行女哀辞

【原文】

序：行女生于季秋，而终于首夏⑴。三年之中，二子⑵频丧。

伊上帝之降命⑶，何短修之难裁⑷；或华发以终年，或怀妊⑸而逢灾。

感前哀之未阕，复新殃之重来⑺！方朝华而晚敷⑻，比晨露而先晞⑼。

感逝者之不追，怅情忽而失度⑽。天盖高而无阶⑾，怀此恨其谁诉！

这篇哀辞是曹植为哀悼小女儿行女之死而作。行女究竟死于何时，史上没有记载，现在只能作一些推测。

======

【译文】

序：我的小女儿行女出生于深秋时节，在第二年四月的初夏死去。短短三年之中，两个心爱的女儿相继夭亡。

上苍赐予人类宝贵的生命，寿命的长短何以这么难猜！

有人可以幸运地活到白首，有的人却死在母亲的腹胎。

痛失金瓠的悲伤还没有结束，又眼看着行女被尘土湮埋。

可怜的孩子像木槿花一样凋落；又像晨露，干的这么快。

我想到那凋零的小小的生命，再也无法重来，顿时间失了常态。

怨恨天高却没有长梯借我攀缘，我还能向谁诉出我心中的苦哀！

======

【注释】

⑴ 首夏：农历四月。

⑵ 二子：指作者的两个女儿金瓠、行女。

⑶ 伊上帝句：谓上帝赐予人寿命。降：赐下。命：人的寿命。

⑷ 短修：短长。裁：猜测，估料。

⑸ 终年：尽其天年。

⑹ 怀娠：怀孕。

⑺ 感前哀二句：前哀，指大女儿金瓠之死。阕：尽。新殃：指行女之死。

⑻ 方朝华句：方，比如。朝：早上。华：指木槿花，开于夏秋季节，早上开花，夜晚凋谢。晚敷：指夜晚凋谢。

⑼ 晞：晒干。

⑽ 忽忽：恍惚之貌。失度：失态。

⑾ 天盖高句：盖，语气词。阶：阶梯。这一句是说，作者想借助天梯去向老天爷控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