音乐：理解国际关系的新视角

2016年02月17日 08:03 来源：《中国社会科学报》2016年2月17日第906期 作者：本报记者 毛莉 访问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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当音乐这一具有高度抽象性的情感性要素，与关注“生存性”问题的国际关系学科相遇，会发生怎样的化学反应？近年来，随着国际关系研究文化视角的不断拓展，音乐这一“我们所闻而未所见之物”逐渐进入越来越多国际关系学者的研究视野。

音乐与国际政治

存在诸多关联

当国歌声响起，便潜移默化地传递着“我们是谁”、“我们的边界在哪里”这样一些最基本的民族和国家认同的主题，从而构筑或者强化不同血缘、阶层人们的共同政治身份。

1999年，著名指挥家巴伦博伊姆和文化学者萨义德创建西东合集管弦乐团，来自以色列、巴勒斯坦及其邻国的音乐家并肩演出，敌对民族的人们从中学习互相倾听、理解与共存。

“音乐与诗歌、绘画等一样，都远非单纯的娱乐，而体现着人们对世界的理解，是现实政治在精神层面的映像。”复旦大学国际关系与公共事务学院学者陈玉聃认为，可以从两个维度阐释二者的关联。其一是音乐对国际政治的表达，从中可以揭示艺术背后的权力关系，或是探究政治的恒常与流变等。其二是音乐对国际政治的塑造。音乐和其他文艺形式都影响着人们对世界的基本认知，从而也和有形的物质力量一起，共同建构着世界的政治空间。

南京大学政府管理学院教授石斌进一步分析，从更为具体的外交与国际关系角度看，音乐可以成为国家文化软实力的组成部分。正如美国流行音乐与好莱坞电影、麦当劳文化等，对于美国国家形象的塑造和价值观的推广具有不可忽视的作用。此外，音乐可以成为国家追求政治、外交或经济目的的政策工具。“音乐外交”作为公共外交的一种手段，可以直接、广泛地接触外国政府或公众，能够起到消除误解、改变负面印象、改善公众舆论环境的作用。

弥补现有研究主题的不足

从严谨学术研究的层面，将音乐议题引入国际关系研究的意义何在？在华东师范大学俄罗斯研究中心主任冯绍雷看来，音乐和国际政治的结合，开辟了一个崭新的研究领域。

虽然国际关系研究经常被认为学科边界模糊、无所不包，但实际上有关政治、安全、经济等“生存性”问题的讨论仍占绝对优势，即使涉及文化等“低政治”领域，也由于不够具体，显得有骨无肉、较为空泛。石斌认为，在人类交往渠道、交流手段不断增多，文化软实力之不可或缺性已成共识的今天，从具有丰富人文内涵的文学艺术具体门类去探讨国际关系的某些侧面和实际问题，以弥补现有研究主题或路径的某些不足，是一种值得鼓励的尝试。

对陈玉聃来说，在国际关系研究中引入音乐议题的首要意义在于对理论的反思和建构。“我们能否以一种艺术的本体论、认知论和方法论来研究国际政治？能否借由对艺术的研究来理解人类在国际活动中的经验和观念？”陈玉聃表示，若缺乏理论诉求和学科反思，音乐等要素在国际关系研究中至多只能成为一个新奇的、不太重要的领域，甚至有沦为奇技淫巧的危险。“研究音乐和其他文化艺术的终极价值，在于开启窥探国际政治之‘道’的新视角。”

中国学者拥有巨大潜力

值得注意的是，当前国际学界在音乐与国际关系研究领域已经积累了一定程度的研究资料。陈玉聃介绍，音乐在国际关系史中的作用吸引了音乐史和外交史学者的共同关注。但这方面的研究主要集中于欧美尤其是美国的音乐外交，重中之重又是冷战时期，对其他国家和地区关注不多。

总体而言，在国际关系学界，音乐领域的研究蕴藏着亟待开采的“学术富矿”。石斌举例说，通过研究音乐的民族性与世界性的统一，能够更好地理解“民族”与“世界”的关系。音乐以其特有的方式将民族国家与国际社会联系起来，既反映了其中的差异与冲突，也昭示了共识与融合的现实可能性，从而有可能为人类改造世界提供某种启示。

“音乐本身非常生动地展现了中国人极其重视，而西方人却不大理解的‘和而不同’的内涵。”石斌说，一部伟大的音乐作品，无论其创作还是演绎，最忌讳的就是千篇一律与整齐划一，或者支离破碎与杂乱无章。和谐、和而不同的世界秩序观，其实质就是追求多样性统一。

陈玉聃特别谈到了中国学者在音乐与国际关系研究领域存在的巨大潜力。他说，不论在音乐与国际关系研究领域还是整个国际关系学科，西方近代的历史和观念都占有主导地位。而在中国传统中，音乐与礼，即伦理和政治秩序有着天然的关联，礼乐的观念和实践，不仅可以成为音乐与国际关系领域一个新的研究方向，甚至也可能成为理解国际关系的一种新途径。

责任编辑：韩慧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