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世界第一高楼”：张跃是“狂人”么？

Ada Qin  《福布斯》中文版高级编辑

“世界第一高楼”：张跃是“狂人”么？

2013年07月25日

7月20日，远大集团总裁张跃乘坐私人直升飞机悄然在湖南长沙郊区的一片空地举行了“天空城市”的奠基仪式。这座建成后总高838米的“世界第一高楼”将比迪拜塔还高10米，并因此引发媒体热议。然而，消息仅公布几天，质疑声便接踵而来：如此巨型建筑何以不报建就能开工？其规划、环评、安全风险评价情况如何？

习惯于不做则已，做则一鸣惊人的张跃要建的“天空城市”不仅仅在拿“高度”吸引眼球，他心目中这座常人眼中乌托邦式建筑创造的“奇迹”不止一个：

天空城市设计图 来源: 远大集团

——以往需要5-10年才能建成的超高层建筑，“天空城市”只须7个月（包括2万人4个月工厂制造，3千人3个月现场安装）；

——地下6层、地上202层，容纳3万人，集居住、工作、上学、工作、就医、文体娱乐于一楼；

——总体建筑成本只有同类建筑的1/2；

——楼面占地率1%，人均占地4平米，一幢楼为城市节约2平方公里绿地，减少2,000量轿车，年减排二氧化碳12万吨。

······

2010年，远大作为上海世博会最高级别赞助商——“全球合作伙伴”出现在上海世博展区。“看看（窗外）这些建筑，其中多半是垃圾！”那年50岁的张跃在上海世博园接受我的采访时如是说。

张跃常常口吐狂言。在他看来，人类数千年的建筑历史中只有两次值得提及的创新革命：第一次是4,000多年前埃及人发明的玻璃，从此将阳光引入室内；第二 次是200多年前英国人发明了水泥，让城市有了高楼；而他正在启动“第三次建筑革命”。上海世博会期间，远大旗下可建公司用24小时就让一座6层楼高、面 积近2,000平米的房屋拔地而起。

天空城市90%的建材在工厂完成生产 来源:远大集团

1988年，美术教师出身的张跃以3万元起家创立远大。1996年，远大空调的年销售收入达到了19亿元，并成为中国最赚钱的民营公司之一。1997年，张跃成为中国首架企业公务飞机和直升机的拥有者，酷爱飞行的他考取了中国第一份直升机私人驾照。

艺术家、发明家、企业家、环保主义者的截然不同，甚至有些矛盾的特质在“狂人”张跃身上完美融合。除了购买私人飞机，他对生活享受的要求有些让人不可思议。他称自己在80年代末创业成功后就开始住最豪华的5星级酒店；又如，他对餐饮要求极高，每顿晚餐坚决保证2小时用餐时间。

张跃的另一面是个标准的工作狂。他称自己对财务报表不感兴趣，但却极其热衷于研究产品、看图纸，据说每年要看500张图纸，习惯于夜间工作的他甚至可能在办公室一呆几天而不回家。

以环保主义者自居的张跃对环境污染的紧张程度有些令人不可思议，即使在外出差，他也会随身携带空气净化器。2010年世博会期间，他展示了远大的一部用以检测空气质量的手机，可以随时随地检测空气中的颗粒物、甲醛等有害物质的含量。当被质疑“享受”与“环保”的矛盾时，他解释说真正的环保主义者必须“回归人性”，“从人的享受、人的生活质量、后代的享受来关注环保，否则就不能建立牢固的环保理念”。

在远大，张跃更像位“家长”——领导并呵护着这个他精心构建的小社会。他把远大城变成了“乌托邦”：员工食宿完全由公司负责；商店为自动刷卡，无人售货；远大甚至拥有自己的菜地、鱼塘，目的是为员工 提供健康的“有机食物”。远大规章制度甚至渗透到了员工的个人生活：比如要求员工每天刷两次牙、规定员工只生一个孩子等。可能正是因为这种对“制度”的追求，张跃坚守着远大“无负债”和“不上市”的信念。

当然，张跃还是个精明的商人。早在2010年上海世博会以前，已经在非电中央空调领域做 到全球第一的他看到了这一市场的瓶颈。毋庸置疑，张跃之所以不惜巨资赞助上海世博，就是要明示公众：远大要从此进入建筑业——不仅进入，而且要颠覆。“在我的脑海里，如果有什么奇迹期待的话，那就是我能够帮助多少亿的人，要以亿为单位！”张跃如是说。

梦幻般的“天空城市”奠基了。张跃面对的可能不仅仅是质疑，还有一系列挑战，最大的挑战莫过于“创新”与“标准”、“心理”之间的矛盾：当一种已经被延续了上千年的建筑方式遭遇新的设计方式、生产方式、建造方式的时，谁做裁判？谁能为一座摩天大楼的安全性承担责任？谁又将成为这些房屋的购买者？目前，似乎这一切的不确定性和风险仍然很大。

然而，截至发稿前，远大集团仍然以官方口径确认：“天空城市”将按照原项目计划推进，即今年10月开始工厂化生产，明年2月开始现场安装，4月封顶。事实上，在“天空城市”之前，远大的可建公司已经完成了30多座类似房屋的建造。

当颠覆性创新来临时，我们是止步不前、犹豫不决，还是积极拥抱，宽容对待？我想，当今的中国更需要后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