西沽武库的前世今生 |
| 井振武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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西沽武库的由来
西沽武库坐落在天津城北八里的西沽村北（今西沽公园与河北工业大学东院一带），占地约三百五十亩，始建于1873年。早在1871年春，李鸿章以在西沽筑城事，函招周馥由金陵至津，开始筹划，并采纳幕僚刘含芳建议，购置西沽土地，兴工建设大小库房200余楹，作为储藏军火之地，是天津机械局重要的配套设施，故称“武库”。
中法战争爆发，引起大清军界震动。李鸿章为加强海防，引进新式武器装备部队，并创办武备学堂，开始新军事变革，武库储备着大量战略物资和从国外引进的新式枪炮。1886年6月，大清总理海军事务大臣醇亲王奕譞到西沽武库巡视，倍加赞赏。甲午战前，李鸿章还在此设水师训练学堂，设厂造船，建立火药制造厂。另在武库临运河边修韬楼一座，经过历年建设，楹联所述“三百库”绝非虚言。据英国档案《关于在天津附近武库中所发现中国新式军用物资报告单》记载，截至1900年八国联军占领部分武房就有：口径87毫米克伯虏大炮36门、口径70毫米克伯虏大炮66门、口径57毫米诺尔登费尔德式速射机关炮42门、口径47毫米诺尔登费尔德式机关炮42门、口径37毫米诺尔登费尔德式或上海机器局制造42门大炮、口径37毫米速射机关炮10门、30000支具有最新标记的毛瑟枪和曼里彻式来福枪，以及来自德国基尔药房鲁德尔的绷带和药品、使用德语说明的伊斯马赫子弹带、美制弹药和中国制造的弹药。还贮备有几百袋约15吨大米和优质饮用水。总价值约达250万至300万英镑之间。“武库东面、南面和北面有土墙围着，河在它的西面。墙上每隔一段有射击孔，架设着大炮，是一座堡垒式建筑”，有数百名清军驻守。
1900年6月16日，主要由水兵组成的西摩尔远征军（包括英国一个连的陆战队）决定放弃铁路，从杨村沿北运河进京。八国联军武装侵占大沽口炮台，清军被迫介入自卫，进京道路被切断。在董福祥甘军6000人马及义和团众的阻击下，伤亡58人。面临给养严重不足、伤员妨碍行动、与天津失去联系，西摩尔遂决定由进攻转为退却。19日，抢夺平底帆船四艘作为运载伤兵医院，遂沿着北运河返津，一路遭到清军和义和团的阻击，处境狼狈。
发生在武库的激烈战斗
6月22日早晨4点许，西摩尔远征军抵兵西沽附近，发现对面的右岸上（远征军在左岸）有一座堡垒式建筑，遂派人隔岸喊话说：“我们是朋友”，需要过去。驻守卫士兵回答： “可以，通过。”当远征军官兵约一千人站在河岸堤顶上张望时，守军用来福枪和四门大炮主动迎击。突遭伏击，远征军仓惶躲避，借助河堤掩体，组织炮火反击。此时，远征军给养仅能维持3天，需按半数配给，遂决定不惜代价，夺取堡垒以求喘息。
北运河宽不过三十米，西摩尔采用迂回战法，一方面派琼斯通少校的英国陆战队向下游推进半里过河，借助一个村庄掩护，潜伏到一百米处，发起进攻；另一方面派两个连德军和一个连美军从上游过河，沿河岸匍匐前行。守军士兵利用围墙掩体阻击敌人，“打得相当好”。 双方激战一小时，琼斯通少校的陆战队登梯爬上堡垒，翻墙与守军白刃战，守军不敌，武库陷落，炮台阵地及克虏伯炮落入敌手。并意外发现藏有大量武器弹药，得以补充。
下午两点，直隶提督聂士成率领武卫军，从多个方向发动进攻，竭尽全力夺回武库。霍家嘴、白庙、教场口一带义和团听到消息，也前来助战。“中国人顽强地、极其坚定地冲向炮台和军火库，并用炮火轰击炮台，尤其是一门设置在1英里远铁路线上的火炮，给联军造成了极大威胁和伤亡”。经两小时激战，武库失而复得。陷入绝境的远征军拼命反击，他们放火烧毁附近村庄，与清军激战，又夺回武库。至4点半远征军全部龟缩进武库。此战，美国纽瓦克舰舰长麦克卡拉；凯瑟琳·奥古斯塔号的布库勒兹舰长被击毙，官兵伤亡达六十多人。
23日清晨，中国军队向炮台进行了一次准确炮击，远征军伤亡较大。入夜，西摩尔派贝兹上校和多哥上校指挥海军陆战队突围，遭到聂士成武卫军和义和团的有效阻击。贝兹上校被击毙，所部只得退守武库。西摩尔决定尽量留在武库，派人去津搬救援军。24日晚，远征军施放彩色急救信号弹，派中国籍仆人混出武库秘密去租界联络，这些信使不是被义和团抓住，就是被击毙。
终于有一个奸细混出去，向租界联军求救。25日晨，由俄国西林斯基中校指挥的大约1000名，穿着白衣，打着俄国旗、德国旗和日本旗的援军出津，上午9时许抵达武库。第二天凌晨三点，一支光怪陆离的部队从陆路开拔了：前面有俄军开路，中间是伤兵队，抬着三百二十多具担架；后面由英国“百人队队长”号炮兵克罗福敦上尉等人，放火烧毁储存的武器弹药，过河骑马殿后，铩羽而归。
是役，清军击毙远征军56名（包括两名舰长、一名上校），接近第一次鸦片战争击毙英军人数总和。武库部分被毁，中方代价惨重。
武库沧桑说今昔
“都统衙门”成立后，西沽武库被列入销毁名单。1901年1月30日，在德国法根海少校指挥下，彻底摧毁武库。1902年8月，直隶总督、北洋大臣袁世凯接管天津，清政府正式恢复对天津管辖主权。鉴于梁家园“天津大学堂”仍被德军占领，遂决定择西沽武库旧址，作为重建大学之地，任命留美幼童蔡绍基为总办，负责筹建新校舍事宜。资金主要由津海关道唐绍仪从海关库存中拨付；另有武库废铜9911斤（合行平银2775两）为建设费。蔡绍基利用原武库仍存的八座空库房，两座改为教室，六座改为学生宿舍，并在东端新建教学大楼一座，以及外国教员宿舍楼、中国教员宿舍平房、学务处等办公用房设施。1905年袁世凯正式更校名为“北洋大学堂”。1913年改称国立北洋大学，后一度称北洋工学院。在一批中国留学欧美归国生，诸如：唐绍仪、梁敦彦、梁如浩、蔡绍基、王励廉、赵天麟、冯熙运、刘仙洲、茅以升、李书田等人的自主经营下，大学堂办得风生水起。例如：1918年北洋学子在全国考试中：外交官考试徐謨第一名；高等文官考试励平第一名；清华留学考试康时敏第一名，连中三元名震海内。北洋学子出国留学，无需考试，可直接进入相关学堂深造。北洋大学堂环境优雅，“一排高大的垂柳环绕校园的西面，那里濒临北运河的右岸，茂密的古树，精心设计的花园与运动场，使这个校园颇具美国和欧洲许多著名大学独有的气氛”。
1937年7月，日军攻陷天津。占领北洋工学院后，曾辟为驻军兵营。学校被迫迁往西安，成立西安西北联合大学。抗战胜利后，于1946年返回天津，10月2日举办了隆重的开学典礼。
新中国成立后，于1951年9月，北洋大学与河北工学院合并，定名天津大学，选南开区七里台，建设新校址。1958年恢复重建河北工学院，后与天津工学院合并，仍使用天津北洋工学院旧址办学。同年，西沽武库的另一部分遗址，建成西沽公园，于1959年正式对外开放。1971年，天津工学院改名为河北工学院。1995年，国家教委批准河北工学院更名为河北工业大学至今。楹联所述“高榆大柳”，仍存有七八株，如今被有关部门鉴定为珍贵古树，它们耸立在繁华街区——凯莱赛百货大楼、风采里一带，守望这片热土，见证着武库的前世今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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