怎么结合，在什么意义上结合

写在前面：我前几天那篇10w 阅读量的短文《他们并不关心马克思和孔夫子是什么》被人举报删除了。我觉得这并不完全是坏事。那本来就是我在愤怒的情况下的几句吐槽，并没有把我自己对这个问题的态度和思考讲清楚，却被流量推到风口浪尖。本人并不觉得儒家思想尽是糟粕，更不反对马克思主义与中国传统文化的联动。现在刚好可以深入地聊一聊这个问题。当然，这会是我最后一次评论这个节目，我还是希望我的频道是更有价值的知识分享。（本文视频版已上线我的b站晕眩_Schwindel，内容与文字版略有不同）

要不要结合？当然要。关键是怎么结合，在什么意义上结合？

是把两个内涵极其丰富的思想谱系简化成几个口号加以比附吗？是在理论上和稀泥，搞什么“儒家马克思主义”吗？是不顾时代背景，用今天的意识形态框架牵强附会地解释儒家思想吗？我想都不是。

我相信，无论是把马克思主义还是儒家思想作为人生信条的人，都知道这两者在理论内核上是抵触的：马克思主义站在德国观念论的高峰上，是对西方现代资本主义体系的反思和批判，是革命的理论武器；儒家思想是我国前现代知识分子修身、道德教化的学问，是前现代封建统治的合法性工具。孔子的时代任务是要在礼崩乐坏的混乱时代重新建构一套稳定的秩序（正名）；马克思的时代任务则是对一套已经建立起来的然而是吃人的秩序的批判和超越（革命）。两者的思想在两者所处的时代都具有进步意义，但归根结底是两种哲学。马克思主义和儒家理论上的调和不可避免地意味着修正主义。我想，那些一看到我骂那个节目就狗急跳墙之流，可能既没有读过儒家经典也没有读过马恩原典，只会用字面意思来理解问题。这些自我阉割的文化宦官们自己不想思考，便害怕别人思考，想堵别人的嘴。

将马克思主义与民族传统文化相结合，是以符合国情的方式传播和普及马克思主义的实践。儒家思想在今天当然有重要价值：首先，在道德论证上，马克思主义不强调“道德”这个范畴，因为道德具有软弱性、保守性，但构建一套良序社会要宣扬道德，所以我们改造儒家的经典元素（孝道、礼），来服务于现代国家的市民道德；其次，在文化认同上，客观上儒家思想在我国广大土壤中扎根更深，同时寄托着我们这个民族的文化记忆，因而是构建文化身份-文化认同的有力工具；再次，作为宣传手段而言，儒家思想相比起马克思主义烈性较低，有助于搭载“人类命运共同体”这类理念。凡此种种，皆需要儒家思想的配合。但切忌因包装而忘记内核：站在马克思主义的立场，儒家思想只是手段，是宣传工具。结合不意味着向儒家思想（民族主义）妥协，而是调动有利因素服务于马克思主义。

当然，我希望的是自居马克思主义者的人能这么想，而不是所有人都这么想。如果一个人在广博的学习和思考后，选择贯彻一套儒家-自由主义的生活方式，如李泽厚、余英时、张灏，也是值得敬佩的。至于那些未曾了解却先有一套说法者，我只希望他们能多读点书，少在互联网上展现他们无知的傲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