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涅斯·瓦尔达1928-2019 年
人们总在问，
人有灵魂吗？
人死了之后，
灵魂还在吗？
灵魂是不死的吗，
人在肉体消失后，
灵魂还在吗？
是否因为肉体的消失
个体独特的灵魂才获得永生呢？
文/徐彬
20191225
年轻的阿涅斯·瓦尔达
我以为人类的肉体只是人的精神的暂时的寄居载体，这是因为我们人类演化出能够超出肉体之外的记录和传承人类文明的能力，人类之所以为人类，就是因为具备这个强大的“外挂”能力。阿涅斯·瓦尔达用她的这一生证明这一点。
当我看完《阿涅斯论瓦尔达 Varda Par Agnes》，我相信她的灵魂是不死的，虽然她的肉体消失了，但这个时刻看着她在屏幕上讲述她的生命，她的人生，她的工作，她的思想，她的观察，她的发现，她的精神追求，向我们这些还活着人类证明了她的灵魂，并没有因为她的肉体的消失而消失，她的精神影响着我们，启谛着我们，让我们具备更深刻的情感，启谛我们更理性的认知这个即美好又残酷的世界。
981年瓦尔达在洛杉矶拍摄的涂鸦纪录片《墙的呢喃》剧照
《黑豹党》海报
2017年，89岁高龄的瓦尔达在《脸庞，村庄》中，和青年艺术家JR，以及一辆兼具摄影和印刷技术为一体的面包车，开始了一段旅程。
JR是半匿名街头艺术家。他出生于1983年，十几岁开始街头涂鸦，笃信“街道是最大的美术馆”，如今以将巨幅人物肖像张贴于建筑外墙闻名，被法国《美术》主编法布斯·布斯托（Fabrice Bousteau）称为“21世纪的布列松”，27岁那年获得了TED2010年度大奖后，他曾带着作品“城市废墟”（The Wrinkles of the City）到过上海。
我女儿介绍我认识JR，第一天见面的时候就像《脸庞，村庄》中那样，第二天我就去参观他的工作室，第三天再见面时就觉得应该合作了。
我马上就爱上了他的小卡车，真的！我很想和它去旅行，在某个村庄停下做随心想做的事情。我们只是提前选了一些小镇，剩下全部交给际遇。正如我在《脸庞，村庄》说的，际遇才是创作最好的助手。
《脸庞，村庄》中出现的邮差，在印着自己人像的墙边走过
《天涯沦落女》剧照
《五至七时的克莱奥》
《五点到七点的克莱奥》剧照
中国人当时对瓦尔达是陌生的，但是她对中国完全不陌生。早在1956年，瓦尔达就曾来访，拍摄了很多照片。当时中法还没有正式建交，来到中国的法国人很少，她是通过一个中法友协组织。虽然那时候瓦尔达已经拍过电影了，但她更为闻名的身份还是摄影师，所以她来到了中国，拍摄了大量的照片。
瓦尔达回忆起当时的中国，说那是一个特别的年代，所有人都穿的蓝颜色的衣服，已经可以感受到大跃进的精神，同时也是百花齐放的时候，外国人有个相对自由的旅行环境。
她在中国旅行了很长时间，北上东北看工厂，也深入西南看少数民族，还从重庆坐船一路沿着长江去了上海。她非常热爱这次旅行，但是她说自己也没有故地重游的愿望，因为今天的中国不是那时候的中国，她对现在的中国并不好奇。
她在中国的知名度大多写在2004年她再度造访中国之时，当时资料馆举办了瓦尔达从影50周年纪念影展。文献中反复提及不少人会将她和波兰导演瓦伊达混淆，不只是影迷观众，也包括一些学者、老师。
我们在今天的网络时代，自然也是更为了解瓦尔达，不会把她错认成瓦伊达了。尤其是在《脸庞，村庄》火红网络世界之后，我想很多人都是从这部电影开始正式认识她，或者说是知道她的名字，但第一次看到她的影片。
阿涅斯·瓦尔达 1928-2019 年
她的父亲是希腊人，母亲是法国人，“二战”时曾避难到法国南方，战后年轻的瓦尔达在巴黎读文学、心理学学士学位，并经过短暂的学习考得职业摄影师资格，成为静物摄影师。
但在以写实为主流价值的时代，瓦尔达却偏爱模糊的图片，尤其喜欢把模糊置于前景，于是她拍了很多在别人看来匪夷所思的照片。
《阿涅斯的海滩》剧照
大多数人除了《脸庞，村庄》外，看过的应该也就是《阿涅斯的海滩》。从这个角度来看，瓦尔达在中国的知名度相较新浪潮八武士中其他几位，还是比较高冷的。
瓦尔达夫妇因相知而相爱，因相爱而相守。德米是瓦尔达的知己，也是守护者，他在世时，为妻子提供支持充当保护伞，让她即使暮年依旧童心未泯。
电影史上耀眼的伉俪不胜枚举，但是像瓦尔达夫妇一样细水长流的却少之又少。1962年，阿涅斯·瓦尔达和雅克·德米共结连理，这对志同道合的爱侣彼此相爱相守，从法国到好莱坞都留下了两个人的身影。
《南特的雅克·德米》
1990年德米去世之后，瓦尔达完成了为德米所拍摄的纪录片《南特的雅克·德米》。她在镜头里穿插了老去的德米的局部特写：干枯的手指，灰白的发丝，皱纹横生的皮肤，沧桑却睿智依旧的眼睛。真正的爱是无声的，也是永恒的。瓦尔达曾对着镜头说：德米死后，我要学着长大了。
我想在平静中死去。在我这个年纪，死亡的确就是我的梦想了，不是因为意外，不是因为病痛，而是在平静中不知不觉离开。但是我现在还在工作，我还在生机勃勃地活着，我爱孩子们，热爱世上很多事。虽然常常觉得累，但这不也是人生游戏的一部分吗？
2018年，瓦尔达那部温情动人的纪录片《脸庞，村庄》上映时，她就说这是“最后一部院线片”。话音刚落2019年又拍出《阿涅斯论瓦尔达》，一部自我总结式的纪录片，也是堂大师课。
2019年3月28日，90岁的“法国新浪潮祖母”阿涅斯·瓦尔达，在她位于巴黎14区的家中离世。这是一栋粉房子，她在这里住了七十年，从前有他的导演丈夫雅克·德米陪他。德米1990年就已去世，如今她也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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