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金满楼
历朝历代,各种野史笔记可谓汗牛充栋,这其中固然有空穴来风之作,但也不乏真实具体的社会民情的反映,对正史不无裨益。
而且,与正史所不同的是,一些不登大雅之堂的奇谈怪事往往都会被各种笔记小说记载,其中读来其实也颇有些意思。
作为距离现在最近的一个朝代,清朝笔记小说在各朝各代中可谓数量最多,记载也最为丰富,尤其为研究者所看重。
而在这些笔记小说中,《栖霞阁野乘》一书可谓洋洋大观,很值得一读。限于篇幅所限,笔者无意一一列举各种名人轶事,倒是有这样一桩怪案值得说叨说叨。
之所以说它是怪案,主要其故事情节十分曲折,而其中反映的人情世故、尤其是人心险恶更值得警惕,颇有借鉴的价值。
这个故事的名称,叫《沙河堡逆旅惨案》,说是光绪初年时,有甲乙两人在外省做贩布生意而发了财,便带着赚来的钱回老家。
在路上,他们遇到一个卖花的商人,三人颇为相投,于是便结伴而行。一天晚上,这三人住进沙河堡一家旅馆的西偏屋,当时卖花的人担了两个箱子,别无他物。
旅馆的东偏屋里,随后又住进了一个贩沙壶的商人和一个瞎子。夜半时分,瞎子突然惊醒,似乎听到对面屋里一阵响动,隐隐有斧声,继而有人的呻吟声,接着一切又归于寂然。
由于瞎子的听觉远胜于常人,于是他便推醒在床上呼呼大睡的沙壶客,告诉他对面屋里似乎有事情发生,弄不好发生了凶案,可能是有人被杀。
沙壶客听后大惊,颇为惊慌,但又不敢过去探问。瞎子说:“不如这样,我先摔碎你的几个沙壶,然后我们假装争吵,把大家都弄起来,再观其变。”
随后,两人便依计行事。
如此,沙壶被摔碎的“哐当”声和两人激烈的争吵声,把旅馆里的很多人都吵醒了,包括旅馆主人和对面屋里的三个人也都过来劝架。
乱哄哄中,瞎子大声指责沙壶客偷了他的钱,而沙壶客坚不承认,他自愿提出搜身,于是有人上去搜他的身,结果什么也没有找到。
瞎子于是顺势大哭说:“我眼睛瞎了,好不容易赚了点钱,想拿回去养老,现在不见了,这可怎么办啊?今天住在这里的客人,都有嫌疑,我都要搜搜看!”
听了这话,对面屋里的三个人立刻跳了起来,说:“你这瞎子,真是不知好歹,大家好心过来劝架,你怎么张嘴就乱咬啊?”
瞎子又大哭,坚持非搜不可。见事情闹成这样,旅馆主人出来劝和说:“这瞎子也不容易,不如让他搜搜算了。反正明人不做暗事,让他搜了,大家也可以安心睡觉。”
这下,对面屋里的三个人顿时脸色大变,他们是死活也不肯答应。
众人见这三人脸色仓皇,更是怀疑就是他们偷的,于是众声嚷嚷说:“你们是住对面的,不如就先搜你们屋!”
于是,众人押着这三人涌到西偏屋,发现屋里有两个箱子。等打开箱子一看,大家都被吓得魂飞魄散:原来,里面竟然是用油布纸包着两个已被肢解的尸块!
原来,那个卖花人本是奸徒,他在路上听说贩布的两个人赚了大钱,于是在进旅馆前乘两人不注意,已经把两个同党藏进了箱子。
等到半夜,两个卖布商人睡熟后,卖花的人便打开箱子将同党放出,随后三人用斧头将卖布两人砍死,肢解后用油布包住放入箱子。
卖花凶徒以为,开始进去三人,后来出去三人,人数相等,明天一早就结账离开,必不为人所怀疑。
孰料,这三个恶徒自以为神不知鬼不觉,但对面的瞎子的听觉灵敏,使得他们的恶行暴露,最后被全部正法,瞎子也得到了官府的嘉奖。
这真是江湖凶险,众人行走在外,害人之心不可有,防人之心不可无,凡事还是小心为是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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