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渌田蔡槐庭故居纪行

▲石门上写着“兄弟连登”

▲青瓦灰墙古建筑

▲蔡槐庭故居内景 图均据攸州网

□ 武开龙

作为攸县人,我有点愧疚,因为在我的内心深处一直忽略了一方神奇的土地——渌田。

初识渌田是在二十多年前的正月,受一位年轻同事的邀约,去他的家乡渌田做客。那天傍晚,华灯初上,我们坐上了去渌田的最后一班公交车。车窗外暮色沉沉,我辨不出东南西北,坑坑洼洼的路面惹得公交车不仅左摇右摆,还“嘎吱、嘎吱”乱叫。

摸黑进了同事的家门,疲惫顿扫:主人家大碗作杯,甜酒当茶,红烧肉、黑腊鱼、黄焖鸡、白豆腐……满满当当一大桌,屋子里里氤氲着不容客套的热情和无法拒绝的豪爽,这般礼遇令我受宠若惊。这就是渌田给我的第一印象——“简单粗暴”的率真。

此后,由于生活和工作的地方相对固定,除了偶尔几次路过渌田,便再也没有造访过。假期在翻看《攸县志》的时候,有关渌田名人蔡槐庭、蔡仪的文字打动了我。

蔡槐庭,名承植,明嘉靖丁巳年(1557年)二月初五,出生在攸县渌田镇一个科举世家,万历庚辰(1580年)进士,癸末(1583年)殿试名列二甲。他是渌田蔡民第九世孙。历任嘉兴知府,户部郎中等,官至太仆寺卿(从三品)。在万历戊戍(1598年)十一任南京太仆寺时,曾在皇上身边掌管宫庭重权(据蔡道华先生《蔡槐庭外传》)。他为官数十年,素性淡泊,廉洁奉公,持身省约,爱民、惜民,为民办实事。

蔡仪(1906—1992),字南冠。文艺理论家,美学家。1906年生于攸县渌田镇桥头屋的书香门第。1925年考入北京大学文学系,曾留学日本。毕业于东京高等师范和九州帝国大学。历任华北大学教授、中央美术学院任教授、兼任北京大学、人民大学教授、文学研究所研究员、文艺理论组长、研究所领导成员,1978年兼任中国社会科学院研究生院教授、硕士和博士生导师。

这可是两位响当当的人物,有趣的是,他们诞生在同一个村落,同门同姓,一古一今,是跨越350余年的一脉相承。一位是古代贤者,一位是当今大家;为政者一身正气、两袖清风,为学者学贯中西、博古通今。这确实是两座云遮雾罩的高山,他们吸引着我去仰望他们仰望过的天穹;呼吸他们呼吸过的空气;倾听他们倾听过的流水汩汩和小鸟啾啾……霎时,心中涌出一种莫名的冲动——前去渌田拜访这两位前辈,感受他们迷人的风采,和他们来一场跨越时空的对话,聆听他们无声的教诲。

出发前,本想约上诗人董老师一同前往,无奈他坐上了去长沙的汽车,这样也好,我可以“独占花魁”了。我没有开小车,而是骑摩托,我想让吹在先贤脸上的风也吹在我的脸上;我想让洒在先贤身上的阳光也洒在我的身上;我怕四轮的噪音干扰他们的沉思,而拒绝和我的交流。我的眼前似乎出现了这么一幅画面:两位鹤发童颜的老者,一左一右盘腿坐在木榻上探讨问题,他们时而眯眼蹙眉,时而抚掌大笑,时而争得面红耳赤,时而相互竖起拇指,旁边只有我一个人躬身领教。

怀着期待,我独自跨上了摩托车。差不多一个小时的骑行,我来到了渌田镇上,这里正好赶集,车堵了一大片,车流像长长的毛毛虫,慢慢地向前蠕动。我干脆停了摩托车,向路人打听蔡槐庭、蔡仪故居的详细地址。

第一位:“蔡槐庭?我只认识蔡怀德;蔡仪?不知道,嘿嘿……”

第二位:“蔡槐庭?听我爷爷说过,具体我也不太懂,不好意思。”

第三位:“蔡槐庭?哦,在渌田村下蛟塘组,哦,不,在田垅组。你去干什么?几间老房子,快倒了,没什么看头。蔡仪?不了解。”

“老房子,快倒了。”——我为自己庆幸,虽然我要拜访的人肉身不在,但装载他们灵魂的家还矗立着,他们的气息还在那儿弥漫,他们的魂魄还在那儿驻足。这足够了。

从渌田镇上骑车不过几分钟,穿过一道铁路桥,就到了渌田村下蛟塘组。村子背靠山丘,眼前远山苍翠,田野黛绿,水泥村道连接着千家万户,田野里点缀着几个庄稼人忙碌的背影,一切都是那样的恬静安详。在一口池塘的岸边安静地立着一座石门老房子,门上赫然写着几个古色古香的黄漆大字“兄弟连登”。向附近的农人一打听,这儿就是蔡槐庭的故居。

粗一看,青瓦、灰墙、红石门,雍容大气,显现出房子主人昔日八面威风的气势。仔细一瞧,房梁已经严重腐败,大多被虫子蛀成了蜂窝,它们吃力地支撑着椽木。椽木也早就开裂磨损了,黑乎乎,看来已经碳化了,整个房顶被瓦片压得喘不过气来,好像随时会塌下。房顶上的瓦片已经被风霜侵蚀得不成样子,许多碎片散落在房顶上,无助地望着天空,细诉岁月的沧桑。屋檐参差,几片破瓦悬在半空之中,摇摇欲坠,犹如被疯狗啃噬过的裤腿。灰砖砌成的墙也被岁月折磨得灰头土脸,砖头没有了棱角,大多蜕掉了灰色的外壳,露出了四百年前的泥土,就连墙缝里的白石灰都像被抠掉了,只剩下一点点白色的印记,记录着工匠们精湛的手艺。

窗子只剩下一个了,小小的、黑黑的,像无法聚焦的独眼,迷茫地望着远山近水和我这个不速之客。窗楞上长着几棵野草,春风中,它们骄傲地卖弄身姿,似乎在嘲笑这岌岌可危的老宅。“n”形的石头门风化了,紧贴墙根的部分已经斑斑驳驳,像小时候吃过的油酥饼。可能是古代的工匠为了固定门框,在门柱的两边分别用一块一尺多长的石头压在顶端,正如一双张开的臂膀,欢迎客人的到来,让人心生温暖。估计门槛已经完全损坏了,不知是什么人用水泥信手补上的,而补上的这部分和这房子的任何一处都是唱反调,没有丝毫的美感。哎……

我虔诚地迈进石门,谨慎地站在天井中央。环视这空旷破落的“豪宅”。此时,带着霉味的潮气毫不客气地钻进我的肺里,堆放着农具和柴草的四周墙角像沙子落在我的眼睛里。还好,有一束阳光从天井上方投了进来,阳光照在长满青苔的地面,照着几根木柱子下的石头底座,底座下有几条粉红的蚯蚓在毫无顾忌地爬行。霎时,落寞的潮水慢慢地涌上了我的心头,眼前幻化出四百多年前的一幕……

就在我的脚下,俨然的屋舍鹤立鸡群,大红的灯笼傲视着邻家的小油灯,石门两旁站立着两名佩刀的大汉,他们如炬的目光让路人不寒而栗。屋内,主人或在书房研读经史子集;或在客厅和三五知己谈经论道;或在后院与孙儿嬉戏打闹;或在天井浇花种草。早上,他举目叹息“莫等闲,白了少年头,空悲切。”中午,他低头轻吟“先天下之忧而忧,后天下之乐而乐。”傍晚,他抚琴悲歌“风萧萧兮易水寒,壮士一去不复返。”

这儿是他热爱的故土;这儿是他的精神家园;这儿的每一棵树、每一株草、每一片云朵都目送他踏出家门又迎接他踏入家门;这房子的每一根房梁、每一块砖瓦、每一盏油灯都见证着他远行时的豪情与归来后的荣光。

“人面不知何处去,桃花依旧笑春风。”历经四个世纪的漫漫光阴,这房子、这房子的主人,抛开了一生荣耀,抖落了一世繁华,只剩下了故事……但我依旧相信,先贤还会回来的,因为他的老宅在等,山川在等,我们大家都在等!

可惜,说好的拜访两位贤达,如今只见到了一位。蔡仪先生,失敬了,下一个春天,我再向您请教!渌田,再见了,下一次拜访,一定不会很久!

投稿邮箱:672485429@qq.com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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