谁都没有错，
只是观念差太多。
文/婉兮 图/网络
1
5月4日，一个名叫王凤雅的小女孩病逝，得的是视网膜母细胞瘤。
故事的前半段稀松平常，几乎每天都发生在960万平方公里的角角落落。
简单来说，就是一个家境贫寒的小朋友，不幸得了重大疾病。
当妈的没办法，只好在筹款平台和小视频网站发起募捐。孩子的凄惨状况揉碎了网友的心，大家伙纷纷慷慨解囊，志愿者也开始介入其中。
故事发展到这里，依然是人人献出一点爱的和谐乐章。
最好的结局，当然就是凤雅在众人的爱心接力下，得到妥善医治并康复，成为人间有爱的最佳佐证。
遗憾的是，人间大爱没能挽留住这个幼小生命，凤雅不幸去世。
但此时，风暴才刚刚开始。
故事开始转入惊心动魄的下半场。
当聚集了诈捐、虐待、重男轻女等民众高敏感词汇的文章横空出世，凤雅一家人被迫站到了风口浪尖，不得不接受这场始料未及的道德凌迟。
事实上，像小凤雅一样因为重大疾病而夭折的贫困孩子不在少数。
该事件引发舆论狂潮，最根本原因在于作家陈岚、志愿者等爱心人与风雅一家的认知矛盾，是底层与中产之间的一场思维较量。
王凤雅的母亲说：志愿者说，拿了他们的钱就得去北京治疗。
假如此话属实，那其实就是一种“何不食肉糜”的上帝视角。
但我们无法责怪那些本意善良的好心人，一切就像陈岚说的，“都想给孩子自己认为最好的，却变成了这样的撕裂。”
撕裂的根源，或许就是那句扎心的老生常谈：你没穷过，你不会懂；你没富过，你也不会懂。
穷人和富人对待重大疾病的姿态是完全不一样的。
2
原本不太想追这个热点，但昨晚看新闻时，发现一个扎心的小细节。
母亲杨美芹发现女儿眼睛异样后，带她到了县城的人民医院。可当时，医生登记的名字却是“杨XX”。
为什么呢？
因为杨美芹的孩子们都没有新农合医保，当孩子病重不得不去医院时。杨美芹选择了借用侄子的新农合去报销，拿句不好听的话来说，这叫骗保，严重者是要追究法律责任的。
看到这里时，我想起每每转发贫病交加者的求助信息时，都会有人质问：他们为什么不买保险？！
我很无奈，每次都想反问：你大概从没穷过吧？
商业保险动辄几千，根本不在底层家庭的财政计划之内；而重大疾病来临时，仅靠新农合，是很难救人于水火的。
当然，这也不全部是钱的问题，根源依然在于前面提到过的认知局限。
杨美芹以及广大的底层父母，估计抱着一种侥幸心理，认为病魔不会降临到自家身上。
事实上，重大疾病的发生几率确实不算太高，可没成想，自己竟然成了最倒霉的那一个……
而作为一个农村母亲，杨美芹能做的，也无非是在就近的医院诊所输液、想尽办法筹款、抱着孩子痛哭流涕。
我们评价一个人，必须把她放到她所处的背景与阶层，才能解读出最公正的含义。
她确实生了四个女儿才有儿子，在那个传统的乡村家庭里，重男轻女也的确存在。但这不能成为拖延医治的呈堂证供，更不能成为对其实施网络暴力的理由。
事实上，对女儿的医治持续到了去世。
只不过，小诊所里的输液达不到某些人眼中的“医疗标准”，众人质疑这位母亲为什么不带孩子去大医院、去北京。
但有个词，叫作力不从心。
杨美芹曾哭着表示，他们（志愿者）一直催促我去治，好像这个病很容易治似的，可我觉得我做不到啊。
同样的话，我爸妈也说过。
3
讲真，我的经历和王凤雅有一点类似。
幸运的是，疾病到来时，我已经成年、且上过大学。
但我的父母，是一对被生活压弯了腰的普通农民。他们被医生的冷峻脸色吓得失声痛哭，只好一边拼命筹钱一边求神拜佛四处看卦。
是的，你没看错，在我病入膏肓气息奄奄的时候，他们用小破车载着我，去300多公里外求见“神医”，也在家里摆开做法的道场，企图用唯心的力量来把我从生死线上拉回来。
后来同学朋友得知了我的遭遇，纷纷伸出援手。大家出钱出力，都建议父母带我到北京上海去看病。
我记得那天，我爸坐在堂屋里，愁眉苦脸地对我的闺蜜说：
“北京上海，我们不是不想去，是去不起，车费医药费不说，去了能挂上号吗？能有床位给我们住吗？”
我爸的担忧，在杨美芹那里变成了现实。
他们跟着志愿者踏上了开往北京的列车，却在到达医院时得知并没有所谓的周全安排，最后看的是急诊，对孩子的病情于事无补。
所以他们不顾一切地包车返回。
此时，王家与志愿者已经走到了某种程度上的对立与决裂。
这几天，我一直在想，如果我当时死了、如果我没有手术成功，我爸妈该如何说清捐款去向，是不是也会遭到如杨美芹一般的网络暴力？
我爸妈当时没送我去北京上海治病，难道就是不爱我吗？
错！他们爱得比任何一位爱心人士都深沉。
但囿于身份阶层与认知，我的父母只能用自己的理解来办事，而那行为方式落到有知识有文化的人眼中时，可能就是愚昧、顽固，甚至重男轻女。
对，我也有个弟弟，当时也出了事情急需用钱。
没人知道，他们已经为女儿掏出一颗心。
4
想想总是难过，因为在这个事件中，所有人的出发点都是好的。
志愿者们一次次上门，为一个陌生的小女孩四处奔波，爱心和善意当然都不容置疑。
凤雅的妈妈杨美芹，也确实不是网络上传说的恶魔妈妈，她依然在为女儿的过世而伤心欲绝。
但好心和好心加在一起，未必就能成就人人期待的好结果。因为谁都坚持着自身的立场，不肯站在对方的角度去认真思索。
人与人之间的大部分误会，其实都来源于此。
话说回来，杨美芹一家的确没有倾尽全力去拯救这个患病的小女孩。
但破釜沉舟与不顾一切，本就不会出现在穷人的字典里。
他们还有成串的苦日子要熬，只能把丢车保帅当作最朴素的生存智慧，对不幸与苦难，无非是尽人事听天命。
因为懂得，所以慈悲。
这八个字适用于两性相处，也适用于杨美芹和志愿者。
真正的善良不仅仅是慷慨解囊，更是易地而处的宽容与悲悯。
宝贝已经去了天堂，能说的也只剩一句祝福，祈愿悲剧不再发生。
可世间之事，本就不是简单的对错与好坏能概括清楚的啊。
-作者-
婉兮，十点读书签约作者。90后，不偏激不毒舌，有温度有力量。 微博 @婉兮的文字铺，个人公众号：婉兮清扬（ID：zmwx322）。新书《那些打不败你的，终将让你更强大》正在热销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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