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正史之误 补史之缺 |
| ——《光绪永嘉县志》的学术价值 |
| 2012-03-31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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应海龙 温州方志文化源远流长，清《光绪永嘉县志》参酌万历和乾隆县志以及道光志稿，参校考证，尤为集大成者。该志从其编修体例到内容记述、文献运用，多被后世推崇。著名学者梁启超在《中国近三百年学术史》中对方志曾作过深入研究，指出“方志虽大半成于俗吏之手，然其间经名儒精心结撰或参订商榷者亦甚多”，并列举“可称者”100余种，《光绪永嘉县志》名列其中。该志在文献运用、艺文编纂、勘误补遗等方面都具有较高的学术价值。 文献资料引用规范 《光绪永嘉县志》最大亮点是资料丰富，每一卷皆引用大量的文献资料，不仅丰富了记述内容，而且增强了志书的学术性。从引用资料来看，大致有以下几类：一为史传；二为方志；三为个人文集，包括诗文、年谱；四为碑刻；五为调查资料，如《采访册》等。尤为宝贵的是，几乎每一处都注明资料的出处和来源，并对资料有所考证，保证了资料的信实可靠。 如该志卷三《建置志一·桥梁》在旧志基础上补其阙遗，共有420多座，而且对每座桥均标注位置、别称、时间、修建者等项。如新桥“在府治前”，“嘉靖志：俗名府前桥，又名康宁桥”，“明正德间知府陆鳌开新街始建”，末注来源于旧志。又醋库桥“在墨池坊口醋库庙前”，“按：宋时，有醋库。乾隆志：‘本作醋库，近作厝库，误’”，纠正了以往错误。 在资料后附上御制文、记文、序跋、碑文等，增强了读者对正文信息的理解，保存了大量第一手资料，而且与正文相配合，成为正文资料的补充。如卷五《贡赋志·户口》，记载元代户口，“编民户六万五千七十七口。”明代记载了洪武二十四年（1391）、永乐十年（1412）、弘治十七年（1504）、嘉靖四十一年（1562）、万历十年（1582）年编户与户口情况，均参考万历《温州府志》。清代编户与户口情况，有顺治初年、康熙元年（1662）以及康熙十年、康熙十二年、乾隆二十六年（1761）、道光十年（1830）以及道光二十五年、光绪五年（1879），对旧编额引用乾隆县志田赋记载，又引汤成烈道光志作案语：“旧编者，盖据万历志所书也。乾隆志不载户口，仅于田赋载原额前数”，考证资料的来源。顺治、康熙年间数据依据康熙志，乾隆二十六年数据引自乾隆志。后又引旧志作案语：“定例，人丁五年一编审。凡乡绅举贡生员得免一身，谓之优免人丁，余口当差。人丁每丁科徭里银，每县各一，则轻重不等。康熙二十五年，恩诏征收钱粮。但据康熙五十年丁册，定为常额。续生人口，永不加赋，名为盛世滋生户口。某定额征银，又于雍正六年题准。”说明清代田赋发展变化的过程。 该志的人物志，也是内容丰富，有的还对资料进行了综合。如对郑伯熊的记载，在人物末尾，附资料来源有《宋史》、《赤城志》、《浪语集》、《止斋集》、《水心集》、《龙川集》、《中兴馆阁录》、《林下偶谈》、《宋元学案》、《宁国府志》、《万姓统谱》、《四库总目》、《瓯海轶闻》、《温州经籍志》等，涉及17种资料，反映了资料来源的广泛和深入，这也是保证志书高品质的基础。 艺文选材收录丰富 艺文志是历代方志中的重要组成部分，主要载录诗文。《光绪永嘉县志》设《艺文志》十卷，按照经、史、子、集分类法设置，之外设“文外编”收录制诰、书简、赠序、序跋、传状、祭文、杂记、杂文，“文内编”收录奏议、论著、书简、赠序、序跋、传状、祭文、杂记、杂文、诗外编、诗内编。 从该志艺文志的编纂体例以及文献来源看，是在孙诒让《温州经籍志》基础上，采择永嘉县人的作品，并且吸收了道光汤成烈旧志的艺文志内容。从清光绪《永嘉县志》经部收录的内容看，收录的书目有十类，周易类、书类、诗类、礼类(包括周礼、仪礼、礼记、杂礼书）、春秋类、孝经类、五经总义、四书类、乐类、小学类，共105部。 在这些书目中，包括卷帙、撰修者、书名别称、资料来源、作者简介以及相关序言、题跋以及对该部书的考证，保存了大量的资料，有的已不见传世。如该志卷二十五《艺文志》经部下《书古文训》一书，标该书十六卷，有《千倾堂书目》、《宋史·艺文志补》、《四库全书总目》、《通志堂经解》刊本。其下有薛季宣自序、《四库全书总目》关于该书的提要、《温州经籍志》两条案语，系统地介绍了撰写、有关《尚书》的研究、学派流传等情况。有的虽只有书名、卷帙、作者，其他情况不详，但当时或未刊行，或已散佚，幸赖该志记载得以保存相关资料。如明弘治《永嘉县志》为汪循撰，嘉靖时期已不流传，该志据嘉靖县志王西华序称“谢文肃公有《永嘉志序》，而未睹其书，则此书当时疑未刊行也”，并录谢铎之序，保存了永嘉明弘治、嘉靖时期修志的状况。 总观《光绪永嘉县志》的艺文志，无论是体裁或题材都比较择优入选，体裁广泛，文章内外编除去重复有十类，诗有五言诗、七言诗，古体诗、乐府诗和韵律诗，又有词、歌、赋等。从题材看，内容涉及历代官制、经筵日讲、藩王、督抚、吏治、礼仪、屯田、盐法、刑狱、军政、军费、学校、人物以及题咏山川游记、建筑等，是研究历代政治、经济、军事、社会等方面的重要资料。 注重勘误补遗存疑 勘误补遗是方志编修重要内容，尤其是续修志书都是在前志基础上予以完善续补。该志对此较为重视，在正文中多所考证补充，如建置、沿革，乾隆旧志稍略，汤成烈道光志阙如，该志“详考史志，别为之表。其割隶废置之不常者，分为三列，曰县境，曰县所属，曰县所隶，以时代为之纲，俾有所考镜”；选举，乾隆旧志“间有补正，而讹舛尚多。汤志立表，亦非史法。今依旧志，分类编年，详加考订”，说明该志很多门类都是在前志基础上予以增补、考证。 又如金石文字“为考古所重。瓯郡向无专书，府志仅列碑目于经籍之末，旧志削而不存。今据新辑《东瓯金石志》悉著于录，以补《两浙金石志》所未备。因列于名胜、坊表、冢墓之次，汇为古迹云”。《东瓯金石志》十二卷，戴咸弼撰。该志即依此书补充了金石文字，设金石三卷，“自晋迄元，得六十余种，略存笺释。前明及本朝石刻依次附书。间有仅列碑目，不录元文者，因目而求其文，则有《金石志》”，说明金石志的资料来源及与《东瓯金石志》的关系处理。从该志金石三卷内容看，涉及岩石、塔、洞、井阑石、钟、谯楼、桥、墓志铭、佛像、碑文、石碣等题字、碑刻，有御制碑文、敕命碑、庙学碑、儒学碑、画像碑、题名碑、祠堂、山石、墓志铭等，内容极为丰富。而且由于以《东瓯金石志》为依据，收录了关于永嘉的石刻，除载录原文外，还对碑刻作了考证，资料信实，推动了相关研究的发展。 除正文中考证补充外，光绪《永嘉县志》还专设杂志祥异、耆寿、方外、寺观、遗闻、琐记，专设辨误、存疑，“纠正前人之疏略”，又设补遗，“续有所得者”。辨误分为疆域误、山川误、风俗误、物产误、祠祀误、古迹误、职官误、人物误、经籍误、艺文误、灾祥误、杂记误；存疑有古迹疑、职官疑、选举疑、人物疑；补遗分山川、祠庙、选举荐辟、人物、古迹等，较为系统规范。 如辨误石门山，“旧志在府城北十五里贤宰乡，附谢灵运诗二首”，下有案语“灵运所游是青田石门，今摩崖诗刻犹存，见《括苍金石志》。旧志、汤志俱附谢诗，误矣”。据《舆地志·山川》记载：“在城北十五里贤宰乡。亦永宁之支山也。”“由罗浮经千石北行二里，曰东漈奥。舍舟登陆一里许，两崖离立如门，由门而入，多大石，内平旷，有石门寺。”下有按语：“石门山，一在括苍，一在永嘉。旧志误引谢康乐《登石门最高顶》及《寄宿石门》二诗，不知晋宋时之永嘉兼有温、处二郡。石门本属永嘉，谢公诗刻今在青田石门，见《括苍金石志》，足破千古之惑。李太白《送魏万游石门》诗云：‘缙云山谷难，石门最可观。’又云：‘路创李北海，岩开谢康乐。’则确指青田之石门，而非今之永嘉矣。自分温、括为两郡，永嘉境内亦有石门山，遂不免争墩之诮。又《瓯江纪逸》引太白诗‘康乐上官去，永嘉游石门。江亭有孤屿，千载迹犹存’，谓孤屿与石门相望为永嘉石门之证。不知诗上二句以道经石门言，下二句以郡治言，诗境本有远近，安得专指咫尺之地以实之耶？亦所见之不广矣。”以此分析，两者皆有辨误考证，正文引经据典分析较为透彻，与辨误虽有重复之处，但文字并不同。从辨误编纂体例看，将全书具有典型性的谬误或存疑独立成卷，每条先述事实，后注明资料出处，并加以案语，文字精练简洁，亦可为后来修志者借鉴参考。 存疑亦先载事实，后引资料出处，并加案语考证。如《选举志一·荐辟》记载宏词科李仲意：“知真阳县。万历府志载：驸马。《宋史》无考”，极为简略。卷三十八《存疑·选举疑》记载较为详细：“宋宏词科李仲意知真阳县，迁临安府，尚孝宗长公主，授驸马都尉。公主讳柔正，生而眉发皓然，有白祥之号，赐汤沐万户、告身四道，后以入觐，卒于临安”，资料来自乾隆县志、乾隆府志。又加案语：“《宋史·公主列传》皆详载公主封号及驸马姓名，其再嫁者亦著之。惟高、孝、光、宁四朝女皆早亡。孝宗二女，长公主已受封而亡，其次未及封而亡。长公主既未下嫁，又安得有驸马哉？且遍考《宋史》，亦无柔正公主之号。今检《括苍李氏谱》，但云真阳县，不载宏词科，并无迁临安府事。志与谱亦属两歧。今始仍旧志入宏词科而附辨之。”又按“朱氏《蜃滨杂记》，谓仲意尝通判温州。署中有公主梳妆台旧址。尤属滑稽”。可见该志对正文中比较简略又不太准确的的内容，详加考证，虽属无稽，但存疑记载，均予以收录，以备后人裁择。 总之，清光绪《永嘉县志》以史为纲，以事为聚，正史之误，补史之缺，续史之无，记述了永嘉有史以来的发展，文献资料极为丰富，义例编排也值得称道，是很符合学术研究规范的志书，许多长处值得今天修志者借鉴。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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