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词界人才济济,才子辈出的北宋,更是诞生了苏轼、柳永、晏殊、欧阳修、范仲淹等一大批百年难遇的大词人,把宋词的辉煌推向了巅峰。
相较之下,南宋便黯淡许多,虽也有陆游、辛弃疾、姜夔等名家名传后世,却终究不复北宋文坛那般百花齐放,百鸟争鸣的繁荣景象。
只是其中偏偏杀出了一个蒋捷。
蒋捷在我们这些后人心中与唐朝的张若虚相仿。张若虚的《春江花月夜》以"孤篇横绝全唐"之势横空出世,被闻一多先生盛赞为"向前替宫体诗赎清了百年的罪,因此,向后也就和另一个顶峰陈子昂分工合作,清除了盛唐的路"。而南宋的蒋捷,也以一篇《虞美人·听雨》名留千古,其词中映照的,却是仓皇的时代下,一个行至穷途的中年男人的悲凉。
如果说《春江花月夜》是盛唐的前奏曲,那么《虞美人·听雨》,便是南宋的一曲挽歌。
少年听雨歌楼上,红烛昏罗帐。壮年听雨客舟中,江阔云低,断雁叫西风。
而今听雨僧庐下,鬓已星星也。悲欢离合总无情,一任阶前点滴到天明。
少年时听雨,是与歌女寻欢作乐时,在高耸的楼台之上,春风骀荡,丝竹动人。红烛摇曳的烛火在罗帐上映出跳跃的影子,少年人醉生梦死,沉湎于酒色之中,一双醉眼朦胧地望着楼外淅淅沥沥的小雨,敲打在窗台上,都像是为阁楼内的靡靡之音打着拍子。
壮年时听雨,却已有了一丝凄楚的味道。客舟,客舟,一个"客"字,便说尽了欲言又止的千言万语。曾经熟悉的地方如今已是异国,如何不让人心头悲凉?江阔云低,孤雁西风,悲的都是一个"客"字,身如不系之舟的痛,点点滴滴都融化在了雨里。
晚年时听雨,却是在僧庐之下,形容枯槁,鬓发斑白。悲欢离合总是不给人留下一丝缓冲的余地,来得突然而迅猛。世事无情,雨又如何有"情"?僧庐前的台阶渐渐被雨水打湿,他便听着那雨声,望着那雨点,雨滴落到天明,他便也听到天明。
南宋时期的文人显然要比任何一个时代的文人都更加悲伤,他们见证了南宋的灭亡,这也使得他们刻骨铭心,也悲痛不已。虽然元朝的统治者希望蒋捷这样的文人可以出来为官,可以为元朝政权服务,但是作为一位文人,蒋捷毅然决然地选择浪迹天涯,过着漂泊的生活,不愿意与世事的社会同流合污。
这淅淅沥沥的雨,一听就是半生,仓皇回首,却已是物也非,人也非。人间的悲欢离合,国运的反复伦常,都在雨里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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