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对教材马哲的系统性批判(下):历史观、劳动观与正义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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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3.11.05 天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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上期回顾:对教材马哲的系统性批判(上):唯物主义和辩证法

6历史唯物主义不是进步史观

教材马哲告诉我们,“发展是事物前进的上升的运动”,这导致了对历史唯物主义一种庸俗的解读:一套类似“五阶段论”的前进-上升的线性进步逻辑。这种抽象的历史图景恰恰是马克思所反对的唯心主义历史观,现实的历史不是均质、连续的“历史编纂学”,不是一条直线、曲折的线或是“螺旋上升”的线。真实的历史充满断裂,我们今天看到的由连续因果构成的“历史”不过是以今天的立场视角回溯性建构出来的。马克思自始至终都不是站在一个“超历史”的视点谈抽象的历史,相反,他恰恰是立足他那个时代的资本主义社会现实向回思索构造出被从前被历史的先验本质遮蔽的,以物质生产为主线的活生生的历史。

7、历史唯物主义不是经济决定论

对历史唯物主义另一个经典误读是从两个基本矛盾推理出的所谓经济决定论或技术决定论,马克思本人谈经济基础和上层建筑,生产力和生产关系时从来没有用过“决定”这个词,他更不会只关注经济甚至生产力这单一维度。经济基础的主导作用可以有两种理解:一种是哲学上认识论的理解:我们要理解历史中的物向我们显现的方式,就必须要看到物背后的生产实践活动,我们要理解历史中的人,就要在生产方式上的社会关系中进行理解。另一种是革命策略上的理解,想改变现有的政治、社会与国家,当然可以就政治机器本身进行调整,但如果将生产方式和再生产方式这个人类生存的根本维度忽视,我们就不可能实现“变革”(历史的断裂)。而在改变经济基础的具体实践中,我们面对的往往是复杂、不可还原的整体环境(具体可以看上期对阿尔都塞多元决定辩证法的介绍)。

8、劳动不是一切财富的源泉(马克思不是劳动价值论者)

很多人想当然地以为,马克思是“劳动价值论”者,劳动是创造财富的源泉,“劳动最光荣”。但如果我们翻开历史会发现,赋予劳动道德属性的恰恰是资产阶级(福柯在《规训与惩罚》中揭示出了18世纪“流浪罪”和新的劳动观对劳动主体的塑造);同时,最早主张劳动价值论的也是亚当·斯密、李嘉图为代表的资产阶级经济学家。而马克思在《哥达纲领批判》的第一句话就是劳动不是一切财富的源泉”:对马克思来说,在一般条件下,自然力也是使用价值的源泉。使得劳动成为财富、价值的唯一源泉的,恰恰是资本主义生产方式。

无产阶级革命的目的不是“让劳动者得到他创造的价值”,而是“消灭价值”“消灭异化劳动”:“无产者,为了实现自己的个性,就应当消灭他们迄今面临的生存条件,消灭这个同时也是迄今为止的社会的生存条件,即消灭劳动。”(《德意志意识形态》)在社会主义社会:“个人的劳动不再经过迂回曲折的道路(使用价值-价值-货币-资本),而是直接作为总劳动的组成部分存在着。”(《哥达纲领批判》)

9、马克思主义不强调分配正义

在《哥达纲领批判》中,马克思辛辣讽刺了《德国工人党纲领》中所谓“平等的权利”“公平的分配”之类的空话。我们习惯认为以为按劳分配是社会主义的平等,但这种“平等的权利总还是被限制在一个资产阶级的框框里。生产者的权利是同他们提供的劳动成比例的;平等就在于以同一尺度——劳动——来计量。但是,一个人在体力或智力上胜过另一个人,因此在同一时间内提供较多的劳动......这种平等的权利,对不同等的劳动来说是不平等的权利。......它默认,劳动者的不同等的个人天赋,从而不同等的工作能力,是天然特权。所以就它的内容来讲,它像一切权利一样是一种不平等的权利。”

马克思并不像西方伦理学或政治哲学那样大费力气讨论什么公平正义,因为对马克思来说“在所谓分配问题上大做文章并把重点放在它上面,那也是根本错误的。消费资料的任何一种分配,都不过是生产条件本身分配的结果;而生产条件的分配,则表现生产方式本身的性质。......庸俗的社会主义仿效资产阶级经济学家,把分配看成并解释成一种不依赖于生产方式的东西,从而把社会主义描写为主要是围绕着分配兜圈子。”

10、在什么意义上,实践是检验真理的唯一标准

“实践是检验真理的唯一标准”是伟大的,但这必须放在具体的历史语境中去说:它强调就社会实践而言,必须用实践去丰富、补充抽象的理论。这句话是政治智慧,是实践经验,唯独不应该被摘除历史背景放在“哲学课本”里。“实践真的是检验真理的唯一标准”如果作为某种普遍准则,很容易被解读成一种庸俗的经验主义。数学定理需要实践检验吗?逻辑命题需要实践检验吗?我认为,这句话的伟大恰恰体现在它不是一个放之四海而皆准的哲学准则,它将抽象的绝对真理拉回了具体的人的实践,将历史性凸显了出来。它是历史唯物主义和唯物主义辩证法的最佳注脚:在社会历史领域,不存在亘古不变的真理,真理在具体的历史的人的物质实践中被实现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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