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孔子宣扬“克己复礼”,这复的是什么礼?

很多人认为,孔子的“克己复礼”是想要恢复到“周礼”的秩序之下,但如果真正去了解孔子所推崇的行为就知道,孔子要恢复的并不是“周礼”。

孔子所真正推崇的,是春秋时期的霸制,而不是周天子的权威。这种维护和平的方式已经被历史证明是可行的。

想要真正了解孔子的“礼”,不能囿于后世大一统王朝里对其思想的解读,更应该考虑时代背景以及其所提倡的具体做法。

孔子眼中的乱世,到底是如何形成的

春秋战国阶段产生的诸子百家,他们的目的都是为了结束乱世,没有任何一家是空谈学说的。

胡适曾经也讲过这个问题:

吾意为诸子自老聃、孔丘并于韩非,皆忧世之乱而思有以拯救之,故其学皆应时而在。

诸子所面对的乱世,出现的根本原因就在于周王室暗弱,诸侯之间强盛不一,导致了各方对固有利益的分配方式出现了争议。

像齐、晋、楚等实力日益强盛的大国,其分封下的本国利益已经不能满足自身的发展,必须要获取更多的利益,于是向周边小国进行侵夺;而实力相对弱小的国度,比如卫、中山、黄等国家,他们无力保护自己的固有权益,只能选择与大国结盟,接受庇护,以牺牲部分小利来维护大部分权益。

这样一来就形成了一个个的同盟,大国与小国之间的侵蚀掠夺逐渐变成了各强盛诸侯国之间的间接对抗与互相攻伐。

这才是乱世形成的根由。

孔子为解决乱世所寻求的方法到底是什么?

孔子针对乱世,提出的办法其实就是四个字——尊王攘夷。

既然中原诸国内部不稳定的原因在于利益分配,那么只需要拿出一个大部分诸侯国都能接受的利益分配方案就可以解决这一争端。而真正的冲突不在于弱小国家,而是强盛诸侯不满足于现有利益,那么,与其内部固定利益重新分配,不如对利益进行“开源”。

即如果有新的利益注入,弱小国家能保住自己的既有利益,强盛诸侯也能满足自身需要,天下自然就太平了。

这就是孔子结束乱世的办法,在诸侯之间选出一个领袖,带领大小诸侯国进攻夷狄,获取更多可用于分配的利益。这就是“攘夷”的目的。

而这个领袖如何选择呢?那就是“尊王”所带来的名分。秦、齐、楚、晋等大国在当时都没有统一天下的实力,那么就只能选出一个盟主来暂时行使权力,既然大家都认同自己是周王室分封的诸侯,那这个盟主就必须要对周王室表示尊敬,由周王室授予统领诸侯的权力。

虽然只是一个形式,但这个形式可以让各诸侯国接受,进而停止互相的征伐。

所以,尊王是为了稳定整体环境,攘夷是为了获取更多的利益。

孔子并不是这一思想最初的提出者,春秋第一个称霸的齐桓公就用了管仲“尊王攘夷”的策略,后来的春秋霸主都是延续着这一传统,无不证明了这一方法的有效性。

所以,孔子也提倡“尊王攘夷”,希望能有诸侯王像春秋五霸一样去尊崇周天子,做新一任的霸主,来结束乱世。

儒家为何能成为当时显学之一,到底契合了诸侯国之间的何种需求?

春秋战国其实是各个利益集体的结盟,不仅仅小国依附于大国,大国之间也同样会结盟,形成更为强大的团体来获取更多的利益,比如秦晋。这个过程就需要“道德”的约束。

所以我们看到很多先秦的典籍都在讲述“信义”的作用,儒家极力推崇“道德”,法家有“商鞅立木”的故事,兵家孙子也有斩杀国君爱妾的做法,只有守信用的团体才能更容易与人结盟。而如果被排斥在外,没有人愿意结盟的时候,即使是强大的诸侯国同样会衰落,比如曾经称霸的秦国,在商鞅变法之前就有着“天下卑秦”的处境,在七国之中沦为最弱小的一个。

儒家所推崇的“道德”约束,恰恰就是契合了诸侯国之间的“信义”需求,为他们之间的结盟提供了方便。

孔子根据当时的历史环境,继续提倡“尊王攘夷”的方略,不仅仅是给诸侯国利益带来开源,还给各诸侯国带来了结盟的名义,那就是在周天子的名义下,所有诸侯国的联合。

将对手变作盟友,大家一致对外,这样一来天下自然就太平了。

为什么后世会认为孔子在维护“周礼”?

孔子并没有要恢复周天子的权威,而是要强盛的诸侯国尊重周天子的地位。这只是名分上的尊崇,并没有实际权力的归还,其本质还是春秋霸制的路线。

后世之所以认为孔子是维护“周礼”的,是出于两重目的。

  • 第一,儒家讲求“忠信”。

春秋战国虽然群雄割据,但其实还是在东周名义之下,周天子还是天下共主。所以,孔子多次赞扬“周代”就很好理解了。

以儒家最知变通的特性,名义上维护“周礼”不等于拥戴周天子。

  • 第二,大一统王朝需要“忠信”。

自汉代以来,儒家思想一直是官方的正统思想,而王朝的稳定是需要儒家所倡导的“忠信”。如果说破儒家在东周时期是想要拥立霸权的体制,自然会危及王朝统治根基。

所以“看破不说破”,自然都是极力宣扬儒家是拥戴“周礼”的。

时至今日,很多人批判孔子的“克己复礼”是呆板、是固执,是想要历史倒退的做法,其实就是被这些刻意扭曲的“宣扬”所误导了。

孔子所倡导的“克己复礼”,实际上维护的并不是已经过时的“周礼”,而是以春秋霸权为核心的新规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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