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箍桶匠奇案:情节曲折离奇,一个木桶引发的连环效应
大清朝咸丰年间,河北沧州府下辖的曾家庄是一个和平宁静的小村子。一个夏季的某天,曾家庄来了一个挑着工具的年轻箍桶匠。箍桶匠来到曾家庄后,在庄主曾贵家门口选了一块地,就开始开工干起活来了。由于箍桶匠的要价低,村民们纷纷前来箍桶。
一天中午,本地的箍桶匠曾大元来到了曾贵家门口,找到了那个外地来的箍桶匠。曾大元也是听说有人前来抢生意,于是前来会会这个外地来的愣头青。曾大元冲着外地箍桶匠喝道:“我要请你给我箍个桶,不是平底的,是圆底的;不是平盖的,是半圆盖子的,你能行吗?”
很明显,曾大元是给箍桶匠出难题,想借题发挥让他知难而退,将他赶出曾家庄去。箍桶匠听后,有点迟疑。曾大元见箍桶匠迟疑,于是冷笑道:“你不会吧?不会还算什么箍桶匠,敢到这来骗饭吃?”说罢,曾大元一脚把年轻箍桶匠的担子踹翻,得意洋洋地要赶箍桶匠走。
年轻的箍桶匠并不气恼,他对曾大元说他能箍出他想要的桶,只要他拿木材来,他一定能完成。曾大元听罢,立刻跑回家拿来木材,并拿着一块木板指着年轻箍桶匠的脑袋:“你要是弄不出来,我就用这木片砸破你的狗头!”
年轻的箍桶匠微微一笑,不去理会曾大元。他埋头迅速干了起来,不到一个时辰,年轻的箍桶匠就箍出了一个茧形桶。这个茧形桶有5尺来高,2尺来宽,半圆的盖子可以扣紧,可以横放在地上,搬动时只要放在地上滚动就行,这种桶用来贮米最好不过了。曾大元无话可说了,他只要叫年轻的箍桶匠把茧形桶送到他家去。年轻的箍桶匠吃力地把桶搬去了曾家后,又返回摊位来继续为村民箍桶。
当天晚上,当人们准备吹灯睡觉时,一阵撕心裂肺的哭喊从曾大元家里传出来。邻居们跑去曾家一看,发现曾大元被人杀了,他的尸体就装在那个茧形桶里。第二天一大早,县令鲍昌得到报告,立刻带着手下赶到曾家庄。曾大元的尸体已经被家人倒出来了,仵作孙才赶紧上前验尸。仵作孙才对尸体检查一番后对鲍县令说,曾大元是被硬物击打后脑,昏迷后又被人装进桶里,最后窒息而死的。
曾大元的老婆已经故去,家中有儿子、儿媳和小孙子。曾大元的儿子曾榜告诉鲍县令,昨天他和妻子在地里干活儿,黄昏时分回家,却不见了父亲身影,只看到屋内墙边横放着一个新的茧形桶。他们以为这是父亲新做的,也没在意。但等来等去不见父亲出现,他出去打听,有人说了白天曾有个箍桶匠来过,父亲还请他箍了一个茧形桶。曾榜于是心生疑窦,父亲自己会做桶,干嘛要去请人做个新的桶呢?曾榜打开新桶盖一看,才发现父亲曾大元被塞在里面,已经死了。
小庄子出了人命案,鲍县令当即立案侦查,并且严令三班衙役把住出入要道,防止嫌疑人逃走。鲍县令就地升堂之后,一个叫曾五的人告诉鲍县令,昨天曾大元与年轻箍桶匠发生争执的事情,杀人凶手会不会是年轻的箍桶匠?鲍县令一听,问曾五年轻的箍桶匠叫什么名字,家在何处?
曾五告诉鲍昌,昨天曾大元与年轻的箍桶匠争执时,箍桶匠说他是县城里龙师傅的徒弟。鲍县令立刻派都头贺平去县城里找龙师傅打探消息,一面派出衙役在城里寻找年轻的箍桶匠。贺平很快从县城得到消息,龙师傅的确有个徒弟叫张小七,张小七是个孤儿,被龙师傅收留教会了手艺,最近才出山去谋生路。
据龙师傅讲,张小七外表平和,内心刚烈,曾有恶霸欺负他,他一锤就将恶霸砸翻在地,吓得恶霸落荒而逃。在另一方面,衙役们在庄里没有找到张小七。他昨天傍晚就离开了曾家庄,他是个走村串巷的人,如今已经不知道他去了哪里。鲍县令听罢,只得让众人多留意张小七的下落。
当天晚上,鲍县令并未回县衙,他受邀到庄主曾贵家吃晚饭。在席间,一个中年女子向他献茶。曾贵介绍说,此人是他的表姐黎三娘,年前刚死了丈夫,无依无靠的,暂时住在曾贵家里。鲍昌见黎三娘风韵犹存,长得很有姿色,于是对她赞扬了一番。
晚饭过后,鲍昌和曾贵闲聊,突然发现门外有一个人影子。鲍昌猛然起身,一把将门拉开,发现门外的影子扑进了屋内。此人正是白天告知张小七消息的村民曾五。鲍昌问满脸惊慌的曾五为何出现在这里,曾五回答家中没有盐了,是来借盐的。没有想到县令老爷在此,于是不敢进来。曾五说完,行了一个礼后慌忙离开了。
第二天上午,忽然有人来报告,他发现了箍桶匠张小七的行踪,但张小七已经死了,被人杀死在一个叫江子湾的村子外面。鲍县令一听,心中大惊,连忙骑着马赶往江子湾。在江子湾村口,张小七倒在一棵大树下,脑门被砍破,地上掉落着一把血斧头。仵作孙才检查之后,确认张小七就是被这把斧头砍死的。
都头贺平分析说:“歹徒肯定是躲在大树后,等待张小七走近就闪出偷袭,一斧头就砍死了他。”鲍县令听后,摇头说道:“如果是偷袭,凶手一斧头砍来,张小七肯定是仰面后跌,担子一定会翻倒的。你看,这把斧头是张小七自己的。凶手要先从他的担子上抽出斧头,才能杀人。张小七此时肯定会吧担子扔掉。现在看来,张小七是在毫无防备的情况下,让凶手抽出自己的斧头,砍死了自己。”
贺平心中疑惑,有谁能让别人抽出自己的斧头呢?鲍县令告诉贺平,答案只有一个,那就是这个人是张小七认识的人,甚至是很熟悉的人。从现场分析来看,当时张小七来到这里,停下担子休息,有人迎面走来,张小七见是熟人,于是就站起来和他说话。此时来人趁他不备,抽出斧头砍死了他。但是,最关键的问题在于,这个凶手究竟是谁?他为何要杀张小七?
如今曾大元被杀一案未破,张小七又被人杀死,案子一时间陷入了无解状态。鲍县令下令将所有江湾子村的人都召集起来,询问下有没有见到陌生人在附近出没。江湾子村的人们都说,没有发现什么异常,命案发生在村外,他们也不知情。
江湾子村问不出结果,鲍县令陷入冥思苦想之中。此时他突然想到了一个人——曾五。于是他马上带着衙役们将张小七的尸体带好,赶回曾家庄找曾五问话。曾五的家在曾大元家隔壁,此刻曾五正在家里,一见到鲍昌进门,一时间吓得不知所措。
鲍县令见到曾五,开门见山地问道:“曾五,你昨天去曾贵家是不是偷听我们谈话了?”曾五吓得连忙摆手,还在坚称自己是去借盐巴的。鲍县令伸手往曾五家的灶台上一翻,拿出盐罐子打开,发现盐巴满满的。鲍县令当即脸色一变,喝问曾五为何说谎欺骗。曾五见状,吓得赶紧跪下,承认自己确实偷听了鲍县令和曾贵的谈话。
曾五交待,他的确看到了曾大元是被杀死的,杀死曾大元的人确实是箍桶匠。曾五家与曾大元家虽然隔着墙,但墙体老化,中间有一些缝隙能看过对面去。前天,曾五凑巧透过墙缝看到了案发的那一幕:当时箍桶匠把茧形桶送到曾大元家,曾大元又故意刁难箍桶匠,把价格压得很低。二人为价钱争吵起来,随后便扭打成一团。箍桶匠将曾大元推倒,曾大元后脑撞在柱子上,当场就不动了。箍桶匠就将曾大元装进桶里,这才离开了曾家庄。
鲍县令听到此,追问曾五既然看到了杀人,为何那天不及时去救曾大元,或者在案发后立刻将实情说出。曾五此时脸红了,他说曾大元素来欺负自己,平日里没少受到他的打,因此不想管他的死活。鲍县令听完之后,半信半疑,如果箍桶匠杀死了曾大元,那又是谁杀死了箍桶匠呢?这还是一个没有解开的谜团。
死箍桶匠的人会不会是曾大元的儿子?曾大元被杀后,儿子曾榜杀掉箍桶匠为父报仇。这种可能性有,但不合乎逻辑。一来曾榜已经报案,没有必要再去杀人,而且箍桶匠此时还无法确定就杀人凶手,曾榜不会鲁莽到这种地步。二来箍桶匠是被熟人所杀,曾榜不可能认识第一次到曾家庄的箍桶匠。
案件再次进入死胡同,鲍昌决定再去一趟江湾村调查。鲍县令带着一班衙役在江湾村逗留了两日,也没查出什么有用的线索来。江湾村的很多人甚至不知道有这起案件,不知道有箍桶匠死在村外。当时发现箍桶匠尸体的,还是到村外玩耍的两个小孩子。
鲍县令无计可施,他只得带着衙役们返回曾榜家,对着那个茧形桶发呆。忽然间,鲍县令脑海中闪出一个奇怪的念头,他忙把仵作孙才拉到一边,悄悄地问道:“你上回验尸时,说曾大元是被人打昏后,装进桶里闷死的,这到底有没有错?”
孙才马上告诉鲍县令,他敢拿自己的脑袋做担保自己肯定没有看错。鲍县令听罢,心中欢喜不已,他告诉孙才,他已经想到一个破案的办法了!
鲍县令将茧形桶的半圆盖子打开,然后脱下官帽、官服就要往里面钻。衙役们看得目瞪口呆,要阻止县令大人进去。鲍县令告诉众人不要惊慌,既然曾大元是被闷死在里面的,他要亲自检测一下这个桶到底能不能闷死人。鲍昌告诉衙役们,他进去后就把盖子拧紧,如果他感觉无法呼吸,他会敲击木桶,他们再将他放出来。
半个时辰过去后,衙役们终于听到鲍县令在里面敲击捅盖了,他们赶紧把盖子打开,鲍县令爬了出来,喘了几口气。鲍县令出来后,将盖子拿过来指着上面的一个小孔告诉衙役们说:“这个桶是封闭的,但是问题就在盖子上,盖子上有一个小孔,盖上之后才能发现,这个小孔就是用来方便透气,使米不发霉变质的。”众人此时恍然大悟,曾大元被放进桶里,绝对不可能被窒息而死。曾大元之死,另有原因。
鲍县令叫来曾大元的儿子曾榜,问起曾榜是否知道桶盖子上的小孔?他的父亲曾大元被放入木桶后,有人进入了他的家,用一根小塞子把盖子上的窟窿给塞住了,所以曾大元这才被闷死在里面。鲍县令将曾榜拉到偏僻处,要他说出那天他与妻子在地里干活的具体情况。曾榜把情况一五一十地说了出来,鲍县令听罢脸色一沉,告诉曾榜:“杀死你爹的,就是你的妻子!”
曾榜一听,觉得很不可能,于是大声问鲍县令有何证据,鲍昌于是叫他把妻子喊来对质。曾榜的妻子过来后,还未等鲍县令开口,她便跪在地上承认是她杀了公公曾大元。曾榜一下子如同五雷轰顶,他对妻子喊道:“你为什么要这样做!”
曾榜的妻子哭着对曾榜说:“这个老不要脸的,我恨他!”鲍县令和曾榜一听,以为公公与儿媳有什么不正当的关系。但曾榜的气质说,公公没有对她做过什么,但公公确实是个老不正经。紧接着,曾榜的妻子说出了实情:
又一次,曾榜的妻子从地里回家,从窗外看见公公与一个女人在家里搂搂抱抱。她见到后故意咳嗽,那个女人就从后门溜走了。从此,她留意起来,才知道公公与那个女人一直保持着不正当的关系。曾榜的妻子说,她之所以恨公公,主要是家里很穷,公公有手艺,能挣到钱,却从来没有拿出来补贴家用。那些钱都给了那个女人,而自己的儿女却穷苦得要命。
前一段时间,曾榜的大儿子得了黄痘,因为没有请郎中,所以孩子不幸死了。要是公公挣来的钱不风流掉,大儿子也不至于没钱看病而死。所以她恨公公,那天干活途中,她回家看到桶里有声响,发现公公在里面,于是便将桶盖盖住,然后继续回去干活儿。傍晚时分,夫妻二人回家之时,公公已经闷死在桶里。
曾榜的妻子很好奇,她问鲍县令是如何怀疑自己的?鲍县令答道,因为他无意间看到了她头上的发簪,盖子上的小孔残留着的红色木漆与她的簪子颜色一模一样,因此大胆猜测是她堵住了小孔。果不其然,正是她堵住了小孔,杀死了公公。那个与公公纠缠的女人是谁?她就是庄主曾贵的表姐黎三娘。当曾榜的妻子说到这里时,鲍县令恍然大悟,案情终于真相大白了。
自从曾大元被杀后,鲍县令命令衙役将曾家庄封锁,不准庄子里的人出去。箍桶匠是后来才被人杀死的,而当时只有一个人出了曾家庄。这个人就是庄主曾贵的表姐黎三娘,黎三娘不是本庄人,而且是一个女流之辈,她又借故说自己有急事出庄。鲍县令当时没有怀疑她,于是便将她放走了。
黎三娘离开曾家庄后,只能去江湾子村的小姨家,正好在村头碰见了箍桶匠。她上前搭讪箍桶匠,并且趁他不备抽出斧头砍死了箍桶匠。随后,黎三娘没有进江湾村,过了一天她才去,所以江湾村的人也没有怀疑到她。黎三娘为何要杀箍桶匠?只有一个理由,她要为曾大元报仇,因为曾大元是她的情人,为她提供银子花销。她虽然住在曾贵家,但是曾贵很吝啬,需要她每天付饭钱。曾大元一死,她就失去依靠了,失去了生活来源。
鲍县令分析完毕,当即派人赶往江湾村抓来黎三娘。黎三娘很快在江湾村被抓到,对箍桶匠的死,她承认是自己杀了箍桶匠。鲍县令问黎三娘为何要杀箍桶匠,黎三娘说:“那天箍桶匠在曾贵家门口箍桶,见到她开窗后,一直往她窗里偷瞄。”
第二天当她去江湾村投靠小姨时,在路上又遇到了箍桶匠。箍桶匠见黎三娘走来,忙上前去打招呼。此时黎三娘想到了曾大元的死,于是问他曾大元是不是他杀人,箍桶匠说曾大元就是他杀死的。于是黎三娘气得抽出斧头,一斧头将箍桶匠砍死在了树下。
一只茧形木桶,箍桶匠因为曾大元的刁难打架,最终曾大元被撞昏装入桶里。儿媳妇因为大儿子的死,怨恨无情无义的公公,于是将公公闷死在木桶之中。黎三娘,这个美丽的寡妇在丈夫死后来到曾家庄投靠表弟曾贵,无奈曾贵是个吝啬鬼,吃饭都要她付饭钱。黎三娘没有办法,为了生活不得不找了曾大元做情人,曾大元有一双好手艺,能按时为黎三娘提供生活用的花销。
曾大元死后,生活没有了着落的黎三娘不得不离开曾家庄,因为曾贵肯定会将她赶出来的。此时庄里都在传言箍桶匠杀死了曾大元,黎三娘自然也听到了。黎三娘离开曾家庄,不得不去江湾村投靠小姨。在路上遇到箍桶匠,箍桶匠见美丽的寡妇独自一人来到树下,于是主动上前去搭讪,黎三娘于是问箍桶匠是否杀死了曾大元。此时箍桶匠不知是出于炫耀的心理,还是什么心理,竟然承认自己杀了曾大元。但他没有想到,黎三娘与曾大元是什么关系。
就因为这一句话,黎三娘抽出斧头,一斧头砍死了箍桶匠。此案也成为谜案,一直难以勘破。直到鲍县令发现了木桶上的小孔和小孔上的木漆,顺藤摸瓜抓到了曾榜的妻子,这一切才真相大白。
此案之中,曾榜的妻子、黎三娘、箍桶匠都是三个可怜人,站在他们的角度,都有自己迫不得已的苦衷。曾榜的妻子因儿子之死迁怒公公,黎三娘因情人之死,生活无着,迁怒箍桶匠。箍桶匠因受曾大元的排挤刁难,不得已和他打架并最后因此丧命。这一切的前因后果,都因曾大元而起,如果要说单纯的恶人的话,只有曾大元算得上。
咸丰朝箍桶匠奇案,自此完结。
参考文献:《清代奇案》、《清稗类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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