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用无之无,方为大无

“人皆知有用之用,而莫知无用之用也。'——《庄子·内篇·人间世第四》

一、大用

如今看来,“无用之用,方为大用”所表达的实际是一种统治技巧,即要以一种更高明的方式,避免过于直接地表露目的性,却能很好地达成需要的结果。或是一种话术,着眼于“境界更低之人”(未尝不是资源更少之人)所难以关注到的“领导力、文化、声誉”之种种,反过来又保护了其背后的基业长青。文学早已不再是文学,而是一种附加品;哲学也早已不是哲学,而成为了一类辩护词。

二、异化

“无用之用,方为大用”这一话语体系,成功地让人产生了两种典型的异化特质:以割裂的视角看待事物,和将走向社会意义上的“更高处”视为人生目标。

不论何人,其每天必然要面对的,是自己当下生活中的琐碎、平庸与无意义;然而,无意义意味着没有必要存在,人若要保持合理的存在必须找到一种方法,使得这一切无意义成为一种意义。

自然意义很容易找到因为意义可以赋予,但难的地方在于不是生活中的全部事物都可以赋予到一种意义。那些无法被赋予到意义的,便是“无用之用”,它们的存在无可避免,因为正是它们的存在才能使人得到那些被赋予意义的“大用”,甚至假若被赋予意义的那些本身又丧失了意义,也可以认为是“无用之用”,之后会有其“大用”。

看似人成功借此架起了无意义世界与意义世界之间的桥梁,然而本质上同一事物对于同一对象不可能既有意义又无意义,因此人实则是将生活默认地割裂成为了有意义之部分与无意义之部分,只不过人可以将这种割裂合理化。

那么,这一话语体系又是如何鼓舞人不由自主地向往社会意义上的“高处”的呢?实际上,虽然诱惑都是难以抵挡的,但是如果是任何一种性质单纯的诱惑,如若人有不被诱惑的意志,还是可以想到对策抵制的。

然而,若是各种诱惑交织一体,融为一种“若不达到就理解都无法理解”的吸引,人便失去将其与原本内心向往相区分的能力。人坚信那个“高处”是被公理认可的,方才是“大用”。

三、无

然而,在这个世界上,我们其实不会留不下什么。比如名誉,不会让后世更了解我们具体是什么性格,更了解我们一生的意识流,大多数只是留下了一个名字;比如基因,我们只是在替我们的祖先传递基因,可能有部分是源自我们自己的,不过那也只是突变的产物,而我们留下的过程中也是又一次的突变。

人在这个世界上的追求,最终难免沦为“要在这个世界上留下什么”,然而事与愿违,若是坚持这样的思路,要么会因为发现能留下之事物的微小而痛苦,要么会陷入一定要不择手段留下影响之偏执。

若是人接受命运的规律,不以留下什么为目标而是以在短暂的一生中尽可能地追求内心所热爱的(当然热爱不意味着就有意义),人会更接近自己的本质。

命运规律带给我们的启示不止于此。即使在此生,我们所能追求、或是热爱的一切,实则都是以“无”为基础的,而非以“用”或是“有”为其基础的。我们常说,我们的成果都是建立在前人的基础上的,但这和其以“无”为基础完全不矛盾。

试想,前人的成果也是以前人的前人为基础的,若是追根溯源,最初也必是以某人心中的一次从无到有开始的。而且,你所贡献的这部分,也是你从无到有产生的,你的思维、想法在你的大脑中经历的是一个从无到有的过程。

这里的“从无到有”,不仅仅是说一个具体的东西本身从不存在到存在,还意味着人类一切的活动,不论是个体的还是群体的,不论是隐秘的还是公共的,都是源自人在无意义世界中的探索与感知。

四、生命追求

那么事实似乎与“无用之用,方为大用”恰恰相反,可以恰如其分地称之为“用无之无,方为大无”。人应该追求的对象,恰恰就是“无”,或者以“无”本身为基础的一切。世间万物的规律不是把一个“有”和另一个“有”拿来比较、把无穷无尽的“有”拿来组合,而是接受“无”并并以“无”为画布“有”为颜料直白地生出意义。

再简单点说,就是人将生命花费于上的,应是无所谓目的性、无所谓工具性的,应是什么都无关紧要只关乎人作为”无“的造物自身生发出的热爱与生命追求。

当然,这不与道德观念相矛盾,也不与对权力意志的批判相矛盾。道德观念不是以”用“的形式作用在人外部的,这样的话只是一个和意识无关的形体枷锁;真实存在的道德观念是以“无”的形式从人的意识中生发的,试想孝顺(意识层面上的,非本能)便是由父母的爱开始的,而父母的爱本身根植于父母用爱填充“无”(而非父母受诸如名声等”有“的约束而产生爱)。

同样,人的权力意志不可能是从“无”生发的而必然是出自于“有”的迷失,因为“无”本身在逻辑上不会体现权力意志(没有什么是可以被占有的),因此权力意志不可能是一种人自身的生命追求。

五、无之抵抗

更进一步,与其说是从“无”中生发出来的,更可以说是作为对“无”的抵抗从而形成一种存在。相比之下,“用”则是这种抵抗的异化,使得这种抵抗陷入媚俗,以至于重新陷入到虚无,只是这一次包裹在虚假意义的包装之中。

每个人自身都具备一种能力,可以称之为“智慧”,即是以思维活动出发创造出抵抗“无”的方式。可以说,人的一切可以视之为一种存在的活动,都是同一件事,即创作。唯一的区别不过是创作的形式不同、创作的智慧参与程度不同。

当然,我们不可能直接追求“大无”,因为这样只会从“无”到“无”而不是从“无”中生发宏大意义。在对“无”中生发意义的追求时,我们需要以“用”作为制约,我们以琐碎、凡常的事物作为对意义诞生的检验,以实践真实存在的“用”为由“智慧”生发出的“无”赋予血与肉,将“无”打磨发展并最终得以成为“存在”的一部分,是为“用无之无,方为大无”。

这必然与“无用之用,方为大用”是有着本质区别的,“大用”首先追求的即是一种目的性,整套方法论是作为实质上的工具被用来达成某种目的的,而这一目的却独立于体系之上是为“用”;“大无”则是每个人、以及人类所能追求的一切,所能热爱的一切,不带虚假、不带罪恶同时又无关乎媚俗的一切。

六、世界

最后值得一提的是,如今我们要抵抗的,除了“无”,还有“大用”。正如前文所述,“大用”异化了抵抗并将我们重又拖回虚无,而“(广义上的)创作即是对抗资本主义的最佳武器”。

这世界上有两种力量,一是人所在的群体影响群体中的每个人,一是一些(个)人长久地影响另一些(个)人。希望我们能使得这二者都变得更具有意义,希望人类在发展道路上马不停蹄,却也未雨绸缪。

当事物被赋予了太多“有”,事物便显得虚假;如果一个故事让人开始从“有”中看到了“无”,那它便是一个好故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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