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迷路的大黑牛刘知俊(上):兔死狐悲,君臣缘尽

五代十国时期,前蜀天汉元年(917年),高祖皇帝王建听闻谣言:“黑牛出圈棕绳断。”“黑牛无系绊,棕绳一时断。”

而王建子孙的辈分字,正好是“宗”“承”,与“棕绳”谐音。他觉得这谣言的意思是说,“黑牛”会让他断子绝孙。

而王建麾下,正好有这么一头“黑牛”!

王建猜忌起来,连自己嫡系的养子都杀了不止一个,何况这“黑牛”压根不是王建的嫡系班底,加入前蜀也是被动的。

“黑牛”名叫刘知俊,姿貌雄杰、倜傥,皮肤的确黑,长得像不像牛不知道,王建觉得他就是“黑牛”更多是因为他属牛。

刘知俊本是徐州人,所以他出道的第一个老板,是徐州感化军节度使时溥。时溥最初也很器重他,但后来看他有勇略,就转为了猜忌。大顺二年(891年),当时溥与汴州宣武军节度使朱全忠交战时,刘知俊带着两千人叛投朱全忠,感化军从此不振。

刘知俊“披甲上马,轮剑入敌,勇冠诸将”,朱全忠命他统领左右义胜两军,不久又用为左开道指挥使,于是人送外号“刘开道”。他帮助朱全忠消灭了称帝的蔡州奉国军节度使秦宗权,也消灭了不识货的老东家时溥,得补徐州马步军都指挥使。乾宁二年(895年),朱全忠还派他攻打淮南节度使杨行密,但被杨行密部下名将张训袭取草料,大败,仅以身免。

刘知俊后来攻克海州,就地当了刺史。光化三年(900年),因朱全忠保奏,加检校右仆射,天复初年,又历任怀州、郑州刺史。

天复元年(901年),朱全忠以救驾为名起兵攻打劫持唐昭宗的凤翔节度使岐王李茂贞,包围凤翔府,却长期不能攻克,眼看到了雨季,士卒又多病,想解围。刘知俊和亲从指挥使高季昌劝他继续。高季昌献上计策,朱全忠假装撤退,用伏兵重创了李茂贞,迫使其交出昭宗以求和。同时,平卢节度使王师范因接到宦官矫诏,起兵讨伐朱全忠,刘知俊又帮助朱全忠将其镇压。

天祐元年(904年),朱全忠迫使昭宗迁都洛阳,任刘知俊为同州匡国军节度使以防李茂贞反攻。李茂贞不是一个人在战斗,他隔壁的邠州静难军节度使李继徽是他的养子。

天祐三年(906年),李继徽联合同属岐国势力的保塞、彰义、保大三镇五六万军队屯美原,列了十五个营寨,攻打朱全忠的小弟夏州定难军。朱全忠接到求救,派出了刘知俊和康怀贞,还让嫡系老将张归霸给刘知俊打下手。刘知俊先攻克保大军的坊州,擒刺史刘彦晖,再率五千军在美原打败了十余倍于己的李继徽,斩获二万,获马三千匹,擒获偏裨将领百人,李继徽仅以身免撤回邠州。刘知俊、康怀贞又攻陷保大军治所鄜州、保塞军治所延州等五州。此战后,岐军遭到重创。刘知俊因功被加检校太傅、同中书门下平章事,成了挂名宰相。

朱全忠代唐称帝为后梁太祖后,攻打河东节度使晋王李克用治下的潞州,开平二年(908年)调刘知俊助战,任为潞州行营招讨使,设宴慰劳,赐他金带、战袍、宝剑、茶药。刘知俊认为前线不是车驾久驻之所,上表请梁太祖回京,获准。刘知俊率精兵万余人攻击晋军,斩获甚多,上表请求留下攻城,但梁太祖担心岐国来袭同州,命刘知俊退屯晋州。不久,围攻潞州的梁军被第二代晋王李存勖与大将周德威打败。周德威想乘胜再攻取泽州,但遭到梁将牛存节的抵抗,刘知俊也从晋州发兵相救,周德威只能焚烧了攻城器械退兵了。

不久,前蜀与岐国合兵攻打长安,晋军也出兵响应。刘知俊又被任为西路行营都招讨使,与镇守长安的佑国军节度使王重师大破岐军于幕谷,俘斩千计,缴获器甲,李茂贞仅以身免。王重师、刘知俊又在长安西打败蜀将康晏所率步骑二万,蜀军受挫,与晋军都撤退了。当时岐国已经收复保塞军治所延州,保塞军节度使胡敬璋攻打上平关,又被刘知俊击破。年底,胡敬璋去世,保塞军内乱,马军都指挥使高万兴与其弟高万金等三十八人投降刘知俊,刘知俊联合他们攻下丹州,又亲自攻打延州,派白水镇使刘儒分兵围坊州,最终打破延州,生擒代理节度使李延实;岐国的保大节度使李彦博、坊州刺史李彦昱都弃城逃奔凤翔。

屡立战功的刘知俊深得梁太祖的喜爱,被加检校太尉、兼侍中,封王。本来刘家的郡望是彭城,但因为要避讳太祖的父亲朱诚,所以他的封爵是大彭郡王。虽然梁太祖命他乘胜攻取静难军时,他以缺粮为由推辞了,但梁太祖驾幸河中组织军队讨伐晋国时,仍然想用他为西面行营都统,还要特别赏赐他攻占丹州、延州之功。

对一员武将来说,建功立业是求之不得的,何况是为一直赏识器重提拔自己的主公赴汤蹈火。

可钦天监仇殷看了天象,说:有坏消息!

果然没两天就传来消息:刘知俊不但没有入朝受命,还叛逃了!

这是怎么一回事呢?

原来,梁太祖当上皇帝以后,对将领们的猜忌之心越来越重。他任刘捍为佑国军留后(代理节度使),代替王重师,随后便听信刘捍诬告,杀了王重师全家。而刘知俊正好也在筑营墙时挖出了一样重八十余斤状如油囊的怪东西,判官刘源说这是冤气所结,以美酒祭奠或可消释,但此物出现绝不是吉兆。刘知俊命备酒馔祭奠祷告,重新掩埋了该物,但自危的心理已经埋下了。

王重师曾经攻城受伤,梁太祖感叹得了城池却怕要失去王重师了,可见王重师在他心目中的分量,可他还是杀了王重师,谁知道哪天不会杀我刘知俊?

而他的弟弟内直右保胜指挥使刘知浣又秘密派人告诉刘知俊:皇上要杀你!

消息来自在梁太祖身边上班的亲弟弟,由不得刘知俊不信了。但事实上,当刘知浣请求率弟弟和侄子们前去迎接刘知俊入朝的时候,梁太祖欣然同意,可见他当时并没有杀刘知俊的心思,全是弟弟在加戏。

作为军区司令,刘知俊叛逃直接带走了整个军区——当时不叫匡国军了,叫忠武军。他任由乱兵杀了观察判官卢匪躬,又派兵袭华州,逐刺史蔡敬思,以兵守潼关;秘密派人以重利贿赂长安诸将,奇袭长安,抓住刘捍,解送岐国处死;派使者求援于岐、晋,并写信给李存勖:“不出十天,就可以取两京,恢复唐朝的社稷。”李存勖亲自率军出兵,并派周德威攻打晋州。

梁太祖还想挽回,派使者劝刘知俊回头,列举了自己一直以来对刘知俊的厚待。刘知俊也直说,自己并非忘恩负义,但怕成为下一个王重师。太祖又派使者说:寡人知道错了,你杀刘捍杀得对,寡人不计较,杀了王重师,寡人也十分悔恨。

刘知俊没有反驳,但也没有回去。

(未完待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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