每天读点故事app作者：君安在
1
崇安街地处京郊，平日里行人稀少，较之京中繁华地段，清冷了不少。可今天，这里可丝毫不逊于皇城脚下那些个繁华的街市。五更天的时候，孙府里就有人吆喝的声音，有起早的小贩好奇，凑过去一看，原来是在祭拜天地君亲师。
今日，是孙员外的大喜之日。天蒙蒙亮的时候，就有孙府的下人出来分发喜糖喜钱，整个孙府悬灯结彩，一派喜气洋洋的景象。
可谢春堂五人站在前来贺喜的人群当中，却是浑身不自在。身边的人衣着华贵，可以看出来，都是些非富即贵的人物。五人这一副江湖中人的打扮，显得格格不入。
大刀的脸色极为难看，以谢春堂在江湖的名望，走到哪里，主家不是出门相迎。可今日来到这里，丝毫不受待见，甚至连这里的下人，对他们都是冷眼相看。
“先生，这孙家跟咱们没什么关系，干嘛来参加这破婚礼？”大刀嗓门大，泄愤似的问着，引得身边人转头向谢春堂看来。
“以前帮他们押过镖，孙家人讲排面，有点交情的就都发请帖了。”江野阔倒是不恼火，一直看着身边的宾客，也不知在看什么。
“他们不给咱面子，咱们何必来热脸贴这个冷屁股。”
江野阔无奈地笑了笑，抬起头：“还是要给些面子的，孙家，没你想的那么简单。”
顺着江野阔目光望去，恰好是孙家宅院大门。孙家的宅子院墙有三丈高，四周有一条几丈宽的河包围着。想要进出，必须在大门处放下木板才能通过，俨然一座小城池。平头老百姓眼里，只道孙家是巨贾之家，却不知这富贵祥和背后，暗藏了什么。
大刀还想抱怨什么，远处突然传来喧闹声，把众人的目光吸引了过去。原来是接亲的队伍到了，顿时，整个院子里充满了锣鼓唢呐的声音。
所有人的目光都紧紧盯着那顶轿子，恨不得视线能穿过那帘子，看清楚里面坐的，到底是什么样的女子。
“这已经是第三个了……”五人身边，有人窃窃私语着。
“是啊，这孙员外也真是倒霉，娶一个死一个。”另一个叹气道，“唉，这张家女儿也真敢嫁。”
“你看这八抬大轿，是当正妻娶过来的。短寿怎么了，赔一个女儿，换一家人几世荣华富贵，有的是人家愿意……”
在众人期待的目光中，轿子进了宅子大门，在堂屋前停了下来。喜婆走上前，准备掀帘子请新娘下来跨火盆。
可喜婆像是吊人胃口一般，突然愣在原地，一动不动了。
过了许久，众人才意识到不对劲，走过去查看。这时，喜婆毫无征兆地瘫坐在地上，牙关打颤，发出惊恐的惊叫。
江野阔他们急忙赶过去，看到轿内景象时，心头一紧。
新娘子闭目端坐在轿子里，大红的婚袍因为染血，分外刺眼。不用猜，人已经死了。可这还不是最恐怖的，她的脸上被人刻了字。
这样血腥的场面，可那行字却写得娟秀工整，像是在扇子上题字一般。
江野阔走近了，透过鲜血看清那行字。
“死生契阔，与子成说。”
2
谢春堂五人坐在孙家安排的住处内，谁都没有想到，好端端的一场婚礼，竟然变成了一桩惨案。
“先生，你不觉得奇怪么？”依依一边斟茶，一边说道，“新娘子死了，孙家第一反应不是报官，而是找我们帮忙破案，这是为什么？虽说咱们开门做生意，来者不拒。
不过以往找谢春堂的，要么是涉及江湖纠纷不便官府插手，要么是案子离奇久未破案。孙家这种大户人家，出了事第一反应不应该是找官府么？”
“因为要查案，就必须在这府内深入了解，难免会撞到一些东西，是孙家人不愿让官府知道的。”
“看来这孙家外表光鲜，暗地里也有些见不得人的勾当。”苏玉说道，“看这新娘子的死貌，就知道是招惹了什么狠角色。”
说起这案子，五人面色纷纷凝重起来。案子事发突然，五人一上来就四处碰壁。
“新娘子叫张素，胸口中了一刀，应该就是致命伤。脸上的字刻得工工整整，显然是死后被人刻上去的。”依依说道。
“死因不稀奇，关键是凶手是如何做到的？”江野阔说道，“根据张家人回忆，按习俗是新娘弟弟把她背到轿子上的。也就是说，上轿子之前，张素都好好的。”
“然后轿子到了地方，一掀开帘子人就死了。那就只有一种可能，张素是被人半路杀死的。”陆槐生接着江野阔的话说道，“可是当时抬轿子的有八个人，八双眼睛看着，一路上稳稳当当，轿子连帘子都没掀开过，怎么可能有人进去把她杀了？”
“所以只有两种可能。”苏玉说道，“一种是张素自己在脸上刻字，然后自杀。”
苏玉刚说完，就自己否定了：“先不说她能不能忍受这种痛苦，脸上的字迹工整，当时检查时轿子里没有镜子，自己刻显然做不到。”
“还有种可能呢？”大刀问道。
“八个轿夫合伙半道杀人，再把人抬过来。”
“不大可能。”江野阔摇摇头，“大街上人来人往，加上这场婚礼备受瞩目，八个人抬着轿子，怎么躲过所有人的目光？”
“那还有什么可能？”
苏玉问完，整个屋内陷入了沉寂。五人努力思索着，是否还有其他可能，久久没人发话。
江野阔看着眉头紧锁的四人，想了想，说道：“咱们不妨换个角度看看这个案子，总不能在一棵树上吊死。”
“比如？”依依看向他。
“比如凶手为什么要在婚礼这天杀了张素。这一天人多眼杂，明明是最不适合动手的时机。”
“再比如，凶手为什么要在张素脸上留下字迹？”陆槐生紧跟着江野阔的话说道。
说到这，江野阔突然意识到什么：“‘死生契阔，与子成说。’这句话出自《诗经》，应该还有下半句。”
“‘执子之手，与子偕老。’这么出名的句子，很多人都知道吧。”陆槐生说道。
“这句话的意思是，我与你立下誓言，这辈子不论生死，都要与你在一起。”说到这，江野阔眯起眼睛，“如此感人肺腑的句子，在成亲之日被刻在了一个美丽女子的脸上……”
听江野阔这么一说，苏玉突然反应过来：“难道说，张素死前，与什么人有感情纠葛？”
“很有可能。”江野阔终于感觉这案子有了点眉目，“接下来我们的入手点，就应该是这个‘情’字。咱们分头去打探消息，仔细查一查在这之前，有没有和张素关系非同寻常的人。”
经过一番调查，果真如江野阔所料，让谢春堂发现了一些端倪。
“这张素家在京郊开了个小药铺。”再次碰头时，陆槐生说道，“他爹是个半吊子郎中，生意一般，不过日子过得也还凑合。”
江野阔看着陆槐生，示意他继续说下去。
“可是张素有个哥哥不争气，嗜赌如命，经常输钱。要不是因为张素她哥哥把家里败光了，她爹也不会舍得把自己女儿给别人做小妾。”
“可这和俺们查案有什么关系？”陆槐生说到一半，大刀插嘴道。
“乍一看是没有关系，可后来我听张家附近街坊邻居说，这张素的哥哥和一个人是死对头，一问名，叫孙浩辰。”
“这不是孙员外的二儿子么？”苏玉想了起来，孙员外一共有两个儿子，还有个大儿子叫孙清辉，都是和第一房妻子所生。
“你们不觉得很巧么？”陆槐生问道，“我再一打听，这张素和孙员外差了二十岁，反倒是和孙浩辰年纪相仿。我从邻居那得知，孙浩辰时常去张家买药，买的又都是些不治病的补药，现在想来，就是为了找机会去见张素。”
“这孙浩辰和张素……”依依若有所思。
“难道是因为张素要嫁给他爹，孙浩辰怀恨在心，所以动了杀心？”苏玉猜道。
“那这也太不公平了！”依依不满道，“张素愿意嫁给孙员外么？我看未必！还不是被那些三从四德给逼的！孙浩辰如果因为不敢对付他老爹，就对张素动手，那他太不是男人了！”
江野阔看着众人你一言我一语地说着，提醒道：“现在还没有确凿的证据，孙浩辰这边也只是有嫌疑。当下，我们要把调查重点放在孙浩辰身上……”
谁知，江野阔话还没说完，门外就传来了急促的脚步声，紧接着门被撞开，一个人跑了进来。
来人是孙府的下人，面色惨白，嘴唇颤抖着说出了令人始料未及的消息。
孙浩辰，死了。
3
谢春堂众人赶过去时，孙浩辰卧房外已经乱成了一片。
江野阔心中暗叫不好，这情形，案发现场一定已经被破坏了。但眼下也没什么办法了，只好先去查看孙浩辰的尸体。
看到尸体的第一眼，江野阔心头一震。与此同时，他几乎可以断定，杀死张素和孙浩辰的凶手，是同一个人。
孙浩辰脸上也刻着诗，一样的字体，一样的工整。
“执子之手，与子偕老。”依依默念着，“整句话，全了。”
这本是首动人的情诗，可此刻刻在孙浩辰脸上，说不出的诡异和恐怖。
江野阔看了眼屋内的景象，叹了口气。孙浩辰就死在这里，发现他死后，这里不断有人跑来跑去的，现场早就被破坏了。
“跟你们讲，这屋子里可能是闹鬼……”
就在这时，江野阔隐约听到周围细微的议论声。他看向那人，是个三十岁左右的汉子，皮肤黝黑，见到江野阔看他，急忙将目光躲到一边。
江野阔三步并作两步走到他面前，问道：“这位兄弟，刚才那番话，是什么意思？”
这人也知道孙家出了这样的事情，自己说这种话不合适，但见好几双眼睛齐刷刷看着自己，只好故作镇定道：
“我是这孙府的护院，府中刚出了命案，老爷吩咐我们一定要加强戒备。出事前后，我一直在西门一带巡逻，二少爷的房间恰好正对西门。我亲眼看见他进的房间，而后并没有其他人再进去，再然后就是下人进去送东西，发现他已经死了。”
“我听说，张素是死在轿子里的，也是类似的情况，明明没人接近她，却被杀害，手法还如此残忍。”护院说这话时刻意压低了声音，仿佛身边真有什么不好的东西一般，“你们说不是人干的，那还能是什么？”
护院的话说得陆槐生后背发凉：“是……是鬼？”
“呸！”大刀瞪了他一眼，“鬼乃无形之物，怎么还能在人脸上刻字？”
就在几人争辩时，江野阔对着护院问道：“你确定没有人进出？中途你可有离开或打盹的时候？”
“我确定。”护院肯定地点点头，“你们看西门那边，黑黢黢的，二少爷的房间是唯一亮着灯的，我所有的注意力都放在了这边。”
江野阔若有所思地说道：“我刚才检查过，窗户是从里面拴着的，房顶和四周也没有被人破坏后进入的痕迹，这说明一件事。”
“啥？”大刀喊道。
“凶手是早就在房间里藏好的，而后杀了人，等尸体被发现，趁护院和下人慌忙去找人帮忙时再偷偷溜走。”
“那也不对啊，尸体是下人进来时发现的，按你的说法下人进来时凶手还在屋内。人死了，下人的第一反应肯定是看看屋子里有没有凶手，怎么可能会看不到他？”大刀质疑道。
“下人进来发现孙浩辰死了，必然匆忙确认下就跑出去了，凶手很可能藏在屋内不易被发现的地方。等到下人和护院慌乱叫人时，再趁机溜走。”
“能藏人的地方？”大刀嘀咕道，“无非也就是柜子、床底、门后这几个地方。”
“仔细找一找，说不定能发现什么蛛丝马迹。”江野阔说道。
于是，五人把这几个地方翻了个遍，可一无所获。
就在众人以为又要无功而返时，依依突然叫道：“快看，这里有双脚印！”
几人循着依依指的方向看去，依依无意间翻开了一个木箱子，没想到竟发现底部有被人踩过后留下的泥脚印。
箱子不大，约莫到人膝盖那么高，众人心里都纳闷起来。
“这箱子像用来装什么东西的，里面的东西被清空了。可这么小的箱子也藏不下一个人啊，里面怎么会有人的脚印呢？”大刀看着这箱子，一脸的困惑。
就在大伙儿摸不着头脑时，江野阔盯着这箱子沉默了许久后，对众人说道：“你们随我来。”
四人带着满心困惑，随江野阔来到了孙府后院。
“这不是那天出事时张素坐的轿子么？”陆槐生认了出来。
江野阔没有答话，径直钻进了轿子。只见他用手扒住轿子里的座位，用力一提，木板被掀开。众人有些惊讶，做工如此精良的轿子，里面的座位竟然不是实木的。江野阔把头探进去，果然，狭小的空间底部，隐约能看到有人留下的脚印。
众人见到此番场景，心中还是有些不解，这两个地方这么小，怎么能藏人？可如果不能藏人，怎么会有脚印？
就在这时，江野阔开了口：“我知道是谁杀死张素和孙浩辰了。”
“什么？”众人一脸诧异地看向江野阔，就在刚才，他们明明还一点头绪都没有。
“是谁？”依依问道。
“是孙家自己人。”
4
“孙家祖上其实是流民，说句不好听的，是连做奴隶都不够资格的。你们想一想，他们是如何通过几代人的积累，就成为如今盘根错节，横跨官场商场的大家族的？”
谢春堂众人围坐在桌边，关于孙家鲜为人知的一面，江野阔对众人说了出来。
“孙家祖上被流放，脸上被铁烙上印记，过着猪狗不如的日子。几个先人一合计，与其天天生不如死，不如干票大的，成了从此大富大贵，不成无非就是贱命一条，死了也认了。”
“他们去干什么了？”夜已深，江野阔说这话时，依依无端感到一股寒意。
“盗窃军情。”江野阔想了想，说道，“那会儿不太平，经常打仗。军情这东西看不见，摸不着，但要是得到了，或许就主宰了成千上万人的生命。所以说这活儿风险高，抓住了可不是死罪这么简单，所以几乎没人敢干。”
“但孙家人敢，反正一无所有，也不怕再失去什么。”苏玉接着说道，“这活儿也挺缺德，几句话，可能就让一支军队丧命。”
“总之孙家成功了，而且成王败寇，他们还成了战争胜利的功臣。所以说，孙家是为商的，但从祖上开始，就跟朝廷有了交情。”
“可说这么多，跟咱们破案有啥关系？”大刀对于凶手是孙家人的说法，一直不支持，毕竟男女情事而已，怎么可能到了一家人自相残杀的境地。
“你们知道孙家人当初成功靠的是什么么？”江野阔看向众人。
“什么？”
“胆识自然是一方面，另一方面，靠的是一种武功。”江野阔顿了顿，说道：“缩骨功。”
“缩骨功，这不是杂耍里的戏法么？”大刀有些意外。
“自然是不同的，杂技里的缩骨功只能当着人面，一点一点把身子塞进某个狭小的空间里。”江野阔解释道，“孙家的缩骨功是真正能用于实战中的，运动中身体变换无形，速度极快，而且缩骨时能积蓄力量，在瞬间爆发出来。”
“但是练这种功夫，十分痛苦，非常人能忍受。要把人的骨头都打断重塑，还要在断骨的情况下练功。当时孙家几位先人，也是抱着破釜沉舟的决心，才坚持下来。”
“有了这功夫，他们能藏匿于任何不被人注意的角落，获取别人得不到的信息。现在孙家发达了，但是这功夫还是按祖宗的吩咐，传了下来，孙家的男丁必须学习。一来他们认为这种痛苦的过程，能够磨练自家男儿的心性，二来无论在商场还是官场，能够盗取秘密，往往意味着置人于死地。”
尽管江野阔讲得言之凿凿，但依依还是对凶手是孙家人表示怀疑：“先生，按照你的说法，现在孙家里会这功夫的还剩两个，一个是孙浩辰他爹孙员外，还有一个是他哥哥孙清辉，这两个人，我都觉得不太可能。”
“我也觉得。”苏玉支持依依的说法，“就算孙浩辰和张素有染，那也只是个小妾，怎么可能为了她把儿子给杀了。至于孙清辉，就更不可能了，孙浩辰可是他亲弟弟。”
“可现在这是唯一合理的解释，从那两个脚印看，凶手是藏在轿子座位里把张素杀了，然后待轿子被抬进院子后等人都离开再从里面跑出来。杀死孙浩辰也是相似的手法，躲在房间里，趁人不备后动手。如果是一般的缩骨功，连不被人发现都很难，更别提杀人了。”
“藏在轿子座位里杀人，总觉得不大可能，抬轿子的人不会有察觉么？”依依抿了抿嘴唇，小声说道。
“可是座位里有脚印，而且泥土是新鲜的，就是最近几天留下的。那轿子大家都看过，木质好，重量大，虽然藏了个人，但是八个壮汉抬着，八人分摊重量，也就没什么感觉了。最重要的是，除此之外，还能有何解释？一个活人进轿子，中途没人碰过轿子，到了地方人就死了。”
江野阔这么一问，众人都不再开口了，确实，孙家人动手的推测虽然令人难以置信，但除此之外，真的没什么更好的解释了。
“那就算孙家人是凶手，咱们也没法验证啊。”依依勉强接受了这个说道，问道。
“似乎也只能放手试一试了。”江野阔压低声音，看向陆槐生，“槐生，你去放出消息，就说凶手在现场落下了重要的东西，被我们发现了，可以肯定，凶手就在孙府里。”
“这样能行么？不会打草惊蛇？”陆槐生有些担心。
“你一定要假戏真做，让凶手以为真的是咱们无意间走漏了消息。”江野阔拍了拍陆槐生肩膀，“如果凶手真是他俩中的一个，仅凭凶手在孙府内这条，就足够引起他们的警觉和担心。”
“然后我们从现在就开始盯梢。”苏玉明白过来江野阔的意思，“凶手得到了消息，一定会仗着自己有一身功夫，来我们这里查探一番，没准还想着把东西偷走。”
“事不宜迟，现在就动手吧。”说这话时，江野阔长出了一口气。
虽然自己的猜测都是一步步推理得来，但江野阔心中总有些不安。
就算自己的猜测准确无误，凶手杀人的原因，一定也不会仅仅是因为孙浩辰和张素有私情这么简单。
对于孙家这样的家族，当凶手被揪出来时，被连根拔起的——
一定是更惊人的秘密。
这秘密，是关于孙员外20年做下亏心事的报应。（作品名：《坟下魂》,作者：君安在。来自：每天读点故事APP,看更多精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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