚊子扒在你的蚊帐里。或者一旦你睡着后胳膊腿伸到了蚊帐边，那蚊子便毫不客气，咬你没商量。到我们结束劳动准备返回连队时，因为第二天早上要早早坐车走，最后一个晚上我们收拾行囊，大家觉得把蚊帐也趁得收拾起来，省得早上忙乱，一晚上怎么也能坚持吧。大家不脱衣服囫囵而睡，这却给了天津蚊子显示威力的机会，耳边“嗡嗡”声不绝，隔着衣服蚊子也能叮你！大家无法入睡，起来与蚊子大战了几个回合，结果是我们最终败下阵来，不得不重新打开蚊帐支了起来。

印象六：又软又棉的芦苇花絮

农场水田边、水渠岸上长满了芦苇，因为这里原本就是芦苇地，待我们临走时已是初秋，芦苇开花已经开了，我们学着老兵的样子，采摘芦苇花絮用来做枕头内的垫料。用这种材料装进枕头芯里，睡觉又软又棉又舒服。另外，芦苇穗把絮捋掉还能做笤帚，尤其郝中悦做得好，他做了好多把，回来分送给了战友。

黄

春

光

印象七：邂逅黄永胜儿子黄春光

在农场，我们邂逅了一个人，他叫黄春光，是黄永胜儿子。

起初，农场来了个副场长，说是从什么单位下放来的。后来知道是黄永胜儿子，黄永胜出事儿后，他受到了审查，之前任北京军区空军防突袭办公室副主任（副团级）。他那时三十出头，说是副场长其实就是挂个名，啥事也不管。他基本不与我们交流，但每天与我们坐在一条长凳子上吃饭。他会开车，因此经常开着大卡车拉庄稼。他的妻子后来也来了，穿着高跟鞋，人们都觉得新奇，还在背后指指点点。据说后来他下海经商了，且事业有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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