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精神病，还是天才？

 

历史的回顾

 

精神病人，是思维、情感发生障碍的病人。精神病人特别是精神分裂症病人的精神世界是一个怎样的世界，他们的思维有些什么特点？与原始思维、儿童思维、宗教思维、神话思维、梦中的思维、创造思维有什么关系？这是思维科学研究者们深感兴趣的问题。

人类对精神病和精神病人的思维的认识经历了漫长曲折的过程。在原始社会中，一些具有精神病症状的巫婆、祭师的精神病行为被认为是神灵附体，他们充当着神与人之间的媒介，因而受到人们的尊敬。在印第安族部落的宗教仪式中，人们还具体饮用由祭师准备的致幻物质——仙人掌汁。人们由此产生幻觉、轻快感，成为了暂时的精神病人。

随着人类认识能力的发展，人类终于认识到精神病是一种思维、情感方面的疾病。中国古代医学典籍《内经》称精神病为“癫、狂、痫”。另一本古代医书描绘精神病人的症状“或狂或愚，或歌或笑，或悲或泣，如醉如痴”，“狂”“愚”“醉”“痴”，正确的概括了精神病人的特点在于情感失常和认知、思维失常。但是，古代的人们不了解精神病人思维混乱的原因，中世纪的欧洲，人们认为精神病是由于魔鬼附体，或是犯罪后神对他的惩罚，因此，将病人烧死以拯救其灵魂。上帝容不得任何灵魂的失误和堕落，教会对精神病人的憎恨和对异教徒的憎恨同样深切。20世纪初，奥地利心理学家弗洛伊德研究精神病人内心发生的“潜意识的精神历程”（unconscious   mentalprocesses），《精神分析引论》，他认为，病人存在着自己没有意识到的精神历程，通过精神分析，可以揭示这个历程。把这个历程从潜意识中揭示出来，精神病人就能恢复正常。弗洛伊德还研究精神病人的梦。他认为，做梦是病人的心里障碍再现，是欲望的满足。他分析了做梦时的思维方式，如相似联想，接近联想。这些思维方式也是精神病人发病过程中主要的思维方式。并且认为，这种思维不仅类似于“个体的幼年”，也类似于“原始人的初期”这样，他把精神病人梦中的思维与儿童的思维、原始思维联系起来。揭示了他们具有的共同特征。他在《幻想的未来》中大胆地提出“宗教是建立在无意识的、原始的和非理性心里过程的基础上的---------宗教是集体精神分裂症的一种形式”。揭示了精神病思维与宗教的心里联系。

1944年，精神病学家艾尔哈德   冯   多 马鲁斯进一步指出了精神分裂症别人的思维是一种旧逻辑的思维，或原发过程思维，这种思维不遵循亚里士多德逻辑。他指出，“在正常的（或继发过程）思维里，同一只能建立在对象完全相同的基础上，而在旧逻辑的（或原发过程）思维里，同一能建立在具有相同属性的基础上”（转引自阿瑞提：《创造的秘密》，“以正常方式思维的人只是根据对象本身的相同来确定同一，而精神分裂症患者（或以这种原始方式进行思维的任何人）是根据某一个相同属性（或部分）来确定同一的。”对正常思维来说，一个苹果与另一个苹果同一，而对精神病人来说，苹果与月亮同一。因为二者都是圆的。

上世纪50年代以来美国心理学家S  阿瑞提在《精神分裂症的解释》、《创造的秘密》等著作中对精神分裂症思维方式作了深入的研究。他指出，精神分裂症病人的思维表达了人类思维中的古老百分，它与儿童思维、梦中的思维、原始思维有着相似的形式。因此“精神分裂症患者差不多可以算是典型的实验室。”他还指出，创造思维与精神病人的“原发思维”有密切的关系。“这种不成熟的思维类型并不是仅仅运用在艺术和神话的创造里。而且运用在每一种创造过程里，包括科学的创造。它对“无论什么创造力领域都是适用的”。但还明确指出，“在精神病当中经常发生的某些思想过程也适用于进行创造的人。”

可以看出，精神分裂症的思维的研究正在逐步深入，正受到越来越多的重视。然而，现有的研究多半还停留在描绘精神分裂症思维与原始思维、创造思维的现象联系，需要进一步揭示它们之间的内在联系，需要对这种思维的产生作理论的说明。同时，也需要揭示精神分裂症思维与生活文化环境的联系。

精神分裂症与创造性思维

精神分裂病人与天才有没有关系，他们的思维与创造性思维有些什么关系，这是一个很有趣的问题，研究这个问题，将加深对创造性的认识，提供开发创造力的启示。

精神分裂症病人与天才人物却有某种相关性。在历史上，不少科学界、艺术界、思想界、文学界的天才是精神分裂症病人。文学家如莫里哀、福楼邦，思想家如卢梭、叔本华、尼采、科学家如安培、牛顿、政治家拿破仑、穆罕默德、凯撒，艺术家如贝多芬、莫扎特、梵高等都曾患过精神病，或有过典型的精神分裂症症状。有些精神病天才是在完成了伟大事业后变成精神病的，如哥白尼、康德、林奈、法拉第。他们在从事某项事业中精神病的思维方式很可能起着积极的作用。还要些人是在患精神病其间作出惊人的创造的，如梵高、莫泊桑、卢梭等。哈夫洛克   埃利斯对英国1030个天才人物的研究中发现，其中44人确实患过精神病，占天才的百分之4、2。可见，精神病人与创造性思维之间确实有着某种联系。

第一，精神病人常常有一种类似于锲而不舍精神的强迫性质。例如一个精神病人不停地想改变一个橡皮圈，当他把它压扁时，他感到了自己意志的胜利。但是，一旦放开手，橡皮圈又恢复了原来的形状，病人感到这是向自己意志的挑战，又一次用力改变橡皮圈。如此周而复始，孜孜不倦地重复着，表现了一种锲而不舍的精神。这种精神，与创造思维来潮时的心理状态是十分相似的。阿基米德在探索金冠问题、发现浮力定律的过程中就表现了一种如醉如痴，锲而不舍精神是创造的重要条件。精神病的强迫心里推动着创造者孜孜不倦地去追求问题的答案。

第二，精神病人，，特别是躁狂型精神病人思维活跃，联想丰富，自我感觉良好，具备较好的创造的心里条件。有个病人“被感情的浪涛冲击着，感到有无限的灵感。深夜，依然埋头作曲，大声歌唱。达尔文的生存斗争观念就是从人口论的理想中得到的，哈维的血液循环是从宇宙物质的循环的联系中得到的。而精神病人的联想特别丰富，这就容易创造提供契机。

第三，精神分裂病人的思维容易冲破习惯性思维的束缚，发散比较大，容易想出新问题，而新问题的提出是创造性思维的良好开端。普通人的认识被“巨大发展的认识过程所包裹住。”(S  阿瑞提《创造的秘密》)前人的认识塑造了我们的认识，控制着我们认识的方向、方法、结果。我们看到的事物，也往往是大家都看到的事物。而精神分裂病人可能由于“高级认识活动的仰制作用被消弱”的缘故，常常会提出常人忽略的问题。有个精神病人上课时向老师提出一个问题：“为什么世界上要有男人和女人”，同学们听了哈哈大笑，但这不是一个荒谬的问题。只是人们对男女习以为常，不加思考而已。还有一个病人，他问了一个这样的问题：“人的眼睛、鼻孔、耳朵都成双，为什么嘴巴是成单呢？”显然，精神病人的束缚较少，思维定势的影响小，开发度较大，因此，容易发现问题。

第四，创造活动常常需要运用意象和想象，而精神病人恰恰具有较生动的意象和较强的想象。爱因斯坦在回答阿达玛关于创造的调查时指出，“那些似乎可以用来作为思维元素的心里实体，是一些能够随意地使之再现并结合起来的符合和多少有点清晰的印象“。是视觉形的。”他在总结自己成功的经验时高度重视幻想的作用，指出“当我考察我自身以及自己的思维方法时，我得出结论认为，幻想的才能对于我来说，要比我知识上的才能更有意义”。精神分裂症病人感觉敏锐，形象思维能力很强，也容易产生幻想，就是说，他们也具备一些创造的有利条件。可见，精神病人和天才，确有某些联系。因此，有人认为，“天才就是精神病”，“天才的表现，往往和精神病的表现相类”，“而精神病患者同时是个天才者。”

精神病人尽管具有某种创造性思维的因素，也曾经作出过一些真正的创造。但是，精神病人的创造毕竟十分稀少的。这是因为，精神病人只具备创造性的思维因素，不具备创造性思维的充分因素。例如，创造不仅需要发散性思维，也需要集中性思维。只有这两种思维保持必要的张力时，才能取得创造性成果。而精神分裂症病人思想游离多变，思维聚焦不足，并且，逻辑思维能力不仅薄弱，这也影响着创造性成果的取得。

精神病人思维的活跃性、发散性、形象性（重要是躁狂症病人）使一些学者得到启示。他们让志愿者服用幻觉剂，人工诱发轻度精神病，结果使受试者的思维大大活跃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