葡萄树

2016-10-30 14:00 | 豆瓣：张居然

我童年的暑假是从我家后院那棵葡萄树开始的——因为葡萄快开始成熟的时候，就是刚刚放暑假的时候。

每年6月底7月初的时候葡萄已经挂满了枝丫——我家的葡萄藤已经有很多年的历史了，主干有手臂那么粗了，它旁边还有一棵同样年份的樱桃树(额~~樱桃树就等到明年樱桃成熟的时候再写吧）樱桃树和葡萄藤都种在后院的竹篱笆上面，久而，葡萄藤就顺着竹篱笆爬上了樱桃树，樱桃树很大，自我记事起，樱桃树上面就已经爬满了葡萄藤，以至于我爬上樱桃树都要靠这葡萄藤，它远看就像一个绿色的大蘑菇，当然夏天也是阴凉的好地方。冬天它远看就是那句诗词：枯藤老树昏鸦。

当枝头挂满青绿色的葡萄的时候，就意味着暑假的到来，也是我小时候最欢喜的时候。刚放暑假，葡萄还没有成熟，那时候就天天过来看，希望它早点变成诱人的紫色。那种期盼的心情仿佛在期盼出门赶集的爷爷早点回来然后给我带好吃的。只不过这个等待的时间长一些而已。

说到等待，等待这种感觉是个很奇妙的东西：有些人可能会觉得等待是痛苦的，因为可能得到最后是一个不开心的结果，那么这样的话，等待，其实就是一种煎熬。但若像小时候的我一样等待着葡萄的成熟，那么到我吃到成熟之后的葡萄的时候，那回味起等待的日子，就是一种满满的幸福。

而现在的我却不喜欢等待的感觉，因为现在的等待都是未知的结果，也就是说等待结果的好坏都是五五分的。那么这之余我就会变成一种不开心的等待。有时候等待的东西太多或者太久了，人就会畏惧甚至逃避等待。

话题回到等待葡萄熟。等待，那就需要时间，所以那个时候一般放暑假之后的一周，我就会和奶奶去我最喜欢的弟弟家，之所以最喜欢，是因为他和我最好，年龄也相仿，而且他家还有清澈的涌泉，还有只要有水的地方就有的螃蟹、泥鳅甚至还有小龙虾和鳝鱼。当然现在由于污染也已经基本上看不到了。想起来还是颇感遗憾！

我记得那个时候，沿着翠绿一片的稻田，七月的水稻和我差不多高，初夏早晨的金色阳光斜洒在稻叶尖上，针尖般的稻叶上倒挂着些许还在酣睡的露珠，在金色阳光和翠绿稻叶的映衬下美妙无比，让人不愿打扰它们的美梦。奶奶带着我趁着早晨的清凉和即将到来的烈日追赶着，婆孙俩的感情和记忆就在这整齐的稻田间穿梭。。。。。。

一般一周之后我就会和奶奶带着弟弟春羊，回到我家玩。（哦对了，弟弟不喜欢别人叫他春羊，他属羊，在春天出生，母亲就给他取了这样一个乳名。反正我们是觉得这个名字多好的。但是他觉得这个名字不阳刚。每次他母亲喊他春羊的时候，他都会扯着嗓子说：喊你标喊我喊春羊，说了多少遍了！）因为差不多一周之后，葡萄就开始慢慢成熟了，那个时候我们就会天天去捏，一般虽然它没有变成紫色，但是它只要变软，就可以吃了，当然嘴馋是解决了，可是牙齿的话，就只有靠冷酸灵来解决了。

一般春羊在我家也就待一周，我们每天都会有很多玩的事情。打打游戏，一起赶集这些都不说了，他最喜欢爷爷那辆三轮车了，那个时候我家前院又大，他总是喜欢骑着三轮车在院子里一圈，一圈，一圈的转着。。。。。。

其实葡萄最好吃最成熟的时候是八月的时候，不过那个时候春羊也早走了。当然，依我的德行，葡萄在那个时候也没剩下多少了。我家的葡萄是以前的老品种，个头不大，成熟之后像紫水晶或者玛瑙一样晶莹透光。那个时候家里面没有冰箱，知道水果都是要冰镇之后味道更佳，怎么办呢？农民的智慧也是无限的，那时候田里面的稻子正是需要灌溉的时候，河里的水有时候又不够，很多时候大人们就会选择抽井水，我家离井边只有十多二十米，而且门前就是小沟，井水冬暖夏凉大家都知道，所以那时候我就把葡萄放在小沟里面的石缝中间，隔半小时再拿出来，蹲在沟边上一颗颗的吃着。说起吃葡萄，那不是吹牛，特别是我们家的那种小葡萄，那基本上是每秒一到两颗，为此大人们到现在有时候想起都会开我玩笑。

冰镇葡萄先说到这里了，其次就是夜晚。小时候家里穷（当然现在还是穷哈）葡萄就是我最便宜最容易得到的零食了。晚上，我会打着电筒去摘几串，还记得那几年，爷爷刚去世，家里面怕奶奶一个人孤单，派我每天晚上陪着奶奶睡。一般睡之前我都会摘几串放在枕头边上，然后边睡觉边吃，奶奶常说我像耗子一样吃个没完。有时候吃不过瘾，太晚了又怕奶奶说，我就说我要去撒尿，然后就在葡萄架下撒完野再整几串才回去安心的睡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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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么多年过去了，每当想起那以前的事情还是会有一种满满的幸福感，只是，时间会改变一些东西，你认识的人也会改变自己的想法和感觉。

上周我回到老家，在回家前我就在心里高兴，回家可以去看看那棵葡萄树，不知道今年又结了好多果。回家的第二天，早上下了大雨。走到老房子前，看到那棵樱桃树（因为小时候其实樱桃树和葡萄藤就已经融为一体了，所以在我眼里樱桃树就是葡萄树）虽然主干和以前一样，但是外表已经经不起岁月的痕迹，上面爬满了带着小倒刺的杂草藤蔓，两眼打量了一番，也没有看到藏在里面的曾经被我比喻甚至视为水晶玛瑙的葡萄。

看到眼前这布满藤蔓杂草的葡萄树，加之刚停的大雨，残留的露水，虽然相信它里面可能会有那曾经令我幸福的葡萄，但现在的我却没有伸脚向前一步的欲望了！！

2016年8月于成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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