打开APP
userphoto
未登录

开通VIP,畅享免费电子书等14项超值服

开通VIP
雷允飞机厂,一次历史的纠结

雷允飞机厂,一次历史的纠结

搜狐网

2017-09-20 16:10

精彩、盛世、悲壮、血腥、苦难……历史的面目注定不可能是一种颜色、一张脸谱构成,洗具、杯具、餐具、蒸具,该有的都有,甚至不该有的也有,偶尔还会同时登台,连你方唱罢我登场都觉得慢——邪恶来临,由不得你坐视不管;正义,在某种程度上,都是被逼出来的,比如七十年前的飞虎队,比如给飞虎队提供坐骑的德宏雷允飞机制造厂。

很多时候,我们总习惯说,历史是在一次次意外之中、不小心之下沉淀而来的,充满偶然性与戏剧性。那对于多少带些神秘色彩的德宏来说,特别是那个特殊的年代,雷允飞机厂绝对称得上一个意外,前者是边疆的边疆,树木杂草的肆意生长是那里的主旋律,后者是高科技的典型代表;二者的距离,就像是国足与世界杯的距离,遥不可及。

而在电视剧《神探狄仁杰》中,狄仁杰经常提及的一个观点,是这个世上,从没有巧合。假设这个观点成立,雷允飞机厂的曾经出现也依旧说得通,并且分析得越详细,越能说明它的出现,是多么的合情合理。

这,算不算中国航空制造业发展史上的一个纠结?

但不管如何,历史总在磕磕碰碰中前行,如同一个人的成长抑或生命一样,没有风平浪静,即使再普通的个人,平静背后,也有惊心动魄、跌宕起伏的经历,只是有的不为人所知而已。对于历史中的德宏,对于雷允飞机厂,依旧如此,因地理位置特殊而遥远,也因其而闻名于世,又因其而归于平静,渐成风景,渐成人们找寻历史的一页。

意外

时间回到1938年11月。

南坎,地处中缅边境,属于缅甸掸邦管辖,当时还是一个格外偏僻而又宁静的小镇。这月的某天,来自美国的西格雷夫医生正在南坎的一家教会医院用锤子修葺窗户,这时,一个他从没见过的同样来自美国的男人向他走来,一脸严肃;访客自称叫丹·古尔利,并声称要在这附近修建一座现代化的飞机制造厂。西格雷夫被吓了一跳,以为对方是开玩笑——边远落后的荒蛮之地,与高科技的飞机厂,实在联系不到一起。

事实证明,来者并没有开玩笑,更不是疯子。这位陌生访客正是当时中国国民政府中央飞机制造厂派来勘址建厂的先遣队长。西格雷夫把他带到办公室,在地图上告诉丹什么地方最适合建厂,因为不久之前他刚好去那里为当地的百姓接生过孩子。他指点给丹看的地点,就是雷允,云南德宏雷允,与掸邦南坎仅仅一江之隔。

雷允的历史与命运,也因此而改变。沉寂于边疆,千载的默默无闻,从此闻名于世,不论东方与西方,都会、也不得不关注这个地方,因为它承载了抗战时期中国一代航空志士的救国梦想,也身负整个战局非常关键的历史使命。

不是巧合

时间再往前推移。

1932年,“一·二八事变”期间,中日两国空军历史上首度交锋。经过实战检验、在付出血的代价后,有识之士认识到,经历了辛亥革命后无休止的内战以及西方对中国长达10年的武器禁运(1919~1929年)之后,中日两国在军事航空领域的差距巨大。为此,当时的中国国民政府在曾任美国波音飞机公司第一任总工程师王助等一批国内航空志士的倡导下,国民政府大力发展军事航空工业,并积极地与欧美航空强国开展合作,以吸收国外的先进技术和管理经验。

这一时期,最成功的两个合作典范就是中美合作的杭州飞机制造厂和中意合作的南昌飞机制造厂。

1933年,国民政府军事委员会航空署和美国泛美航空公司决定合资建立飞机制造厂。中国政府控股(占55%),厂址选在杭州笕桥,正式的名称是中央飞机制造厂,英文缩写是CAMC或CAMCO,董事长由美国人威廉·鲍雷担任。从投产到1937年抗战全面爆发,中央飞机制造厂修理和组装了200多架飞机,其中包括著名的寇蒂斯霍克III战斗机和诺斯罗普轻型轰炸机等。该厂成为中国近代修造飞机最多的飞机制造厂之一,并且所生产的飞机在抗战初期发挥了极为重要的作用。

1937年8月14日,就在“八·一三”淞沪抗战爆发后的第二天,日军的飞机就对笕桥进行重点轰炸。无奈之下,中央飞机制造厂被迫内迁,先迁武汉,后又迁昆明,最后迁到了位于云南边陲一隅的德宏雷允。

西格雷夫所遇到的陌生访客,丹·古尔利,也正是为此而来,为雷允,为即将创造奇迹的雷允飞机厂。

在当时,西格雷夫会意外,甚至雷允也会倍感意外;但放于整个时局之下,却又如此顺理成章。

梦想与创造

梦想,特别是诞生了奇迹的梦想,注定付出也要多很多。而德宏,或许刚好是一片诞生奇迹的土地。

位于云南边境瑞丽的雷允,三面毗邻缅甸,当时可以说是荒蛮之地,工业基础几乎为零的少数民族地区。然而为了抗战,人们不畏艰辛,披荆斩棘,在近乎不可能的面前,创造了可能,创造了呼啸苍穹的利剑——建立起一个具有当时世界先进水平的飞机制造厂,建立了完整的生产配套设施与生活设施,成为抗战的宝贵财富。

而西格雷夫,也很有戏剧性,从选址时的惊讶,到最后成为飞机厂的一份子——由于雷允地处热带,飞机厂在这里初建的时候,卫生条件极差,一度各种瘟疫肆虐。为此,厂方聘请南坎医院的西格雷夫医生兼任厂职工医院的第一任院长。

从1938年先遣队长丹·古尔利的最初选址,经过半年的紧张施工,到1939年建成,中央雷允飞机制造厂的生产规模比在杭州时还要大,设备更加完善,而从各方汇集来的航空人才也更加多,最多的时候,全厂员工多达2500人。雷允飞机厂的生产设备基本上都从美国引进,并且厂里的主要车间都由美国派遣的专家主管技术、监督制造环节。当时雷允飞机厂的生产,主要根据设计蓝图制造,如飞机的机身、机翼、机尾、油箱、起落架、螺旋桨等等,而核心零部件,如发动机、仪表、机载武器系统等,则采用现成的进口部件。组装好之后,飞机由空军飞行员在楚雄或祥云机场试飞,合格后就驾驶离开,奔赴抗战前线。

雷允飞机厂命运虽短暂,却创造了惊人的成绩。从1939年7月到1940年10月,雷允飞机厂制造了霍克III双翼战斗机3架、霍克-75战斗机30架、莱因教练机30架,组装CW-21战斗机5架、P-40战斗机29架、DC-3运输机3架,改装勃兰卡教练机8架、海岸巡逻机4架,大修西科斯基水陆两用飞机1架(此架为蒋介石座机),而且还研制诞生了世界上第一架铜轴反转直升机。

1942年初,日军入侵缅甸,陈纳德领导的中国空军美国航空志愿队(英文简称AVG,即著名的“飞虎队”)经常以雷允为基地,抗击日军。1942年2月,“飞虎队”还曾在雷允上空击落两架日军飞机。雷允飞机厂为“飞虎队”的P-40战机进行了数十架次的检修。

悲壮的退场

从匆忙建厂,到悲壮退场,雷允飞机制造厂的历史使命是如此短暂,即使不甘、不舍、不愿、不想,但在那样的情景之下,谁都得面对、承认并接受现实。

1940年10月26日,一直远离抗战硝烟的雷允飞机厂,突然遭到日军的大规模空袭。27架日军轰炸机呈“品”字形对雷允飞机制造厂进行了轰炸,投弹100多枚;死伤员工及家属百余人,住宅区房屋被毁,跑道上的两架新制莱茵教练机被炸起火,一架康德运输机和停在南山飞机厂大修的蒋介石座机被损毁。

尤为关键的是,这次日空军的突袭,使这个刚刚投产一年多的飞机制造厂生产陷入停顿状态,并从此一蹶不振。

1941年2月,各车间陆续恢复生产,但职工仍然疏散在外住宿。5月,由于雷允厂不能保证安全生产,遂将重要的装配车间、发动机修理部往缅甸八莫设立发动机分厂,在缅甸仰光设立临时装配车间,组装了一批发动机和P-40战斗机。同年12月,中美合资的中杭厂合同终止,雷允厂移交中方经营。

在这个期间,雷允厂只进行飞机的维修任务,为美国陈纳德飞虎队和驻缅甸的英国皇家空军战斗机做日常检修工作。

1941年4月底,包括中国远征军在内的盟军在缅甸对日作战失利,而日军则攻陷仰光,并向中国畹町和缅甸腊戌推进,中央飞机制造厂计划再度迁移。然而由于战局急转直下,形势极端混乱,为了不使宝贵的航空资源为敌所获,仓促之下,不得不将遗留的设备和建筑全都付之一炬。

1943年,雷允厂结算完毕,这个对中国抗战做出过重要贡献的的中央雷允飞机制造厂,至此结束。

直到1945年1月19日,西格雷夫,再次为雷允飞机厂提供帮助,作为随军向导,带着中国新38师112团、重炮营和驻印军战车营从日军手中收复了雷允。然而此时,雷允飞机厂已不复存在,映入他眼帘的只有满目疮痍,断壁残垣,仿佛又回到了巧遇丹·古尔利之前,只是,世事已轮回、已沧桑,多了的,是无限感叹。

一次历史的纠结

雷允飞机制造厂,花费了巨大的财力物力,更凝结了一代中国航空志士的心血与梦想,同时还是航空勇士们编织壮志凌云空中抗战梦想的寄托之所,但终归无奈退场,魂断雷允。

在当时的荒蛮之地,能够崛起一座现代化飞机制造厂,绝对是很多人眼中的一个意外,甚至是不敢相信的。可雷允,终究让天空利剑横空出世,并且为抗战做出了自己应有的贡献;同时,德宏雷允飞机厂也是云南最早的飞机制造厂,云南也因此接受了一次现代最先进工业文明的洗礼。

而西格雷夫,似乎成为雷允飞机厂这次历史纠结的最好见证者。当时的发达地区,东北、广阔的沿海诸多省份甚至中部地区,都有日军的身影;作为中国地理意义上的边疆,云南德宏,再细一点,德宏的瑞丽,瑞丽的雷允,可视为非常安全的地区,所以才有西格雷夫的惊讶,尽管落后,但从飞机制造业的长远与安全考虑,或许倒是一个不错的选择。从这个意义上说,雷允飞机厂的出现不该视为意外。

但谁也没有想到,日军会从缅甸打过来,且速度过快,而雷允与缅甸的距离,仅仅一江之隔。所以,1942年,当日军从缅甸入侵、即将打到云南边境时,飞机厂的中美员工不得不撤离;作为当时及其宝贵的战争资源,飞机厂,也是员工们的心血,为了不被敌人利用,仓促之间,只能选择烧毁,厂房以及一切带不走的东西。

曾经辉煌的雷允飞机厂就这样被结束了自己的使命,湮没于历史的尘埃中。从那以后,雷允重新回到了田园牧歌式的宁静生活,而曾经在这里工作过的中美员工就再也没有回来。事实上,也有回来的,是惦记、是怀念、是记忆里不灭的光荣与梦想,只是,已相隔半个世纪之久。

找寻曾经的足迹,似乎已变得困难。当年大部分的建筑,都毁于战争,再历经世事,原来的建筑基本上荡然无存,找寻到的些许痕迹,已模糊。今天,在向导的带领下,穿行于热带丛林深处,让人惊喜的是,尽管已是废墟,但还残存着当年的烟囱、壁炉、墙基……残垣断壁,湮没于山野、丛林、荒草、攀藤植物,丝毫找不到曾经的喧嚣与鼎盛。而曾经的飞机跑道,已成今天的公路了,或许,是一种希望的延伸吧,更远处。

在一个小池塘旁,一片竹林掩映的杂草丛中,意外的完整保存下来一块石碑——雷允飞机制造厂的奠基石,上面刻着的字迹依旧清晰可辨:“CAMC 1939”(中央飞机制造厂1939年)。如此沉默,而沉默之下,却记录了半个多世纪前,雷允的梦想与创造,当然,还有中国航空业曾经的沧桑与悲凉。

破碎的是梦,那一代中国航空界先辈们的梦想寄托于雷允,也魂断于雷允,是造化弄人,还是一次历史的殇、华夏历史进程中各民族奋起抗击外敌的殇呢?

在意外与必然的纠结中,雷允飞机厂就这样悄然的来,又悲壮而去,只留下一段历史,铭刻在这块石碑上,见证着曾经的烽火四起,也编织着如此的纠结。

重新捡起的也是梦。纠结之中,有梦想、荣耀,也有沧桑、感慨,更有一个民族对此的反思、总结,当然,也应有新的梦想与奇迹!

图片:来源于网络返回搜狐,查看更多

本站仅提供存储服务,所有内容均由用户发布,如发现有害或侵权内容,请点击举报
打开APP,阅读全文并永久保存 查看更多类似文章
猜你喜欢
类似文章
【热】打开小程序,算一算2024你的财运
1981年上海飞机制造厂厂币九枚全
这本书,写的是80年前杭州造飞机的工厂,钱学森在此实习
飞虎队援华抗战,这事也有“两面性”? | 循迹晓讲
惊心动魄的怒江峡谷阻截战
驼峰航线下的明珠
广西村民上山采药迷路,意外发现坠毁飞机,揭开尘封52年的谜团
更多类似文章 >>
生活服务
热点新闻
分享 收藏 导长图 关注 下载文章
绑定账号成功
后续可登录账号畅享VIP特权!
如果VIP功能使用有故障,
可点击这里联系客服!

联系客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