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经方习读】乌头赤石脂丸

《金匮要略》

【原文】心痛彻背，背痛彻心，乌头赤石脂丸主之。(金匮心痛：9)

乌头赤石脂丸方

蜀椒一两(一法二分)　乌头一分(炮)　附子半两(炮，一法一分)　干姜一两(一法一分)　赤石脂一两(一法二分)

上五味，末之，蜜丸如桐子大，先食服一丸，日三服。不知，稍加服。

【功效配伍】乌头赤石脂丸温阳散寒，峻逐阴邪。方中乌头、附子、干姜、蜀椒皆一派大辛大热之品，共用可同力相助，振奋心胃之阳，峻逐阴寒邪气;赤石脂温涩调中，收敛阳气，并防温散太过;蜜丸可解乌头、附子毒性，又能顾护胃气，缓解疼痛。本方乌头擅长散沉寒痼冷，以祛散肌腠经俞寒湿见长;而附子擅长温脏腑之阳，以消散在里寒湿见长。本证阴寒邪气内外夹攻，病及心背脏腑经络，故乌头、附子同用，经脏共治，是其用药特点。

上五味药，研细末，蜜为丸如桐子大，进食前服一丸，一日三次。无效，可稍增量。

【方证论治辨析】乌头赤石脂丸治心痛，阴寒痼结证。症见心痛彻背，背痛彻心。即心窝部疼痛牵引背部作痛，背部疼痛牵引心窝作痛，形成心背互相牵引作痛。

阴寒痼结之心痛，为心胃阳虚，寒气内外夹攻作痛。阴寒邪气相逼，心胃之阳不通，经脉失之煦养，加之寒气攻冲凝敛，血脉运行涩滞不利，故心痛剧烈。心胃之俞穴在背，俞穴与脏腑相通，若寒气由经脉向外攻击于背俞，则心痛彻背;若寒气从背俞由经脉内攻于心胃，则背痛彻心。若疼痛剧烈者，可伴四肢厥冷、脉象沉紧等症。本证为阴寒过盛相逼阳气，但非阳虚至极，故用乌头赤石脂丸温阳散寒，峻逐阴邪。阴寒痼冷得除，则阳气自复，疼痛自解。

【编者语】本证若其痛势急剧而无休止，甚者伴发四肢厥冷，冷汗出，面色白，口唇紫，舌淡胖紫暗，苔白腻，脉沉紧甚至微细欲绝，乃阳气衰微、阴寒极盛之危候。治宜温阳逐寒，止痛救逆，方用乌头赤石脂丸。

本方乌头与附子同用。乌头与附子为同科植物之母根与旁生子根。虽属同科，但其功用略有不同：乌头长于起沉寒痼冷，并使在经的风寒得以疏散；附子长于补助阳气，并可温化内脏的寒湿。温阳散寒止痛是“母与子”协同之功。本方证乃阴寒邪气病及心胸内外、脏腑经络，故仲景取乌、附同用，以达到振奋阳气、驱散寒邪而止痛之目的。乌头赤石脂丸为古人治疗“真心痛”的救急药。

本方大辛大热，过用容易耗伤气阴，因此不可久服。

现代医学研究通过动物实验证实，同时口服乌头与附子粉末可使乌头中乌头碱的急性毒性显著降低（P<0.01）.附子与乌头并用可增强止痛效果。

同时也有实验证实乌头注射液有抑瘤作用，是一个值得做进一步研究的有希望的抗肿瘤药物。

【用方思路】赵桐《金匮述义》云：“此阴寒凌盛，阳光欲熄也。心痛彻背，背痛彻心，气血紊乱，淆乱于胸也。此际，用破气行血药，如逐窜马，入赘放豚，如理棼丝，反而大痛，只宜乌附椒姜大辛大热，峻逐阴邪。最妙赤石脂一味，堵塞其攻冲之路，如包围歼敌也。亦《内经》‘塞其空窍，为是良工’之理。”乌头赤石脂丸是《伤寒论》《金匮要略》中温阳散寒作用最强的方药，经方惟独本方乌头、附子同用于一方，又配以蜀椒、干姜，其温阳作用可见一斑。此方给后世所谓温阳派、火神派的用药奠定了基础。本方临床用于治疗胃幽门狭窄、慢性胃炎、胃溃疡、冠心病、心绞痛、心肌梗死、坐骨神经痛等疾病。

【医案举例】

医案一：吕某，女，62岁，1983年2月15日就诊。间发左胸疼2年。近因天气寒冷，自觉胸闷不适，今晨突发心绞痛不休，急用硝酸甘油片含舌下无效，求余诊治。症见心痛彻背，时有昏厥，汗出肢冷，唇舌青紫，脉细微欲绝。心电图示：急性下壁心肌梗死。证属寒凝痹阻，阳虚欲脱之候。治法：回阳救逆固脱。急用乌头赤石脂丸加减：乌头10g，乌附片30g，干姜10g，川椒8g，赤石脂15g，桂枝15g，红参15g。水煎。

一昼夜急服2剂，心痛大减，汗出肢温，昏厥随之而除。共服5剂，心痛消失，惟有胸闷不适，舌质淡红，苔白，脉象沉细。心电图复查提示：窦性心动过缓;冠状动脉供血不足。危症已去，改用枳实薤白桂枝汤加丹参20g、栝楼10g、黄芪20g、红花4g，调治1个月而愈。随访1年未复发。[李济民.经方治疗急证二则.国医论坛，1989，(2)：14.]

医案二：刘某，男，73岁。患冠心病、心肌梗塞，住某军医院。脉症：心痛彻背，背痛彻心，面色发绀，汗出肢冷，舌质紫黯，脉象沉细。此为心阳衰弱，心血瘀阻，治宜回阳固脱，通瘀止痛。用乌头赤石脂丸：炮乌头5g，炮附子10g，川椒3g，干姜5g，赤石脂10g，加红参10g，苏木10g，作汤剂服，并配合西药抢救。一剂汗止肢温，再剂心痛渐止，继用柏子养心丸调理。[谭日强.金匮要略浅述.北京：人民卫生出版社，1981.]