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与一枚汉代木牍的匆匆对视

  

  春节假期刚过,琅琊暨徐福研究会钟安利会长告诉我,张家楼土山屯汉墓群的考古发掘已被列为2017年度“中国十大考古发现”的候选名单,发掘出许多非常有价值的文物,其中包括汉代木牍。木牍!我大吃一惊,忙问上面有文字吗?钟会长说,没有文字那还叫木牍吗?他要我抽时间去西海岸博物馆看一看,然后写点文章,无论是学术方面还是文学方面。 

    对于考古和文物,我是门外汉,但对于竹简和木牍的知识还是有一点了解。简牍这种物件,只使用于先秦至魏晋时期,此前中国文字的载体主要是甲骨和青铜等,此后由于纸的普及也就基本不再需要它了。与青铜、玉器、陶瓷等历史文物有所不同,简牍的保存难度大,存世量少,几乎都是出土文物,非常珍贵。其中最著名的当属云梦睡虎地《秦律》竹简、临沂银雀山《孙子兵法》竹简和郭店战国中期《老子》楚简等。简牍以文字形式直接记载了古代社会情况,其史料价值远在其他同期文物之上,西海岸地区能够出土汉代木牍实在是难得的事情。 

    处理完手头的事情,与翁建宏馆长取得联系后,我来到西海岸博物馆,要亲眼看一看这些珍贵的古代文字遗留。翁馆长告诉我,张家楼土山屯汉墓群发掘一直由青岛考古研究所负责,博物馆只是做一些协助性工作。她带我到汉墓发掘队的工作室,找到了这个项目的执行领队彭峪先生。彭领队居然是一位80后的年轻人,他的团队也是由年轻人组成,这让我感到惊奇。考古工作室是博物馆原来的一个展厅,为了这个项目腾出来,间为两室,外面是队员们的工作室,里面一室存放文物。登记签字后,彭领队带我们进入文物存放室。 

    存放室的架子、案子、地上摆满了各种各样的文物:原始青花、陶釉、铜镜、漆器、玉器、琉璃、丝织品、毛笔、木杖、竹笥等,约有千件之多。这些文物有的已经很破败,有的则保存非常完整。彭领队介绍了土山屯汉墓发掘的大体情况和几个比较重要的出土文物,但我最感兴趣的还是木牍,希望能亲眼看一看。彭领队从架子上搬出一只长方形的塑料水盆,盆里的清水中还放着一个薄薄的水盒子,盒子不透明,可能为了避光。抽开盒子盖,一枚木牍隔着一层清水呈现在我们的面前,这是出土木牍其中的一枚。 

    简牍是先秦及秦汉时期文字的载体,二者的区别在于,窄者为简,宽者为牍;简牍有竹木两种材料,简多为竹,称为“竹简”,而牍以木为多,称为“木牍”。竹简的形体较细,每枚竹简一般只写一行字,而木牍较宽,每枚木牍可以写多行字,还可以分段落。木牍的长度为一尺左右,故有“尺牍”之说。 

    我打量这枚木牍:看起来没有一尺长,也许当时和现代的尺寸长度有所差别吧。这是一个很规则很平整的长方形木片,上面有好几段文字,每段又有几行,文字是典型的汉隶书体,字迹清晰,书写工整,只是木牍的颜色有些发黑。我问翁馆长,表面为什么这么暗?她说,刚挖出来的时候颜色要浅一些,但墓室内气候与外面的自然环境差距极大,处在饱水状态的木牍,遇空气就会马上氧化变色,由于处理及时,木牍基本保持住了原样,等脱水处理后,颜色应该比我们现在看到的要浅一些,字迹也会更清楚一些。虽然没有多少考古知识,但有些事情我还是听说过的:考古发掘中,有机物性质的文物最难保护,当年定陵墓室打开的一刹那,五彩斑斓的丝织品瞬间失色;马王堆出土的漆器里的新鲜藕片,接触空气马上变成了一团灰,这些事例都成为考古界的惨痛教训。这样看来,我能见到这样一枚木牍,已经是很有缘分了。 

    彭领队介绍,木牍出土的汉墓是这次考古发掘的众多汉墓中的一座,这座墓共出土了十几枚木牍,由于木牍的存在,墓主人的身份、年代都考证得非常清楚:墓主人叫刘赐,堂邑(今南京附近)县令,西汉元寿二年(公元1年)病逝在任上,回原籍落葬,同墓出土的“堂邑令印”和龟钮私印也证实了这一身份。出土的这批木牍多为“上计”文书,也就是地方官府向中央政府上报的一份年度报告,内容涉及政治、经济、司法、军备、民政等各个领域,十分详细。“上计”公文本来应该上报朝廷,为什么会被带到墓里去?翁馆长判断,这也许是一件“备份”,存放在主人的公文包(竹笥)里,主人去世后连同其他物品被带回原籍陪葬了。 

    我看到的这枚木牍,只是出土木牍中的一枚,当然很希望能看到其他木牍。但我知道,这些文物还都在整理过程中,尚未对外公布,这期间只有领导和专家才可以观看。我既非领导,又不是专家,有这样一个机会已属难得,不好再提过分的要求。再说,这里面还涉及到研究成果、知识产权等诸多问题,不便过多了解。不过,翁馆长告诉我,尽管文物的整理还需要一定的时间,但考古成果会分期分批地向社会公布,您可以了解情况,写写文章,这也是对我们工作的支持和宣传。 

    这批汉代木牍会存有很多的信息,而且不同人会有不同的视点:书法家可以分析它的书法艺术,作家可以解读它的文学风格,学者可以研究当时的社会制度、司法制度和行政体制等等。至于我,能从其中阅读出什么,现在自己也不知道。只知道这枚木牍穿越两千年的时空,在今天与我们相见,这本身就是一种缘分,我们在看它的历史,它也在看我们的现代。我与这枚木牍只是一次匆匆对视,以后也许还有机会进行一次认真的对话,如果我够资格的话。 

作者:栾建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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