宗风秋 日期 : 2016-06-17 来源 : 阅读时间
因为临时有事出门，回来的时候，走到一个僻静的地方，给舅舅打电话。他正在打牌，果然不出所料，舅舅上午喝酒了。
今天五一节，往年的这个时候，都到舅舅家吃饭，陪他喝几杯酒。但今年侄子从北京回来了，事先和哥哥约好了，今天去他家吃饭，就没有去舅舅家。
舅舅耳朵聋了，在家打个电话，整个小区都能听见。所以，每次打电话，我都特地跑到一个偏僻的地方。 每次给舅舅打过电话，总忍不住想起二伯父。当年二伯父在世的时候，耳朵也聋，我就很少给他打电话。每次打电话都是跑到书店的楼上，关了前窗和后门，然后才对着手机大喊大叫一番。
但那时我的书店还开着，我还有我的独立空间。自从搬家到城里，这样大喊大叫打电话的机会也没有了，怕打扰了楼上楼下的邻居们，打电话的时候，就更少了。只是那时候，总觉得我的老人还很健康，总觉得以后孝顺老人的机会还有很多。谁能料想，生离死别的时刻，说来就来了呢？
我觉得，再也不能因为老人耳聋，就留下这样的遗憾。要经常给老人打电话，无论他们的耳朵能不能听到，我相信，他们的心听到了！
去哥哥家吃饭，我到的时候，二伯母正坐在沙发上。听到我说话的声音，她站起来接到门口。自从二伯父去世之后，二伯母迅速衰老了。每次看到她，都能感觉她老人家比上一次更衰弱了。
老是多么无可奈何啊！我握了二伯母的手，居然不知道要说什么。总觉得那手，松开了就再也抓不住了似的······
做饭炒菜。第一个菜刚端上桌，二伯母就按奈不住了。小孩子一样从沙发上站起来，直奔那一盘蒜苔炒鸡蛋就过去了。还没等我反应过来，她老人家已经把菜抓到手里了！
“小心，烫手！”我叫了一声。二伯母的手下意识地松开了，菜落在桌子上。她就那么张着手，做错事的孩子一样看着我。
“刚炒好的，太烫了。”我一边把拿来的筷子，递给二伯母，一边把一把椅子推到二伯母身后：“坐下慢慢吃！别着急。”
这时候，哥哥匆匆拿了药出来，拉了二伯母的手，把药放到她手心里：
“先吃药再吃饭，今天怎么又忘了？”
“忘了。”二伯母浅笑着回答。
嫂子和我对视了一眼，然后，我们都摇了摇头。刚刚炒菜的时候，嫂子就告诉我，二伯母越来越像小孩子了，吃饭都不知道要筷子，直接用手抓！唉······
菜一个一个炒好，一个一个端过来。每上一个菜，二伯母都想尝一尝。嫂子就另外拿了一个盘子，每样菜都给二伯母拨了一些。二伯母接了盘子，头也不抬就吃了起来。我们都拿着筷子，看着二伯母小孩子一样狼吞虎咽······
当你看到自己的老人，心智一点点退去，自理能力一点点消失，变得越来越像一个小孩子，心里的那种感觉，真的无法表述。
老是多么无可奈何啊！可世界上又有哪个人，可以逃脱时光的追捕呢？
我们都在一天天变得老去，无论你是贫穷的，还是富有的。
吃过饭，让二伯母休息。嫂子说二伯母晚上总睡不好，白天也不怎么睡。总是刚刚躺下，就自己起来了。起来之后，又不知道自己想干什么，就在屋子里乱走。有时候，她把屋里的所有的灯都打开，有时候，她会把一包抽纸都抽完·····
二伯母虽然有些痴呆，但手脚还很利索。一般情况下，我们都尽量不去照顾她，像穿脱衣服的这样的事，从来都是她自己做。 我随着二伯母来到她的卧室，看着她拉开被子，斜斜地躺到床上，随手拉了自己的棉袄，枕到头下。
“这样躺着不舒服，你躺好，今天我和你一起睡，就在你身边。”
二伯母躺好，我躺在她身边，很快就听到二伯母睡着了。可能因为我就睡在她身边吧，这次她睡得特别踏实。
老人老了，老得越来越像小孩子。说不出自己需要什么，也说不出自己想干什么，每天就这么百无聊赖地挨日子。我们做儿女的，却只能看在眼里，疼在心里。除此之外，我们能为老人做的事情，实在是太少了。
昨晚朋友来玩，他每个周末，是必然要回老家的。母亲不在了，父亲还在。八十多岁的人了，还一个人吃住，朋友是无论如何也不能放心的。但老人就喜欢住老家的老屋老院子，就喜欢在老院子种一些蔬菜，喜欢和老邻居坐在阳光下说笑。
朋友没办法，只好每个周末都回老家。老人每次看到儿子回来了，都非常高兴：不用他自己炒菜做饭了，也不用他自己洗碗了，老人因此觉得特别满足也特别快乐。后来，朋友又给父亲弄了一台电脑，拷贝过去很多电视剧，老人每天沉浸在电视剧里，快乐得不知所以。
只有老人过得快乐，做儿女的才能安心啊！
哥哥说前几天老家有喜面，带二伯母一起去了。回到老家，二伯母怎么都不想回来了。是啊，老家有她的老屋老院，有她的锅碗瓢盆，有她的老邻旧居······在老家，她是一家之主，在这儿虽说依附着儿子，但环境是陌生的，周围的人也是陌生的，她总觉得这儿不是家。只是，再怎么感觉不是家，她老人家也不可能一个人回老家住了。因为，连吃药这样重大的事情，都要一再地提醒，那么其它的事情呢？
怎样才能让老人安度晚年，怎样才能让老人的晚年，过得幸福快乐，这确实是一个大问题。但愿每个老人，都能老有所依、老有所乐！
‘无可奈何花落去，似曾相识燕归来’。这个世界上所有的事情，都是一种轮回，每个人都老得无可奈何，也都老得似曾相识！所以，趁着你还没有老，趁着我们的老人还在，好好爱你的老人！（文/阅读时间作者·宗风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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