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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只养家的小猫
2016-04-27 09:01 | 豆瓣:若锦


一个月的我


一岁的我

我的名字叫包包-The Little Baby,包包是我的名字,The Little Baby 是我的封号。这个封号寄托了我家族对我的美好祝福,意为无论我长到多大年纪,我永远都会是一个小宝宝,被亲人所爱,被亲人所保护。


一家三口的周末

这个小区里起码有十只猫,有的甚至叫南霸天这种瞎逼嘈的名字,事实上大家都很清楚,名字屌炸天不代表真正被人爱,真正幸福。我们猫彼此之间是不会说谎不会虚荣的,大家心里都门儿清。

“ 你这个lucky ass,你的封号是被bless 过的!“ 南霸天无不羡慕地对我说。

南霸天常常从窗子里朝我叫喊。我看着它一张胖脸上羡慕嫉妒恨的表情,每每只是无所谓地耸耸肩。

让它出门,它也只会吓得喷尿。

在我漫长的童年里......故事似乎都应该这样开头?然而我的童年并不漫长,甚至可以说是不知所谓,稍纵即逝。毕竟我四个月大的时候,已经完成了我一生中第一次杀戮。

我刚断奶的时候,妈妈开始喂我剁碎的生牛肉,或者煮熟撕碎的鸡肉。

“ 这是我第一次做这样的决定。“妈妈说,”我要让包包像一个真正的猫那样长大,吃肉,捕猎,想干嘛干嘛,想去哪去哪,如果累了怕了,随时都可以回家,家里有吃的有喝的,我就在这里。“

我抬起头看看妈妈,当时我不太能理解这句话的意义,只觉得生牛肉很好吃,吃得咕叽咕叽。


两三个星期后,爸爸妈妈发现准备的肉不够我吃了,就商议着买一包叫”猫粮“的东西备用,万一哪天下班晚来不及买肉,家里还有猫粮可以顶一天。

于是几天后我第一次吃叫做”猫粮“的东西。

嘎嘣。

我发誓这是世上最难吃的东西。我只觉得牙齿咯得嘎嘎响,口干舌燥,满嘴飞粉。对于吃惯了肉的我来说,这饼干里必然掺了很多与肉无关的不明物质。

“妈妈!!”我愤怒地冲妈妈大叫,“ 妈妈,我要吃肉!”

这句台词好似一句诅咒,从那天起之后的很多日子里,妈妈都摊摊手抱歉地对我说没有肉了,我都被迫要吃难吃的猫粮。我有时像小时候那样去躺妈妈的腿,发现她的腿不太够躺,我便多多少少意识到自己确实长大了很多,吃得也多很多,对于我繁忙的父母来说,他们不再能喂饱我是正常的。

每当这个时候,我都会抖抖身子,出去打猎,这个决定是那么自然而然,这一切都在我的血液中。

我第一次打猎,是受了猫A的启发。那时我四个月大左右。

猫A是小区里的阿尔法。别的猫叫他阿尔法,我则嗤之以鼻。既然我出道了,你也就别叫阿尔法了。

在我出生之前,猫A一直吃百家饭,经常去不同住户家要吃的,我爸爸妈妈就是冤大头之一。有一天,我正在沙发上睡觉,忽然听到一声拉长腔的:“哇-----啊-------”

“胖胖,进来,来。“ 我爸打开门,像个傻瓜一样放了一只大虎皮猫进来。那只大猫继续哇啦哇啦,我爸竟然在我的餐盘里放了肉,大猫呜呜啊啊地跑过去,大口吃起来,竟然那么熟门熟路!!

那一瞬间我气笑了。

我摇摇头,朝厨房小步跑过去,一方面难以置信我父母的愚善,另一方面感叹猫A的没眼力劲儿,这满屋子都是我的味道,你难道意识不到这是别人的领土??

我很快面对面站在猫A面前,弓起背竖起猫,从嗓子眼里挤出威胁的呜呜声。而猫A也是一脸震惊,大约不敢相信我的出现,不敢相信我愚善的父母竟然养了别的猫,背叛了和他之间的保护费契约。

猫A也转身呼我,龇牙咧嘴。


“包包!不闹!让胖胖吃完!!”我爸竟然反过来凶我,真是岂有此理!这回我真的气炸了,我快速冲上前几步,今天势必要把猫A摁在地上打。

出人意料的是猫A怂了。没错,小区阿尔法毫无征兆地就这么怂了。他居然夹起尾巴,一溜烟跑到大门口,啊呜啊呜地央求我爸开门。

我爸愤愤不平地开门放走了猫A,还回头斥责我:“坏包子!你就让人家吃顿饭不好吗?你多幸福,你天天都有的吃!”

我天天有饭吃难道不应该????我不是你女儿吗????你不是我爸吗??????

我瞪着溜圆的大眼睛,陷入震惊久久不能自拔。从那时起我意识到,雄性生物是普遍低智的,对付他们只能打感情牌,绝不能试图讲道理。

三个月大的我第一次在主场战胜猫A, 我那时起对未来燃起了熊熊信心,开始更加热情地观察生活,观察这个世界的规律。


妈妈和我


疾风知劲草


大大的世界,小小的我


飞檐走壁

猫A的打架能力遭到了我的质疑,但他捕鼠的能力绝对是小区第一,即使成年后的我依然不能在这一项上与之抗衡。

猫A的经典战役是一场灭门案-----他发现了老鼠一家的窝。在一个墙根的小洞上。

我妈妈是猫A的粉丝,咳,仅限于捕鼠方面。那一天我发现妈妈坐在小区花坛的台阶上,聚精会神地看着居民楼的一角。我顺着她的目光看过去,发现猫A蹲坐在一个小洞前,一动不动,似一尊雕塑。

紧接着洞里露出一个小头,猫A这尊雕塑一瞬间复活了,他扬起大爪兜头拍下去,只听得“吱------叽----”一声惨叫,一只小老鼠被利爪嗖地带飞了出来。

猫A紧接着扑过去,它张开右掌两下猛拍在小老鼠的头上,能听到很响的“bia,bia” 声,那老鼠瞬间就蔫掉了,整个趴在地上,猫A叼起小老鼠,将头含在嘴里。

接着我听到”嘎吱,嘎吱,嘎吱“ 的声音。猫A很耐心地咀嚼着,小老鼠的头在他口中成了碎骨连肉,他嚼碎了头将头咽下去,接着开始嚼身子,特别耐心地,直到所有骨骼成为齑粉,不能再伤害食道和胃,然后才一点点咽下去。

地上很快只剩下两个血点,连一根毛一块碎渣都没有留下。

猫A像什么都没发生一样,又回到了洞口等着,一动不动。

一个小时之内,猫A在同样的地方,用同样的方法,吃掉了四只老鼠,一大三小。

而我妈也坐在阶梯上一个小时,直到把整场战役看完。她一动不动,目不转睛,偶尔眼中星光熠熠,面露花痴的笑容。初春的天气其实很凉,我看她的手已经冻成青紫色,依然坐着不动窝,直到演出散场。

那一刻猫A就是台上的明星,我妈妈就是台下的花痴。而站在角落里的我,从那一刻起,觉得一个会捕猎的猫,才是帅的,才是真正的猫。

很快地,一个星期之后,在我回到家,发现今天是猫粮等着我的时候,我转身又出了门。

等我回来的时候,我像以往那样呼喊:“妈妈,妈妈,快开门。”

等妈妈开了门,我并没有冲过去,而是骄傲地蹲坐在我的战利品旁边,目光灼灼地看着她。

我妈妈瞪大眼睛,捂住了嘴。


“ 妈妈,我知道今天你们没能买肉,看,我把肉打回来了,快吃吧!“

我将老鼠拨了拨,推到她眼前。

我妈妈飞奔进客厅,大声冲爸爸喊:” 快来看呀!!包包捉了只老鼠回来!!!“

我听到我爸双脚咕咚一声从沙发上落地的声音,接着两个人都啪哒啪哒地跑过来,啊,我好兴奋我好自豪。

他们站在我的战利品面前,露出不可思议的惊喜表情。

“ 天哪,你看,是一只小小老鼠。” 我妈妈指着老鼠对爸爸说。

“ 哈哈,小小猫捉到了小小老鼠。可喜可贺可喜可贺。“ 我爸笑得像一个孩子似的。

“ 好包包,乖包包。长大了,能干了。” 妈妈高兴地摸我的头。

“ 你看,猫是不用咱操心的,打猎对他们来说是无师自通的。“ 我爸用一种‘ 孩子长大了’的表情看着我。

我顿时不好意思起来,打猎么,我其实还是偷师了猫A的。

妈妈把我抱起来进了房间,爸爸还留在外面。

一会儿爸爸也进来了,我问:” 老鼠呢。“

“ 我吃了。特别好吃。” 爸爸说。

我心满意足开始舔毛。这一天对我来讲非常重要。从今天开始,养家不再只是父母的事,也是我的事,我有了和父母平起平坐的,养家的能力。

从那天开始,爸爸妈妈总是陆续收到我打回来的猎物。而我是非常善于发现问题的,只要盘里出现猫粮,那就是打猎的信号。

我打的猎物也渐渐变大,变得多样化。从小老鼠,渐渐到大老鼠。偶尔我抓了蝙蝠和鸟回来,爸爸妈妈看起来就特别不高兴。看来他们很挑食,只爱吃老鼠肉。


只有一次我打来了老鼠,但是没能让爸爸妈妈吃成。那天他们回来实在太晚了,我在家里等啊等啊等啊,饿得不行,又实在不想去吃嘎嘣嘎嘣的猫粮,就把老鼠给吃了。等妈妈回到家,地上只剩下一个老鼠头和一滩血,那天我没有站在战利品前邀功,而是躲了起来,因为我觉得很羞愧。


妈妈有时候会忽然很情绪化,脆弱地将我抱在怀里,轻轻地摸着,她看着我,但眼睛深处看的不是我。有一次父母间不经意的谈话让我知道了真相。原来妈妈曾经有一个妹妹,是我外公外婆养的小猫,名字就叫包包。那只猫特别爱妈妈,总是缠着妈妈,每时每刻,但是妈妈有自己的事情,要上学要出门,不能总陪她,有时候被缠得烦了还会把她推开。

后来妈妈出国留学,留学期间外公外婆搞装修,将包包送到太婆一楼院子里放养。包包从来没有出过门,忽然住到了放养的环境,又失去了直系亲人,她就失踪了,再也没回来。

很多年过去了,妈妈每当想起她那个小妹妹,还是会掉泪。

我曾问过自己:” 我是不是被当成了前一个包包的替代品?“ 很快我就否定了这个问题。在我刚刚能好好走路的时候,妈妈就带着我出去玩,很耐心地教我认得了附近所有的路,在我被吓到的时候哄我,鼓励我,直到我变得天不怕地不怕,能和邻居们玩,能从各个路线回到家。她总是无微不至地照顾我。她给了我在这个复杂天地里生存的资本,和生活的质量。

她把我当成一个平等的生命,而不是闲暇时的玩物,一个没有尊严,寄人篱下的畜生。她看我时眼中的爱,是一种平等的爱。


妈妈带我坐宇宙飞船


妈妈教我认字


妈妈带我爬树


爸爸给我挠痒

那个我从未蒙面的包包,我是发自内心感激她的。

有一天我照例在小区里闲逛,邻居家的大哥哥拦住我,摸我的头,问我:“你怎么到处乱跑,你家铲屎官让你出来的吗?”

“ 铲屎官是什么东西?我听不懂。“ 我一头雾水,这个白痴在说什么?

“ 就是你家猫奴,你家愚蠢的人类啊!” 他笑嘻嘻地回答。

“ What the fuck? 你才蠢,你全家都蠢。“ 我心想,真是走在路上都能遇到神经病。

然后我就回了家,一直等到爸爸妈妈下班,我就迫不及待地问他们。

“ 爸爸妈妈,什么叫铲屎官?什么叫猫奴?”

爸爸妈妈面面相觑,继而相视一笑,跟我解释了这两个词的含义。

那一瞬间我只觉得自己受到了莫大的侮辱。我两个月时就不在家拉屎了!!!

过了两天我又遇到那个大哥哥,他还是嬉皮笑脸地问候我家铲屎官。

我腾地跳到围墙上,居高临下地正色看着他。

“ 我要告知你两件事。“ 我语气不卑不亢,” 第一,一只猫只要有自由,绝不会在自己的家里拉屎。所以没有人是我的铲屎官。“

“ 第二,我家两个人类不是什么猫奴,他们是我的爸爸妈妈。” 我看着他,面带怜悯。

“ 那个家,我也一直都有份养。从我四个月大的时候就开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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