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有语导气者,问明道程子曰:“君亦有术乎?”曰:吾尝夏葛而冬裘,饥食而渴饮,节嗜欲,定心气,如斯而已。
伊川程子曰:动静节宣以养生也,饮食衣服以养形也,威仪行义以养德也,推己及物以养人也。又曰:慎言语以养其德,节饮食以养其体。事之至近而系至大者,莫过于言语饮食也。
赵惕翁曰:真学者必能卫生,以其知德性之尊而绝嗜欲之患也。
问:“神仙之说有诸?”明道程子曰:“若说白日飞升之类则无,若言居山林间保形练气以延年益寿则有之。譬如一炉火,置之风中则易过,置之密室则难过,有此理也。”
吕新吾曰:圣贤养得天所赋之理完,仙家养得天所赋之气完。然出阳脱壳,仙家未尝不死。特留得此气常存,性尽道全,圣贤未尝不死,只是为此理常存。若修短存亡,则又系乎气质之厚薄,圣贤不计也。
自爱自全之道,在于自己留心
饥寒痛痒,此我独觉,虽父母不知觉也;衰老病死,此我独当,虽妻子不能代也。自爱自全之道,不自留心,将谁赖哉?
置万事于度外为养心之法
宁耐,是思事第一法。安详,是处事第一法。谦退,是保身第一法。涵容,是处人第一法。恬淡是养心第一法。(富贵、贫贱、死生,常变于度外,是养心第一法。)
无欲谓之圣,寡欲谓之贤,多欲谓之凡,纵欲谓之狂。
人之心境,多欲则忙,寡欲则闲。人之心事,多欲则忧,寡欲则乐。人之心胸,多欲则窄,寡欲则宽。人之心气,多欲则馁,寡欲则刚。
情欲不可过分膨胀
性分不可使亏欠,故其取数也常多,日穷理,日尽性,日达天,日入神,日致广大,极高明。情欲不可使赢余,故其取也常少,日谨言,日慎行,日约己,日清心,日节饮食,寡嗜欲。
物盛则损
太朴,天地之命脉也。太朴散而天地之寿妖可卜矣。故万物蕃,则造化之元精耗散。木多实者根伤,草出茎者根虚,费用广者家贫,言行多者神竭,皆妖道也。老子受用处,尽在此中看破。
盗为男戎,色为女戎
盗为男戎,色为女戎。人皆知盗之劫杀为可畏,而忘女戎之劫杀。悲夫!
祸人者莫如多,易多者莫如美
天地间之祸人者,莫如多;令人易多者;莫如美。美味令人多食,美色令人多欲,美声令人多听,美物令人多贪,美官令人多求,美室令人多居,美田令人多置,美寝令人多逸,美言令人多入,美事令人多恋,美景令人多留,美趣令人多思,皆祸媒也。不美则不令人多,不多则不令人败。予有一室,题之曰“远美轩”,而扁其中曰“冷淡”。非不爱美,惧祸之及也,夫鱼见饵不见钩,虎见羊不见井,猩猩见酒不见人,非不见也,迷于所美而不暇顾也。此心一冷,则热闹之景不能入;艳冶之物不能动。夫能知困劳、抑郁、贫贱、坎坷之为详,则可与之言道矣。
寡欲、食淡、清心、省事为无价之药
愚爱谈医,久则厌之,客言及者,告之曰:以寡欲为四物,以食淡为二陈,以清心省事为四君子。无价之药,不名之医,取诸身而已。
译文:我喜欢谈论医,时间长了就厌倦了,来客谈及这件事,我告诉他说:把寡欲当作中药中的“四物”,把食清淡的作为中药中的“二陈”,把清心寡欲当作中药中的“四君子”。这些是无价的药,没有名字的医生,只要从自身取得就可以了。
仁智者知泄
夫水遏之,乃所以多;泄之,乃所以竭之。惟仁者能泄。惟智者知泄。
译文:把水堵住,是水多的原因;让它疏泄,是枯竭的原因。只有仁者能够疏泄,而只有智者知道疏泄。
气存则神存,气亡则神亡
气有为而无知,神有知而无为。精者,无知无为,而有知有为之母也。精天一也,属水,水生气;气纯阳也,属火,火生神,神太虚也,属无,而丽子有。精盛则气盛,精衰则气衰,故甑沽而不蒸。气存则神存,气亡则神亡,故浊尽而火灭。
气只够喘息,声只够听闻
气只够喘息底,声只够听闻底,切莫长分毫,以耗无声无臭之真体。
仁者寿,默者寿,拙者寿
仁者寿,生理完也;默者寿,元气定也;拙者寿,元神固也。反此皆妖道也。其不然,非常理耳。
物各有性,人事亦然
火性发扬,水性流动,木性条畅,金性坚刚,土性重后。其生物也亦然。
资质
深沉厚重是第一等资质,
磊落豪雄是第二等资质,
聪明才辨是第三等资质。
我相信穷达皆由命,何劳发叹声?
但知行好事,莫要问前程。
冬去冰须泮,春来草自生。
请君观此理,天道甚分明。
莫为危时便怆神,前程往往有期因。
须知海岳归明主,未省乾坤陷吉人。
道德几时曾去世,舟车何处不通津?
但教方寸无诸恶,狼虎丛中也立身。
人能光明博大为天地之气
凡人光明博大,深厚含蓄是天地之气,温熙和平是阳春之气,宽纵任物是长夏之气,严凝敛约、喜刑好杀是秋之气,沉藏固啬是冬之气,暴怒是震雷之气,狂肆是疾风之气,错惑是霾雾之气,隐恨留连是积阴之气,从容温润是和风甘雨之气,聪明洞达是青天朗月之气,有所钟者,必有所似。
一则见性,两则生情
一则见性,两则生情。人未有偶尔能静者,物未有偶尔无声。
人生而静,天之性也
性,一母而五子。五情者,一性之子也。情绪,五性之子也。一性静,静者阴;五性动,动者阳。性本深论,至静不动,故曰人生而静,天之性也。才说性,便已不是性矣。此一性之说也。
本心贵虚
目中有花,则视万物皆妄见也。耳中有声,则听万物妄闻也。心中有物,则处万物皆妄意也。是故此心贵虚。
人心须静
静之一字,十二时离不了,一刻才离便乱了。门尽日开阖,枢常静;妍媸尽日往来,镜常静;人尽日应酬,心常静。惟静也,故能张主得动,若逐动而去,应事定不分晓。便是睡时此念不静,作个梦儿也胡乱。
心要从容自在
忘是无心之病,助长是有心之病。心要从容自在,活泼于有无之间。
为学要心静,处世要振奋
把意念沉潜得下,何理不可得?把志气奋发得起,何事不可做?今之学者,将个浮躁心观理,将个委靡心伤事,只模糊过去了一生。
心平气和,工夫只在个定火
心平气和,此四字非涵养不能做,工夫只在个定火,火定则百物兼照,万事得理。水明而火昏。静属水,动属火,故病人火动则躁扰狂越,及其苏定,浑不能记。苏定者,水澄清而火熄也。故人非火不生,非火不死;事非火不济,非火不败。惟君子善处火,故身安而德滋。
惟理义之悦我心
未有甘心快意而不殃者,惟理义之悦我心,却步步是安乐境。
君子之心常泰,小人之心常劳
命本在天。君子之命在我,小人之命亦在我。君子以义处命,不以其道得之不处,命不足道也;小人以欲犯命,不可得而必欲得之,命不肯受也。但君子谓命在我,得天命之本然;小人谓命在我,幸气数之或然。是以君子之心常泰,小人之心常劳。
当怨不怨是大涵养
当可犯、可怒、可辩。可诉、可喜、可愕之际,其气甚平,这是多大涵养!
天地间真滋味,惟静才能尝得出
天地间真滋味,惟静才能尝得出;天地间真机括,惟静者能看得透;天间真情景,惟静者能题得破,作热闹人,说孟浪话,岂无一得?皆偶合也。
稠人广坐,就将这“独”字做去
问:“慎独如何?”曰:“先要认住独字。独字就是意字。稠人广坐,千军万马中,都有个独,只这意念发来是大中至正底,这不劳慎,就将这独字做去,便是天德王道。这意念发出来,九分九厘是,只有一厘苟且,为人之意,便要点检克治,这便是慎独了。
藏己所长,掩人之短
自家好处掩藏几分,这是含蓄以养深;别人不好处要掩藏几分,这是浑厚以养大。
不为外物迷惑方为我境
胸中情景,要看得春不是繁华,夏不是发畅,秋不寥落,冬不是枯槁,方为我境。
静里看物方真切
静里看物,欲如业镜照妖。
静为进德之本
躁心浮气,浅衷狭量,此八字进德者之大忌也。去此八字,只用得一字,曰主静。静则凝重。静中镜自是宽阔。
世间万物,动则亡,静则存
兰以火而香,亦以火灭;膏以火而明,亦以火而竭;炮以火而声,亦以火而泄。阴者,所以存也;阳者,所以亡也。岂独声色,气味然哉?世知郁者之为足,是谓万年之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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