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深度剖析——中古后期英国贵族阶层的饮食状况

英国庄园中有世俗封建主和教会封建主,不论是从社会地位还是经济地位上来说,他们都是庄园中的统治阶级,为了行文的方便笔者把他们统称为贵族。

费尔南·布罗代尔在《15至18世纪物质文明、经济和资本主义》一书中曾经写道:这是物质生活的重要准则之一:知道你吃什么,就能说出你的身份是什么,食物是每个人社会地位的标志,也是他周围的文明或文化的标志。

因此庄园中贵族阶层的饮食状况跟农民阶层的饮食状况是截然不同的。

事实上,每个大庄园都能为封建主的日常生活需要提供充足的供应。因为一般来说庄园除了有种植谷物的耕地外,还有草地、牧场、森林、池塘以及面包房和酿酒房,因此,庄园中贵族阶层的食物一般是可以在庄园内部获得的

例如,1561年德比地区一个伯爵的家庭记录告诉我们这个伯爵的领地能为他提供大多数生活必需品

他庄园上的羊群和牛群为其提供了饮食中所需要的牛羊肉;他的园林为他的家庭提供了所需要的鹿肉;庄园中的养殖场和鱼塘为其餐桌提供了禽类和鱼类。

用于酿酒的麦芽是从他自己的地容中发酵的;啤酒花在自己的庄园上种植,而定量的啤酒由庄园中熟悉酿酒的工人酿制。

通常来说,庄园中一个星期的消费大约为一头公牛,一打小牛,二十头羊,十五大桶啤酒以及许多面包、鱼类和禽类。

尽管这一时期英国的庄园,其生产的目的仍是为了满足封建主的消费,即本质上仍是自然经济,但是很明显的是它和商品经济的联系扩大了。

正如马克思先生所说:立足于自然经济之上的庄园,也能和商品经济生产一定程度的发展相适应,把庄园经济完全和商品经济对立,是不妥当的。

相对于农民来说,贵族阶层的饮食在一个较长的时间内没有太大的波动,因为庄园能够为贵族阶层提供所需要的食物。

但这并不代表黑死病前后贵族的饮食状况没有变动。

黑死病前后贵族的饮食中也有对肉类和酒的需求量增加,但是同农民饮食结构的改变比起来,贵族饮食的这种改变只是一种量的增加而已。

因此在对庄园中贵族的饮食状况进行分析时,笔者不把重点放在黑死病前后贵族饮食状况的改变。

贵族阶层饮食种类

富裕的家庭需要奢侈品,而且消耗大量的新鲜肉类。1302年七八月间,伦敦及其周围地区的贵族家庭在饮食上花费了1,454英镑,其中一半以上都花费在肉类上。

在贵族阶层的饮食中肉类占到了80%,许多贵族每天都能够吃到新鲜的肉类。他们在自己的庄园中饲养牲畜以便需要的时候屠宰,而且他们频繁的狩猎也能为他们提供大量新鲜的肉类。

鱼类特别是淡水鱼被认为是贵族饮食中的重要组成部分,一部分原因是某些鱼的种类易于获得,另一部分原因是教会所制定的饮食规定禁止肉类的消耗。

不仅仅是在大斋期的六个星期,而且每个星期的星期五和星期六,在某些家庭还有星期三,以及一些重要节日如圣诞节的前夕。

这些规定对穷人来说不是什么难事儿,因为对于穷人们来说每天都有肉吃只是一种奢望,但是对贵族家庭来说肉类却是饮食中必不可少的。

因此在不能吃肉的斋戒日,大量的鱼类消费成为饮食中所必需的,这样在斋戒日时各种各样的奢侈的鱼类菜肴便代替了肉类菜肴

亨利五世(1413-1422)和他的妻子凯瑟琳的餐桌上就包括鲤鱼鼠海豚、海豹、狗鱼、大马哈鱼、毁、七鳃、鳞鱼、蟹以及龙虾其中的许多鱼类现代人未必听到过,更不用说品尝了

贵族阶层的食物多种多样并且非常精致,尽管在大型宴会上面包和粥仍然是最基本的食物。但是贵族阶层喝的粥中包括杏仁儿、调味品和葡萄酒,这显然跟穷人的生活水平有着极大的不同

贵族阶层还能够负担得起糖。在今天,糖是一种司空见惯的食品,但是在中世纪却是一种奢侈品,许多人买不起。

十六世纪初期一磅糖需要花三便士到1540年代其价格涨到一磅九便士或者十便士,而当时一个半熟练的劳动力一天才能挣到四便士。

蔬莱通常被认为是穷人的食物,但是这并不意味着贵族阶层不吃。

通常贵族阶层是以沙拉的形式食用蔬菜的但是中世纪的沙拉同现代的沙拉不同,因为沙拉中不仅包含了新鲜食物,还包括烹饪过或者储存的食物以及各种各样的香料和花,例如紫罗兰和黄花九轮草。

沙拉通常是极具装饰性的,因此蔬菜都被雕刻成了各种精美的形状。

水果的种类直到十六世纪才得到改善,随着对园艺业兴趣的增加新的水果品种从欧洲大陆引进到英国。在当时,水果是用于取悦人心并且能给人留下深刻印象的奢侈品。贵族在就餐后会食用水果。

普通人虽然也吃自己种植的水果,但是像桔子这种进口的水果普通人是负担不起的,因此享用某些进口的水果只是贵族阶层的专利

托马斯·土瑟在《家庭管理五百点》中列出了一系列水果:葡萄、草莓、海棠悬钩子、醋栗、苹果、杏、樱桃、西洋李子、梅子等等。

贵族的食物往往佐以各种调味品,如胡椒、番红花、生姜、丁香肉豆楚、干皮等等,其中许多来自东方,非常昂贵

1520年享利八世同法国国王弗朗西斯一世之间进行了会晤,在一个月中食物的消费约是7,409英镑,仅用于香料一项的费用就高达440英镑。

由于中世纪储藏技术落后,食物很容易腐烂变质,因此使用香料是为了消除食物尤其是肉食所发出的怪味。

不仅如此,中世纪英国人的口味同现代人有着很大的不同,中世纪厨师在准备食物的时候会加入各种各样的调味品,这样做出的食物才会满足当时贵族阶层的口味。

如果一道菜在呈上餐桌时保持了其自然的状态,那么厨师会认为那是令自己感到羞耻的事情。

中世纪贵族阶层的主要饮品是浓啤酒、啤酒和葡萄酒。

因为需要从别国进口,葡萄酒是非常昂贵的,但是对于贵族阶层来说,葡萄酒的魅力之一便是其不菲的价格。其价值不仅仅决定于它的味道,还决定于它的价格。在中世纪这种阶级界限分明的时代,葡萄酒无疑也是一种身份的象征

在1528年罗杰·贝斯因为亨利八世购进波尔多的红葡萄酒、白葡萄酒和干红葡萄酒共计152桶,所需要的总费用是844英镑12先令4便士,同一个普通工人一年约两英镑的工资相比,这无疑是一笔巨大的开支

贵族阶层饮食花销巨大

从上面分析我们可以看出,贵族追求锦衣玉食,他们的食物不仅种类丰富,而且花样繁多,因此世俗和僧侣贵族用于饮食上的钱财是巨大的,一般来说贵族家庭会花一半以上的收入在饮食上。

例如,1304-1305年,英国林肯伯爵亨利·拉西家庭开支计2,642镑,其中最大的开支是购买食品、黄油及厨房所用的香料、酒、蜡烛等的费用,计1,800镑,而这些还不包括伯爵从其庄园上直接得到的供应

又如1412年到1413年米勒节(Michaelmas)期间,爱丽斯·布瑞恩在艾克顿(Acton,萨福克郡的一个小村庄)庄园的家庭记录显示,爱丽斯的家庭和客人每天平均享用两镑的面包和至少三又二分之一品脱的浓啤酒以及少量同她的重要客人共享的葡萄酒。

每天至少一镑的肉,至少一打不同种类的新鲜鱼类和半打各种贝类食物,以及各种熏制和腌制的鱼类,大量的乳制品以及少量糖。

菜单上也列有野禽,这种食物适当地进行了调味。把土地上的产品、肉类和谷物加到一起,爱丽斯把家庭开支的65%都花在了饮食上。

扣除家用产品的开支以及生产这些产品的费用,爱丽斯把总收入的40%,大约有400英镑的收入用于家庭开支

须知,13世纪时英国一个骑士的年平均收入为10-20镑,而一个日工每天工资为1-1.5便士,即一年不过两镑左右。由此可见,贵族阶层用于饮食的开支是多么庞大

1476年约克郡为内维尔大主教就职而举行的宴会所提供的部分食物的清单如下。

300夸脱小麦、300桶浓啤酒、100桶葡萄酒、104头牛、6头野牛、1,000只绵羊、304头小牛、400只天鹅、2,000只鹅1,000只阁鸡、2,000头猪、104只孔雀、还有13,500各种各样或大或小的鸟类

此外还有500多头牡鹿、雄鹿、胞;1500个热鹿肉饼、608条狗鱼和欧编,12只海豚和鼠海豚,还有13,000种果子酱,烘制的馅饼,冷热蛋奶沙司。

事实上大约有六千客人参加这次著名的宴会,但是只要粗略地计算一下就会得出分给每个人的食物是极多的

宴会中所使用的大部分食物都是当地的产品,特别是牛肉、猪肉、羊肉、鹿肉、禽类、鱼类、鸡蛋、面包、牛奶、奶酪、还有香料、蔬菜以及浓啤酒、蜜酒和苹果酒。

虽然不像上面提到的宴会饭菜那么丰盛,但是同样是大规模的宴会,便是1504年3月9日在坎特伯雷为沃汉姆主教就任仪式所举行的所记录的宴会费用达到531英镑3先令。

宴会提供了大量的小麦、红萄酒、白葡萄酒、浓烈的甜葡萄酒、啤酒、蜂蜡、亚麻桌布、各种肉类和鱼类、橄榄油、蜂蜜、芥末以及数不胜数的菜肴、餐具和仆人。

以上列举的两次中世纪宴会的确为我们提供了中世纪英国贵族饮食的奢华景象。即使在今天要为数以千计的客人准备这样一次精致的宴会也是一件麻烦的事情,更不用说在交通不便,消息传递缓慢的中世纪社会了。

尽管有许多的不便利,但是中世纪的人们渴望利用任何一个事件来为举行宴会提供一个合理的理由

同时一些事件的发生也使得宴会的举办成为必然,比如战争的重大胜利、有权势人的婚礼、大使的到来、主教的加冕礼、生日,以及庄园的继承人获得继承权的日子。

除此之外还有教会的节日,例如复活节、圣灵降临节、圣诞节和显现节的前夕,所有的这些节日都能提供一个机会或一种理由来进行一次大型的宴会

由于中世纪的日常生活缺少娱乐消遣,因而有时是很乏味的,宴会至少缓解一下日常生活的单调状况。

鉴于大规模的宴会需要的费用超出了普通人的支付能力,因此宴会主要是宫廷、贵族、地位显赫的牧师的事情。

随着社会生活变得越来越复杂以及奢侈品的增加,宴会也越来越成为一种显示财富和社会地位的有效手段。

参考文献

1.刘新成:《日常生活史与西欧日常生活》,《史学理论研究》,2004年第1期。

2.庞卓恒:《西欧封建社会延续时间较短的根本原因》,《历史研究》1983年第1期。

3.马克:《关于中世纪农民生活状况的估算》,《历史研究》,1983年第4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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