讨袁通电

民国蔡锷

 

天祸中国，元首谋逆，蔑弃约法，背食誓言，指逆舆情，自为帝制，卒召外侮，警告迭来，干涉之形既成，保护之局将定。锷等忝列司存，与国休戚，不忍艰难缔造之邦，从此胥一；更惧绳继神明之胄，夷为皂圉。连日致电袁氏，劝戢野心，更要求惩治罪魁，以谢天下。所有原电，迭经通告，想承鉴察。何图彼昏，曾不悔过，狡拒忠告，益煽逆谋。夫总统者，民国之总统也。凡百官守，皆民国之官守也。既为背判民国之罪人，当然丧失元首之资格。锷等身受国恩，义不从贼，今已严拒逆命，奠定滇黔诸地方，为国缨守；并檄四方，声罪致讨，露布之文，别电鏖鉴。更有数言涕泣以陈之者，阋墙之祸，在家庭为大变；革命之举，在国家为不详。锷等夙爱和平，岂有乐于兹役？徒以袁氏内罔吾民，外欺列国，有兹干涉，既濒危亡，非自今永除帝制，确保共和，则内安外攘，两穷于术。锷等今与军民守此信仰，舍命不渝。所望凡食民国之禄，事民国之事者，咸激发天良，申兹大义。若犹观望，或持异同，则事势所趋，亦略可豫测。锷等志同填海，力等戴山，力征经营，固非始愿所在；以一敌八，抑亦智者不为。麾下若忍于旁观，锷等亦何能相强？然量麾下之力，亦未必能摧此土之坚；既原麾下之心，又岂必欲夺匹夫之志。苟长此相持，稍亘岁月，则鹬蚌之利，真量于渔人；其萁豆之煎，空悲于轹釜。言念及此，痛哭何云。而锷等则民国共死生，麾下则犹为独夫作鹰犬。坐此执持，至于亡国，科其罪责，必有所归矣。今若同申义愤，相应桴鼓，所拥护者为固有之民国，匕鬯不惊；所驱除者为民国之一夫，天人相庆。造福作孽，在一念之危微；保国覆宗，待举足之轻重。致布腹心，惟麾下实利图之。

 

 

宝庆兵灾纪实（节选）

佚名

 

天未厌乱，南北构兵，倾天下之师，集于湖南，涂炭生民，群嗟沦胥。然烧杀之惨，莫甚醴陵；蹂躏之苦，无过宝庆。宝庆当湘粤之冲，唇齿永衡。六年九月，战端开始，岁余以来，南北五陷五复，往来十决十荡；战火所及，血肉横飞；戎马一经，闾里皆墟。商业凋残，士民流离，田园荒鞠，学校蔓草。重以大军压境，营垒棋布。齐桓非节制之师，虎狼逞残噬之欲。劫掠财物，片缕不存；残杀平民，婴儿莫免。抄掳不已，继以毁烧；毁烧不已，益以奸淫。城厢内外，暨各乡百里间，凡兵队经过驻扎之处，几使家无幸免，女无完节，户少炊烟，路断行人。伤心惨目，天日为暗。而洪党之魁，暴民之尤，复乘之以起，假托名义，蔓延全县。烧杀劫掳，一师兵之所为，无不至其极。兵来匪往，狼去虎进，如篦如梭，无地不遍。残余之民，九死一生，逃命无所者，今两阅年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