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逆子萧纶:他变成了一个更好的人,却没有机会了(下)

南梁宫城沦陷后,勤王总司令柳仲礼向叛首侯景投降,正好没有在挂名州刺史的六皇子邵陵王萧纶只能另想办法,但他曾经的队友也是他三哥太子萧纲的儿子临城公萧大连却因为心生猜疑想动手。萧纶又去江州找萧大连的庶兄江州刺史寻阳公萧大心。萧大心倒是好说话,想把地盘让给萧纶,萧纶不接受。

转过年来,梁武帝驾崩了,据说是被侯景迫害活活饿死的,但后世学者周安士不信,萧纶给了几百个鸡蛋,哪有那么容易吃完?

萧纶的长子萧坚死了,父皇武帝死了,萧纶的次子萧确还活着,甚至还得到了侯景的欣赏,经常跟着侯景,有一次跟着侯景一党打猎,别人都射不中天上的飞鸟,唯有萧确一发就中。萧纶曾想派人接走萧确,萧确却不肯,说侯景如此不设防,自己愿意寻找机会一换一。

机会果然来了,萧确随侯景打猎,地点还是在以前初次交战的钟山。萧确张弓搭箭射向侯景,然而不知道是不是有人防着这一手先动了手脚,弓弦断了,萧确也就只能去向爷爷汇报工作了。

下场相似的,还有人设与萧确相近、当初在钟山冲锋太前反而坑了萧纶的萧骏。

这时,萧纶还在寻找勤王之路,他到郢州找到了刺史也是他的堂兄南平王萧恪。虽然他同样没接受萧恪的让贤,但被萧恪推为假黄钺、都督中外诸军事,置百官,以郢州厅事为正阳殿,总算有了自己的地盘。然而他的部下又为害一方,导致他差点被萧恪的谋主江仲举擅自铲除了

如果能够争取到足够的力量,萧纶当然不会给侯景养成的机会。可当时最强大的地方力量里,八弟益州刺史武陵王萧纪正在挂机,七弟荆州刺史湘东王萧绎倒是有动作,只是方向不大对,磨刀霍霍,却杀向了大哥故太子萧统的儿子湘州刺史河东王萧誉和雍州刺史岳阳王萧詧,而且交战初期还搭上了自己的长子萧方等。

萧恪也不傻,如果他杀了萧纶,将来萧绎或萧纪得了天下,即使心底里再暗自窃喜也十有八九要找他报杀兄之仇。所以该死的只能是江仲举。

萧纶想武力干预自家人的内斗,却没有足够的粮食,只能写信调解。写书信是萧纶的长处,他洋洋洒洒劝说萧绎,哪怕侄子们有错,也不要自家内斗让侯景看笑话,但萧绎不听。

一头热是无法破解互不信任的囚徒困境的,萧纶只能做好自己,自己整顿军备去讨伐侯景。

然而萧绎又来了:我把萧誉杀了,我来接六哥去接管湘州了。我派大将王僧辩率军一万,六哥能感受到兄弟的诚意吗?

虽然部下愿意一战,萧纶也问责王僧辩“先灭人侄子,再打人兄长,你好意思吗”,还派唯一还在世的儿子威正侯萧踬打败了叛逃者刘龙虎,但他不想内耗了,也不想束手就擒,跑就成了他唯一的选择。也许……由实力更强的萧绎消灭侯景,也未尝不可。

萧纶出奔后,萧恪就投靠了萧绎。萧绎当然会为得到郢州而高兴,却不曾想他将为此搭上另一个儿子。

出逃的时候,萧纶的军械被劫,本人一度藏身岩洞,在属下接应下收集流民,占据齐昌郡,投靠已经取代了东魏的北齐(这地名北齐一定觉得很舒服),被北齐封为梁王,趁侯景大将任约与萧绎对峙时,带着齐军杀奔南阳,却被任约袭败。北齐得了萧绎的好处,也懒得帮萧纶打架。萧纶连带着对萧绎任命的定州刺史田龙祖也不信任,不敢在定州暂歇,又回到齐昌郡,没想到路过西魏占领的汝南时,汝南城主李素孝因为是他的旧部,竟然向他投降了

在职业生涯的末期,萧纶终于开疆了一座城,可武帝已经看不到了。

萧纶没再回去齐昌郡,也回不去了,他安排留守的堂侄衡阳王萧献被任约干掉了。

先前柳仲礼被侯景外放,投靠萧绎,却被西魏大将杨忠等人打败俘虏,汉东地区全部沦陷。萧纶修整汝南,聚集人马想收复安陆、竟陵。

这时候的萧纶已经学会了轻财爱士,收揽人心,哪怕落到一无所有,只要能占据一处,他都能重整旗鼓,有声有色。

但是,他的动向总能引起敌对方的注意。以前是萧绎,现在是西魏。虽然过年后,杨忠一度被雪天所阻,死伤惨重,但当李素孝中流矢阵亡,汝南的陷落也就没能避免。

先前萧誉败亡,萧詧投靠西魏,也受封梁王,曾对萧詧伸出援手的萧纶是有理由和立场与他团聚的。但被俘后,已经投靠过北齐的萧纶却不打算再对西魏低头了。而接纳了柳仲礼却被柳仲礼反过来告黑状的杨忠对南梁人已经失去了信任,既然不合作,那就再见吧。

也许对萧纶来说,柳仲礼比下令和直接动手杀他的人更坑、更可恨。

然后,闹鬼了……萧纶的尸体被扔在江岸,脸色也不变,鸟兽也不接近,甚至连雪也不在周围下。吓得杨忠后悔莫及,派人祭奠;百姓也同情了,为他立祠庙。萧詧将其安葬,赠太宰,谥安;而另一边,萧绎如愿在新帝萧纲遇害后消灭侯景,登基为梁元帝,给了六哥一个“怠政交外曰携”的恶谥号。

当初陪萧纶从郢州逃出的萧踬下落不明。不过萧纶在当时没有绝后。后来西魏俘虏元帝交给萧詧报杀兄之仇,元帝终于和六哥殊途同归;南梁余部立元帝子晋安王萧方智为敬帝。敬帝年间,萧确的儿子萧后被立为第二代邵陵王,没几年南陈代梁,封国自动取消。

《南史》:邵陵少而险躁,人道顿亡,晚致勤王,其殆优矣。

《梁书》:纶聪警有才学,性险躁,屡以罪黜,及太清之乱,忠孝独存,斯可嘉矣。

在生命的最后几年,在国和家都需要他站出来的时刻,萧纶终于变成了一个更好的人,甚至成为了一群矮子里唯一的“忠孝”楷模。可是,他没有机会了,这不是一个推崇楷模的年代。

萧詧在西魏扶持下称帝后,改谥萧纶为壮武王,可谓盖棺定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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