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拣地:究竟是什么叫人不敢面对这曾经的苦难

导读:作家莫言曾经讲过童年里他和母亲拣地的故事,恰恰因为这个故事,莫言近来备受质疑和诟病,这似乎也成为他被踢出百年名作家之列的一大罪状。其实,凡是有过北方农村生活经历的人都会晓得,这是一件多么真实而又平常的事情,究竟是什么叫一些人不敢面对曾经的苦难?

我想,凡是在北方农村生活过的人都会懂得:拣地——就是在秋收过的田野里,拣那些遗落在地里的豆棵棵、高粱穗、苞米棒什么的。

在秋高气爽的背景里,一个㧟筐的妇人领着小孩,走在一片空旷寂寥的田野。作为一帧画、一处风景来远远地欣赏,怕是很难品味出那里的悲凉和寒酸。

那年,我记不清自己是9岁,还是10岁?就像记不清那天自己穿的什么鞋子,上身是否有过厚厚的小布袄?只记得早早就跟着妈妈上路了,爬过张家沟岭就直奔姜家坟前的那片黄啦吧唧的山坡子地去了;只记得那片地好像很大,离家很远,离山很近;只记得真的到了被常常幻想过的山的那边,还有妈妈在身边。

妈妈好像很有经验,那些明显码过豆子捆和撮过高粱传子的地方她不去,专爱遛地边子。等妈妈遛到地中间时,一会大跨几个垄沟奔过去,不是;一会儿猫着腰折返回来,向那豆棵子冲去,拣起一看,全是空壳。

这时,妈妈也没有叹气,留在妈妈脸上的热忱好像在告诉我,一定是有什么东西丢在了这里。后来,当妈妈茫然地顺着垄沟瞎溜达时,我却无意中在一块烤饼般大小的牛粪下翻出半截高粱穗子。当时,我分明看见妈妈的双眸都饱含着一粒粒红亮亮的惊喜!

“妈妈,回家吧,我饿了。”
“再拣一小会儿吧,说不定你一会儿还能从牛㞎㞎底下翻出高粱穗呢。”
“妈,我都翻过了,没有,快回家吧……”

我哭了,边哭边往来时的方向走。当我走到地头回头望时,看见妈妈无力地坐在山坡上抹眼泪。也许,就从那时,就在那一瞬间,我开始懂事了。

可直到今天,我仍在想,妈妈明明知道那块地不知被人拣了多少遍,可为什么还是那样地幻想着、希望着?

几十年过去了,去年秋收时节的一个偶然的机会,我回到了家乡的那片曾被妈妈的眼泪打湿过的土地。在秋收过的田野,不再有拣地的妇人和孩子,但有黄乎乎的豆粒子散失在垄沟间。也是,现在有人把土地,甚至把村庄都给丢失了,还会有人再去拣地吗?

我不希望在故乡的田野上,再有像我一样因为妈妈的泪水而变得懂事的土孩子,也不希望再有像妈妈一样因为儿子噙泪的早熟而变得先衰的母亲,可我更不愿意看到连同金黄的谷粒,将我们生命中那段饥饿难耐的苦难,也一同遗忘在那片土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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