M是我曾经的王牌闺蜜，若是按照闺蜜的亲近程度划分，曾经她绝对是第一层级，坐头把交椅。一个被窝睡过觉（我们都不是蕾丝），一个杯子分过咖啡，别人根本懂不了的怪点笑话我们会哈哈哈哈笑出眼泪，不顾别人的惊异眼光。
我之前看过豆瓣上一个影评《午夜巴塞罗那》，大家惊奇于感性至极从不想自己要什么的斯嘉丽约翰逊，为什么会和理性目标明确的丽贝卡豪尔是至深闺蜜，答案很简单，那是因为你的闺蜜表面上跟你差了十万八千里，但是她是你心里最隐蔽一面的投影。
M就是，我们似乎是那样的相近，喜欢的东西重合程度非常高——红楼梦，王菲，咖啡，还有两人努力半天戒掉的可乐，张爱玲，三毛，可爱的小文具，绚丽有趣的插图，冷门又偏僻的笑点，掘地三尺的八卦精神。。。我们俩个认识之初是在高一，从我借她张爱玲的散文开始，当时我俩算是班级纯正的女文青吧，相比起那个作文写得知音体的语文课代表来说。后来从借书开始，你送我叶芝的诗集，我借你王菲的磁带，来来去去，有得很多聊，这种好的不得了聊不完的关系，一直延续到多年前我们一起去看王菲演唱会，当王菲一开口唱起了第一首雪中莲时，热爱了她十多年的我和M双双落下了泪水，哽咽说不出话来。
高中时M跟一个宅女关系很不错，我跟我们班里一个爆碳妹关系很铁，一来二去，四个人都互相熟悉到可以拉手去厕所，由于个子矮小加略微偏肥，所以被称为“四小企鹅”。
刚开始的时候，我一直误以为M也是一个幸福家庭出来的小女孩，她眉眼清秀，非常乖巧。后来一次我们两人单独吃火锅的时候，渐渐聊到她的家庭，聊到她长久积郁的心病，她父亲从她八岁的时候开始出轨，直到那时候高中的夜夜不归，讲到父亲对母亲的家暴。当时我边听边吃惊，另一个M从我眼中立起来，那个无可奈何，但是做到最好的M，那个对父亲意见很深但是不想放弃家庭的M，那个对母亲心疼万分但是眼睁睁的看着父亲肆意伤害自己母女的M，那个超越我们年龄层面的体贴懂事的M立起来，那个跟我们平时拉手去买雪糕，嘻嘻哈哈笑弯腰的M截然不同。
高三的时候，M父母终于离婚了，母亲忍受不了父亲的家暴，夺门而出，几天后，M跟着妈妈去住了，母女两个在外面租房子，开始过起了艰辛但是崭新的生活。
后来上大学的时候，四小企鹅的相聚慢慢稀疏，唯有我跟M联系非常勤快，一周一次电话，天天短信来去，她在无锡上学，我在上海读大学，基本十一五一或者我或者M雷打不动的去看望对方，我学校的拖鞋门，西区食堂的大盘鸡，宿舍门口的一堆野猫M都了如指掌。他们学校同班同学，宿舍套间里面哪位奇葩雷人雷事，校门口哪一个小吃店很有风味，我都如数家珍。
然后是大学毕业，我不清楚是不是从工作几年后我们两个关系逐渐开始有了岔路口，慢慢开始话不投机，或者甚至开始了敷衍和躲避。大学毕业后我开始找工作，外企打工，然后换工作，再适应，再换工作，兜兜转转一直在工作。
M毕业后先是考研一年，她似乎对自己那个不算名牌大学的学习氛围很不满，出于一种想出口气让自己父亲或者父亲亲戚高看自己，或者弥补一下大学过分舒适的时光，M报考了一个名牌大学的建筑专业。第一年由于准备不充分各种原因，落榜了。第二年因为第一年长期焦虑以及坐立看书画图，自己的劲椎落下很深疾病，导致考试的时候直接在考场晕过去，被人抬出来。
折腾了两年的梦想破灭掉了，M终于开始下定决心找工作，或许是过高的野心，或许是心态一直没接地气，或者是身体条件，第一份托关系进了我们老家的一个有名设计院，当时因为里面老员工多，M觉得自己融不进去，在里面干了两个月就辞职跑到了杭州，然后在杭州找了一份工作，由于加班太繁重，又是辞职回家休息数把月，然后在老家找了一个小公司的工作，又因为学不到东西小公司太局促，又是辞职来杭州找工作。就这样，M是短短三四年两地跑了几次我记不清楚了，来来去去，去去来来，比候鸟还要勤快，不知厌倦。
在老家的时候有自己老家的男朋友陪伴，在杭州的时候有一个关系暧昧的男孩照顾，两人同租一套房。期间辞职理由五花八门，两地乱跑劳民伤财不说，端的狠命折腾自己又去折腾自己男友和妈妈，又是精神创伤去信教看各种精神心理哲学类书籍。
之前高中那个懂事的M消失得无影无踪，另外反向的一个造作又不甘心，任性不节制，想法五花八门又不实际的M取而代之。我熟悉的那个M不知道哪里去了，有次聊天我跟M说，你对我越来越陌生了，之前的你不是这个样子的，她说是啊，大学经历的一些事情和有个男朋友，把我心里淤积多年的阴郁一面给逼迫出来，自己有些控制不住自己。
我理解她，为什么不理解M呢，还有谁除了她妈妈之外不理解她？她的任性，她的突发感想，她的精神崩溃，甚至她的脚踩几只船我都能理解——她父母离婚的时候M躲在我家，母亲被房东赶出来没地方住的时候M哭诉给我时我眼圈发胀发红，她跟老家男友闹分手的时候我就在旁边听着。各个重要时间节点我们是对方的见证人，为什么不理解呢。
但是我很想告诉M，你该静一静了，你该好好了解下自己适合什么，而不是简单的是要什么要什么，尤其是自身条件一时半会儿达不到的时候，你该好好梳理下你和男友以及那个男孩的关系了，别一味的以为他们在宠溺你，就可以这样挥霍不加节制伤害别人；你该好好想想长期留在哪个公司，没有哪个公司都会完美到无懈可击，别一年上班两个月休息十个月的换工作没尽头了，这样下去只是长期退步，毕竟你母亲经济能力有限，不能光靠妈妈，你该考虑你母亲的感受了，她恨不得奉献两个人的爱给你，但是不意味着什么你都得胡来不管不顾她的想法。
我想对她说得很多，但是无从说起，那个躁郁的M似乎只相信自己的想法和感受，只相信所有问题源头在客观而不是主观。对于原生家庭的伤害M似乎只是照搬接纳，就是这样被伤害，没有反弹或者抗争，甚至反思，只是现在所有一切都是原生家庭伤害可以解释。生于不幸家庭没法选择，但是成人后作为独立体去壮大自己内心，立足社会，摈除伤害，开始良性循环似乎M没想到或者无力做到，任凭不堪的过去对自己为非作歹。
爆发的一个节点大概是M换了N次工作后，又在抱怨自己公司的人际关系，接到短信是我被我前任狂躁老板骂的狗血淋头时候，所以给M短信有点语气生硬，大概告诉她我工作不如意处比你少不到哪里去，但是就不意味着两三年狂跳槽狂折腾，只能是越折腾越糟，你要知道人际关系在哪个公司都有复杂处狗血点帮派斗阵，不要老拿这个当借口。大概我没有按照以前那样看着一脸愤慨或者满脸亢奋的M，鼓励或者安慰，或者顺着她的话说下去，M突然被刺激到了，猛然打电话给我，电话那头传来她失控的声音，意思是这样多年居然交到你这样一个朋友，我真是瞎了眼了。
人真是伤什么伤心最难治愈，自从那次后，我们开始慢慢淡下来，或者我开始淡下来，我一直自己相信无论你怎样我都在这里等你支持你的想法垮塌下来，尽管之后M道歉自己说话太过，但是之前那个跟我无话不谈嫌弃见面时间太短的M，已经后来发展到没话可谈。尽管我们到后来还有见面，断断续续，带着各自的老公，但是谈话是那样的仪式感十足，带着很深的客套和小心谨慎，多数是M在滔滔不绝我在一边微笑倾听。但是已经难回从前了，就是从前那个我回老家下火车M去接我，第二天我就去M家厮混一天的那个过去了。
煽情或者无奈的说，我们是怎样努力也回不到从前了。各走各的路了，再无交集。（来源/妞博网，文/草籽超人）
联系客服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