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野渡

2017-01-19 21:02 | 豆瓣:乌龙山搅屎棍

盆娃出生的那年赶上黄河大汛。

大雨连着下了几个月,决堤的河水带着大量泥沙和这片土地上的生命,还有载着盆娃的木盆,如溃散的大军般倾泻而下,一直冲到老羊皮的渡口水势才渐渐缓下来。这里离着镇上不太远,黄河多次改道使得泥沙堆积河面变窄,河水到此流势也渐缓,形成一处天然的渡口。

老羊皮是渡口上唯一的船工。这个老鳏夫每天驾着羊皮筏子摆渡,昼夜不歇。因为并非官渡,船钱他还是要收的。只是报酬不太讲究,有钱给钱,没钱给点干粮给口酒,再不济给他唱两句提气的戏文都行。

野渡上的老把式从木盆里捡了个娃娃,消息和黄沙一起被风卷到镇上,穿过茶庄、戏台,落到每户人家的饭桌、床头。然而大水退去后的几天,却不见有丢了孩子的人家来找。洪灾之后接踵而来的是一场瘟疫,附近村镇的人口更加凋零不堪。

没人顾着这个捡来的孩子,盆娃便在野渡上住了下来。这孩子像是长了副不见底的肠胃,总也吃不饱。老羊皮只好背着他到镇上去讨些吃的。牛、羊奶一般人家是没有的,只能拿骆驼奶、狗奶凑合。好在孩子倒不娇气,饿急了,米汤糊糊也能对付。

“带娃娃在镇上住哈些,荒郊野外的鬼都么一个,谁上你那哈渡河嘛。”

每次人们这样说,老羊皮就笑起来,那张皲裂的脸上皱纹如河水的波浪翻滚。

“这是额滴营生咧,马帮、驼队还是要走额这哈的。”

那些不在镇上歇脚的驼队把骆驼赶到这里,卸下货物,喂饱了水草。人和货乘着羊皮筏子,骆驼自己泅水过去。河水载着驼铃的声音,一直在两飘荡。

盆娃就在这渡口的驼铃声中渐渐长大了。

七八岁的孩子,脑袋里的问题和戈壁上的石头一样多。

“山那头是啥?”

坐在皮筏子上,盆娃望着岸边癞痢一样顽强的骆驼刺,阳光沿着远处茫茫的黑戈壁一直爬到更远处的山上。云落在山顶,白白的一片。

“那哈是草原咧。”

“草原上有啥?”

“草原上有牛羊咧,多的数不过来。”

“阿爷,额想去草原吃羊肉。”

“可不敢去,朝廷和番子打仗,要杀人的。”

“是傻子怕的那些?”

“对咧!你看他,见着番子,跑的比兔子都快。可不敢去。”

傻子好久没跟额去看影子戏了,盆娃想。

傻子常来渡口。

而且每次都是老羊皮刚把饭做好,他就来了。穿件一百年不洗的破棉袍子,盘扣断了好几根,露出一大片结实的胸脯。傻子咧着嘴笑,脸上的疤痕逃命似的往一处挤。嘴里含含糊糊的说着。

“叔,吃上咧?”

见他来了,老羊皮也不搭话,兀自添了一碗粥给盆娃,让他递过去。

“诺,拿去吃,也不害臊。”

傻子就用袖子把挂着的鼻涕一揩,笑嘻嘻的接过碗。先沿着碗口舔上一圈,吧唧吧唧嘴。然后也顾不得烫,低头咕嘟咕嘟喝起来。等把碗底舔干净还给盆娃,傻子又拿袖子揩揩嘴对他说。

“晚上有戏咧,看去不?”

每逢大集才会有戏班子来唱影子戏。那是镇上最热闹的时候,小贩们乘机在戏台下兜售各种玩意儿和零食。烤鱼是盆娃最喜欢的,鱼肉烤的干巴巴的穿在柳条上,味道并不太好,却是他难得吃到的美味。

戏台上挂着一块白布做幕,灯光沁透皮影,伴着锣鼓唢呐,将千军万马泼洒在布上。

看着台上金戈铁马喊杀震天,盆娃觉得胸中有千钧之力只待施展,自己像是戏里万夫莫当的楚霸王,和鼓点唱着:

力拔山兮气盖世......

他想起老羊皮说朝廷和番子正在雪山脚下作战,不免有些向往。

“你当过兵,打仗好玩不?”盆娃问旁边的傻子。

转回头,见他正专心的打扫着自己手里的柳条。

“你个瓜怂,还额的鱼!小人,刘邦!”

“吃完咧!吃完咧!”傻子一脸得意。

盆娃正要发作,旁边有人起哄。

“瓜怂,你媳妇子来咧!”

听他们这么说,傻子放开盆娃手上的烤鱼,兴奋的站起来往看戏的人群前面张望。

“媳妇子!媳妇子!在哪哈?”

盆娃知道是王员外家的小姐也来看戏了。他不认得王小姐,但和她的贴身婆子吴妈相熟。那婆子出行不爱走官渡,总是绕到老羊皮的渡口过河。王员外家大业大,使唤婆子给船费出手也阔绰。每次来,还少不了给盆娃带些糖果蜜饯。

王小姐一到场,抢走了戏台下大半的目光,有几个年轻人开始拿傻子取笑。

“人家王员外就这一个女子,是镇上出名的美人儿,你个瓜怂尽会想美事咧。”

“不一定,你看想要给她保媒的都踢烂了王员外家的门槛槛,人家王小姐一直守着深闺不嫁,说不定就是看中这怂了。”

“你说,王员外也是沉的住气,把这些个保媒的都推掉了,想做啥?”

“这两年算是消停了些,一是媒人们知难而退不去碰这软钉子。二来嘛,小姐年纪也渐渐大了。”

“额跟你说,这女娃要是到了二十几岁还么有人家。就好像是到了深秋的枣子,虽然还甜,终究少了水分,不那么好吃了。”

“你吃过多少枣子,咋知道就么水分?”

众人一阵大笑。

戏台被这些人挡了个严实,周围七嘴八舌的盆娃又听不清戏里唱的什么,令他有些发恼。

“个妮子有啥好看滴,那些个人站起来,挡着额看戏。”

他起身准备要走,被傻子一把拉住。

“你说,媳妇子喜欢啥?”

“额咋知道!”

“那你喜欢啥?”

“额喜欢烤鱼,被你偷吃了!”

“那额给她送烤鱼可行?”

旁边又有人大笑,“你个瓜货,人家稀罕烤鱼啊?女娃子喜欢首饰咧。”

“首饰!?”

盆娃甩开傻子,绕过人群到戏台旁边空旷一些的地方坐下。

不到赶集的日子,盆娃坐在红柳的树荫下,看老羊皮用麻绳将筏子扎紧。头顶上不知名的鸟在不停呱噪,盆娃放颗枣干在嘴里。甜甜的,嘎嘣脆。

枣干是上个月吴妈来渡口带给他的。跟她一起的还有王员外的管家王二。盆娃不喜欢王二,一脸奸相油腔滑调的,让他想起戏里盗书的蒋干。

“吴妈,你是瞧上这摆渡的老把式了吧?放着官渡不走,总跑到这荒郊野外来乘筏子。”

“管好你的嘴,小心额告诉员外收拾你!”吴妈一脸愠色的瞪着王二。过了一会才转过来轻轻摸着盆娃的头,换了副温软的语气说,“额是觉着这么爹么妈的娃娃怪可怜,得空就过来看看。”

“得了些,等这趟额去山那头把事情办妥了回来,了了员外一桩心事,他老人家肯定高兴。额就乘机帮你求求,让员外做主把你嫁了老把式。””

“呸!最好让番子把你舌头割下来,看你乱说。员外也真狠心,听说番子会吃人的。”

“你懂啥,朝廷和番子早就不打仗咧,要互市,员外这叫和亲!”说着,王二从怀里掏出几钱碎银子放到盆娃手上。

“买糖吃去!”

看盆娃把手放在背后不愿意接,王二就硬塞到他手里。

“拿着,这是给你的,船钱额另外再给老把式。”然后又嬉皮笑脸的对吴妈说,“我看这娃娃乖得很,你干脆再认个孙娃。”

“这可不行!”

“有啥不行的?”

吴妈不再搭理王二,径直走上筏子。

夏天的阳光像利箭一样从树枝的缝隙间射出来,将树的影子和盆娃一起牢牢钉在地上。他想着王二说的,不打仗了。想到自己对战争的体检将会永远停留在戏台上,不免有些失落。他正想着,看见有个影子从远处走过来,炙热的大地把那个身影烤的滚烫,像即将要融化般扭曲起来。走近了些,他才看清来的人。傻子满脸堆笑的冲盆娃挥手,另一只手里提着两条河里盛产的花癍裸鲤。

“吃鱼咧!”傻子冲他招呼着。

裸鲤在火上烤的吱吱作响,深褐色的鱼肉以一种拧巴的方式被胡乱串在柳条上。傻子在旁边手舞足蹈,支支吾吾的一会要盆娃添柴,一会抢过盐巴往上抹。他两只眼睛紧紧盯着火坑,哈喇子滴湿了脚背。

“你自己有,干啥抢额的?”

“先、先吃你的!”

“这个是留给阿爷的,你不许吃。”盆娃把烤鱼举过头顶不让傻子抢。可傻子站起身来,烤鱼正好举在他胸前。他笑着就低头咬过去。

“你再抢,额去叫番子来了!”

听到这话,傻子如同沙漠中骆驼听到狼嚎一般,把手里的烤鱼扔到地上,抱头瑟瑟的抖起来。

“个怂样子,鱼都叫你弄脏哈了。”

“番子,要杀人的,死毬了!”

见他这样,盆娃很是得意,用胜利者的腔调说告诉他。

“你不抢鱼,额就不喊番子来。”

“那、那额不抢。”

盆娃看傻子抬起头来,脸上的伤疤挂满泪痕,觉得有些好笑。

“这脸上的疤是番子弄坏掉的?”

他伸手摸着傻子的疤痕,那些暗红色的疤痕带着傻子滚烫的体温,像伸出皮肤的血管。

傻子没回答他,只是换了副笑脸不停说着。

“番子不来咧,不来咧。”

“这是被自己人打的。”

“阿爷,吓额一跳。自己人为啥打他?”

老羊皮没接盆娃递来的烤鱼,看了看傻子。

“这傻子本来也是镇上的大户人家,被黄河发水一冲,家业都败掉了。么法子,就去当兵。读书人哪里当的了兵嘛,到了阵前魂都吓么了,掉头就跑。被人家抓回来把脑袋都打坏掉了,落下这么个瓜样子。”

“番子不来咧,不来咧......”

听老羊皮这么说,盆娃很是鄙夷的看看傻子脸上的伤。他觉得自己分辨不出傻子究竟是在笑还是哭。

过了一会,傻子突然止住了声音,抬头机警的盯着自己来的方向。盆娃顺眼望去,三匹马扬起尘土正朝着渡口过来。

“拿着!”

傻子抓起地上的烤鱼,撕开递给盆娃一半,自己大口吃起来。

“快吃,他们来要鱼了。”

马匹近了一些,才看清为首的是王二,他坐在马背上手指着这边大声说着什么。后面的两个人家丁打扮,手里各拿着一根短棍。

见他们来的近了,傻子赶紧把最后一点烤鱼胡乱塞进嘴里。然后双手抱头蹲在地上,满脸得意的嘟哝着。

“吃完咧!吃完咧!”

接着,他突然想起什么,抬起头看看盆娃,大声骂道。

“瓜娃,你咋还不吃?”

盆娃还没明白是怎么回事,王二他们已经下马。不由分说,拿起棍子就往傻子头上打。傻子把头埋的更深了,任他们的棍子往后背、手臂和大腿上招呼。

“吃完咧!吃完咧!”

看着跟自己胳膊一般粗的棍子雨点般落在傻子身上,盆娃“哇”的一声吓哭了。

“你们打个瓜怂做啥咧,看把娃娃给吓得。”

老羊皮抱起盆娃问。

王二停了手,喘着粗气骂道。

“这怂,平日里就在镇子里偷些吃的,看他是个瓜货么计较。今天真是吃了毬毛了,在额们员外的铺子里抢了副耳坠子。”

听王二这么说,盆娃哭得更大声了。

“你个瓜怂,给额吃的鱼是偷来的,额不吃咧。”说着他把手里的半扇烤鱼仍给傻子。

“你要耳坠子做啥嘛,快拿出来还给人家。”

傻子笑嘻嘻的捡起鱼,大口嚼起来。

“耳坠子,吃完了!给额媳妇子,吃完了!”

“呸,不要脸的货。谁是你媳妇子?”

王二一脸哭笑不得的样子,指着傻子对老羊皮说。

“这货,拿着抢了员外的耳坠子去送给额们大小姐。员外倒是念着和他家故交不去报官,却害的额们底下人挨了罚。你说该不该打他?”

说着便举起棍子又要打。

“算咧,打死他又能咋?”

“瓜货,快跑!”盆娃在老羊皮怀里冲傻子大喊。

“吃完咧!吃完咧!”

傻子蜷着身子在地上不停打滚,家丁手里的棍子却总能准确的落在他身上。

“快跑,番兵来咧!”

盆娃情急之下大喊。

果然,傻子咕噜一下坐起来,大叫一声,连滚带爬的跑掉了。

“跑的到快,就是个逃兵。”

王二冲傻子吐了口唾沫,带人悻悻的走了。

入秋之后,天地都是一片死寂的枯萎。河水慢慢干涸,只留下窄窄的一条河道。两岸的枯柳是极好的燃料,轻轻一折应声就断,蘸火就燃。盆娃每天都要折上几捆存起来,留作过冬之用。傻子仍是常来渡口吃饭。盆娃却再没有过好脸色给他,也不跟他一起去看戏。

“贼,不要脸!”

傻子只是乐。

“么偷咧,么偷咧。”

当山那头的风穿过整个戈壁,把大片和着沙土的雪花带来渡口的时候,河面上已经冷的待不住人了。羊皮筏子上结了薄薄一层冰,这样的天气不会有人渡河了,老羊皮拿着口袋去镇上借吃的。盆娃偎在帐篷里,守着火盆取暖。盆里的火焰跟面前的孩子一样孱弱不堪,盆娃不情愿的从袖子里掏出手,往火里加几根干柳条。

“叔,吃上咧?”

傻子又来了,盆娃觉得有股无名之火突然塞满了本来空虚的肚子,抽了一根烧红的柳枝走出帐篷。

“额都两天么吃饱饭了,哪有你的?”

“鱼,吃鱼!”

盆娃见傻子紫红色开裂的手提着一条冻硬的裸鲤递过来,心里先是一动。转念之后,便满脸怒气正色道。

“个瓜怂又偷人鱼咧,额不吃,滚!”

“么偷咧,么偷咧。”

柳条画出一道红色的弧光打在傻子手上,火星随着他的叫声飞溅出来,鱼一声闷响砸在地上,摔出的冰碴晶莹剔透。

“那也不吃,你是个贼、逃兵、瓜怂!”

傻子允吸着手上黑色的碳痕,像要哭了一样,委屈看着面前的孩子。

“滚!么再来了,不然额叫番子来抓你。”

再听见傻子的消息,是一个月之后了。

那天清早,有几个怪人来到渡口。领头的是个大和尚,穿着红色的僧袍,头上顶着金黄色的冠帽,说起话来声音又尖又响,像只打鸣的公鸡。

“孩子,叫你爷爷来,渡我们过河。”

盆娃看看公鸡身后的那些人,各个身背弓箭,兽皮裹肩,手上拿着长矛,腰里挂着半月似的马刀。一瞬间,人们关于雪山那头种种恐怖的传说在盆娃脑中闪过。他之后回想起来,自己当时是带着哭腔问公鸡。

“你们是番兵?你们想做啥?”

几个人全大笑起来。一个脸黑的跟铁锅似的汉子抱起盆娃,嘴里叽里咕噜的说些听不懂的话。接着,他从怀里掏出一块干酪塞进盆娃吓得嚎啕大哭的嘴里,酸甜的乳香立刻弥漫开来。盆娃赶紧止住哭声,把嘴闭上,生怕这味道从嘴里溢了出去。两只充满泪水的眼睛仍是警觉的看着黑大汉。

这些人里好像只有公鸡懂得汉话。

“孩子,别怕。我们是头人派来接王员外的小姐回去成亲的。”

王小姐?成亲?

盆娃吧唧两下嘴,停止在黑汉子怀里挣扎,用手指了指前面的渡口。

看着羊皮筏子把公鸡他们送到对岸,盆娃想,番子也不是那么可怕。他心里便越发瞧不起傻子了。

夜里风很大,烟花喜庆的火焰被吹的老远,然后跟雪花一样回归寂静,悄悄的落在河面上。盆娃听到帐篷外呜呜作响,是风声,又像是有人在哭。

第二天中午,吴妈提着个篮子来了。

“这是额们小姐的喜糕,带些来给娃尝尝。”

老羊皮赶紧道谢,“接亲的还从额这哈过河不?”

“早上就从官渡走了。本来应该留在镇上热闹两天,都是被傻子闹的。”

“他咋了?”听她说起傻子,盆娃插嘴问。

“作孽啊!不知是谁告诉他那几个人是来接小姐过门的。那瓜货就在路上撒泼非不让人进镇子。番子是好惹的么?里面有个黑大汉急了,拔刀就要杀人。”

“啊!?”

“好在黑汉子被他们一起的喇嘛叫住了,么杀他,只用刀子割了只耳朵下来。”

想起血淋淋的场景,盆娃吓得直往爷爷身后躲。老羊皮轻轻叹了口气,摸了摸他的头,叫他不要害怕。

吴妈接着说,“那瓜娃也是可怜,原来多俊俏一个书生,跟小姐还......”

“跟小姐咋?”盆娃从老羊皮身后探出头。

吴妈看了眼孩子,正要开口,老远就见王二骑着马火急火燎的赶过来。不等下马,他就大声的问老羊皮。

“那瓜怂来这哈了么?”

“么见着,寻他做啥?”

“哎呀!早上铁匠李瘸子起来发现铺里两把刚磨好的马刀么了。街坊都说见那瓜怂昨天捂着耳朵在他铺门前头站了一晚上。镇上到处寻不着他,怕是拿着刀去追那几个番子了。”

“么到额这哈来咧,是不是去官渡了?”

“额刚从官渡那哈来的,也么见着。”

“那他走不掉。这冷天,总不能游过去吧。”

“可不一定,这瓜货水性好着咧!额见过他大冬天的下河里捞鱼......”

那天晚上盆娃梦见了影子戏。在梦里傻子一身铠甲,手持长枪立在河岸边。他披头散发满脸鲜血,火燎的英雄氅烈烈生风。身后的马背上,坐着满身红妆的王小姐。两人的四周,番兵番将一干宵小各持火把兵器将他们围住,手中刀枪剑戟敲的锵锵作响,却没人敢上前一步。

长笛和唢呐声如孤鸿般鸣唱。

骓不逝兮可奈何,虞兮虞兮奈若何!

第二年的春天,河畔苇塘里的小野雁刚破出壳,雪山那头的马队就来了。马队带着大群的牛羊来到镇上,换走了成车的布匹。

没过几天,王员外被吴妈陪着来找老羊皮,想接盆娃回去认做干孙。盆娃像只小猴子一样挂在老羊皮身上死活都不肯下来,王员外只得作罢。给爷俩留下几只羊腿和一些钱,坐上车走了。

奶白色的汤汁里羊肉在欢乐的翻滚着,蒸汽带着香味从锅盖边缘四散奔逃。盆娃忍不住捞起了一块放进嘴里。

味道有些膻,咬不烂。

还是烤鱼好吃些,他心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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