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云南】马艺函《书卷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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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书卷气            

            云南师大附中呈贡校区 马艺函

        隔一程山水，轻嗅荷香。转眼又到了梅雨季节。家乡近日总被一帘薄薄的水雾包裹着。在这些细雨敲窗的日子，总愿捧上一本书卷，感受扑面的书卷气。

            手中却是一本鲁迅先生的《野草》。像是那浓郁的书卷气有所感知，我随手一翻，便进入了一个与夏迥然相异的季节。“暖国的雨，向来没有变过冰冷的雪花。”鲁迅先生虽生在浙江，却完全没有江南人的秀气，他总是傲骨铮铮，言辞冷厉。人们正幸于有了这样的鲁迅先生，才不会沦落为一个“在沉默中灭亡”的民族。               

        我珍爱地捧着这本墨香浓郁的书，读了下去。“孩子们呵着冻得通红，紫芽姜一般的小手，七八个一起来塑罗汉。”这是滋润美艳之至的江南的雪景中，孩子们堆雪人的场景吧。窗外那棉密的雨水声仿佛裹挟着夏天的温度，离我远去了，取而代之，是书卷气为我构筑的一方白皑皑的天地，一时竟忘了四下是家乡的夏，还是暖国的冬。“……晴天又来消释他的皮肤，寒夜又使他结一层冰……”                   

        随着鲁迅先生的笔调忽转，我又仿佛看到朔方的寒冬。“朔方的雪花在纷飞之后，却永远如粉、如沙……晴天之下，旋风忽来，便蓬勃地奋飞，如同包藏着火焰的大雾……”鲁迅先生憎恶这使雪花永远“如粉、如沙”的冬天，同时又赞颂这与“凛冽的天字”奋飞搏战的孤独而倔强的“雨的惊魂”。我站在书卷气构筑的朔方的冬天里，看着那仿佛是由家乡的雨水变成的决不粘连的、旋转升腾的雨的精魂。雪和雨不同，雨温润而柔美，而雪，却坚韧不屈，像鲁迅先生一样。    

        谁说不是呢？鲁迅先生不是江南的雨，他是朔方的雪。他向往着革命的春天的到来“秋后要有春”，却又敢于面对现实：“春后还是秋。”

        “是的，那是孤独的雪，是死掉的雨，是雨的精魂。”

        读毕，四周的千里冰封之景在瞬间湮灭，取而代之的，是一片黑暗。一粒来不及隐去的朔方的雪，随着黑暗的降生，仍固执地留在了我的世界。我伸手去接，那粒雪花便落在我的手心，停留了很久，也没有融化。

        书卷气渐渐淡了、散了。我一惊，睁开双眼，却见那台灯柔和的灯光下，是摊开在桌上的一本《野草》。窗外的雨依然在下，也没有成为雨的精魂，而听雨的雅兴，仿佛也随了那书卷气淡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