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百舌

2017-02-12 00:01 | 豆瓣:江姝渃

文/江姝渃


淮南路上新开了家餐厅,叫“牛舌小铺”,秘制牛舌是一绝,不过一天只卖五十份,需提前一天预约,每天下午四点至六点是预约时间,通常情况下,在半个小时内一定告磬,可见其火爆程度。

牛舌小铺倒不大,可寸土寸金,两层的小楼,带花园,带平台,外面看来像一个普普通通的小公寓,走进去才发现别有洞天。门口一小段距离是鹅卵石铺的小路,小黑板竖在一旁,写着今日菜单,推门进去,里面的桌椅样式小巧,将空间充分利用。花园和楼上平台也有座位,遮阳伞立着,别有风味。

文星妤下班前接到闺蜜傅如瑾电话,要请她吃饭,地址发到她手机里,在淮南路上,叫做“牛舌小铺”的。

傅如瑾到得早,已经点好了菜,当日的菜单上挑了几样,都是店里的经典,每份量不大,但精致,幸运的是,傅如瑾预订到了他们的秘制牛舌,是最后一份,文星妤有幸能一饱口福。

傅如瑾近来换了工作,在宝马做销售,一天能卖出好几台车,业绩不断上涨,钱包也不断变鼓,昨天刚升了职,鸿运当头。

“怎么约在这里?”淮南路是条小街,文星妤不经常来,有些迷路。

“这家的牛舌可是一绝,吃完之后会有意想不到的好事哦!”

“好事?难不成吃完这里的牛舌可以中彩票?”

傅如瑾撇撇嘴:“彩票这种微乎其微的小概率事件你也信?”

文星妤叹气:“我现在就想多挣点钱,就这么点工资,每月月光,在这个城市都快活不下去了。听说公司最近要裁人,领导早就看我不顺眼了,肯定第一个拿我开刀,愁死人。”

“愁什么?”傅如瑾看了看四周,凑了过来,颇为神秘:“我告诉你啊,一个月前我被炒鱿鱼没钱付房租的时候,要不是你帮我,我都回老家了,可是现在你看看,我不是照样过得风生水起,你知道是为什么吗?”

“为什么?”

傅如瑾嘿嘿笑着,指了指走过来的服务员,最后一道秘制牛舌端了上来,她们点的菜上齐了。

“尝尝看,”傅如瑾给文星妤夹了一筷子:“吃了他们家的牛舌,好运气就来了。”

“有没有这么神啊?”文星妤尝了一口,牛舌应是先用秘制调料腌制了一段时间,然后现烤出来,咬一口,肉质滑嫩,调料的清香和肉香在唇齿间流转,让人一时间忘乎所以。

咽下去,舌头仍在怀念着肉的味道,迫不及待想要吃下一口。

唯有一条灵巧的舌头才能修炼得肉质筋道,牛舌小铺里的所有牛舌精挑细选,所以一天只得五十份,却已足够让食客流连忘返。

文星妤本不贪吃的,可今晚着实丢脸,她筷子几乎没停,顷刻间将牛舌吃了个精光,傅如瑾也不跟她抢,悠然自得的品着其他菜。

“怎么样,味道不错吧?我第一次来的时候和你一样,一个人吃完了一盘牛舌,其它菜却动也没动,然后第二天,我得到了现在这份工作,之后的事情你都知道了,我业绩很好,升了职,挣了钱,鸿运当头。”

牛舌能带来好运?文星妤自然不信,摇摇头,喝起了酒,她不信鬼神,只信自己。

第二天上班,嘴巴里面还有牛舌的味道,口齿留香,回味无穷。

刚到公司,文星妤就发现气氛有些不大对劲,经理脸上阴云密布,一看就是心情不好,直觉告诉文星妤,最好敬而远之。

“文星妤!”经理看见她来,立马叫住:“每天上班都磨磨蹭蹭的,到我办公室来一趟。”

文星妤叹了口气,是福不是祸,是祸躲不过。

经理坏心情的源头正是文星妤,由她跟进的一个展览会的项目迟迟没有谈妥,那是条大鱼,上面在催了。

“你看看这个展览会你都跟对方谈了多久了,没有金刚钻就别揽瓷器活,我们全公司上上下下那么多张嘴,等不起你的大小姐!这样吧,你把相关资料给小林,让他接手!”

文星妤一阵心慌,一旦小林将这个项目接手,她铁定会出现在裁员名单上,无论如何,她必须阻止,奈何她一向少言寡语,笨嘴拙舌,该如何补救?

嘴巴里都是牛舌的香气,舌头不自觉在口腔里打转,攫取齿缝间每一处余香,心情忽然间就平静了,舌头蠢蠢欲动,仿佛有无数话儿要喷薄而出。文星妤深吸一口气,面上灿若桃花,镇定自如开了口:“经理稍安勿躁,请听听我的想法,十分钟就好。”

十分钟后,文星妤昂首挺胸走出总经理办公室,同事交头接耳,目光窃窃,从四面八方射来,要看她如何出丑。

结果出人意料,总经理亲自送她出了门,已经约好晚上要为她庆功。

庆功?项目还没有拿下,如何庆功?同事狐疑,认定事有蹊跷,哪知文星妤下午就谈妥了合同,公司今年最大的一笔单子被她收入囊中。

同事瞠目结舌,太阳今天是打哪边出来的,怎地受气包要翻身了?

的确,受气包文星妤翻身了,因这一单生意,她被领导从裁员名单中划去,摇身一变,成了业务主干。

同事又气又恼,心有不甘,凭什么她这么好运气?看她近来和总经理走得非常近,莫不是有了奸情?

奸情倒还没有催生出来,不过文星妤的确和总经理走得比较近,下班约经理出去吃饭,答谢他给自己一个机会。

席间,甜言蜜语给经理做了下酒菜,从前笨嘴拙舌的文星妤一夜间巧舌如簧,哄得经理眉开眼笑,口头许下承诺,下次建议升职名单中会有她的名字。

从裁员名单转移至升职名单,何其大的差别,经理品一口红酒,看着面前脸庞清纯的女子,眼神与餐厅的灯光一样暧昧不明。

拦了一辆空出租,嘱托了司机送经理回家,文星妤一人漫步在夜晚的街道上,感知自己周身散发出来的变化,如口中挥之不去的牛舌味道一样令她心潮澎湃。

不知不觉就走到了淮南路,已是近午夜光景,牛舌小铺竟还没有打烊,沿鹅卵石小道来至门口,临窗的地方坐着个男人。

男人桌前菜肴是店里特色,烤扇贝,秘制牛舌,三文鱼饭,外加一碟时蔬,配的是清酒,自斟自饮,颇有情趣。

看到文星妤推门进来,男人露出笑容:“不好意思小姐,我们店里最后一份晚餐也已卖完了。”

原来是店员,文星妤探头看看,眼神露出鄙夷,既然晚餐卖完了,那桌上放着的是什么?

男人无奈的摇了摇头,做了个请的手势:“剩下的最后一点食材,我给自己做了宵夜,还没怎么动,如果你不嫌弃的话,一起吃吧。”

原来男人是这里的老板兼厨师,所有客人吃的菜品全经他手,传递的美味让人感动,不认识他的人,嘴巴却永远记住了他的味道。

文星妤对其它菜不感兴趣,只吃牛舌,男人贴心地将碟子换到她面前,介绍说自己叫杜良嗣。

“你做的牛舌是我吃过味道最好的,是有秘方?”

杜良嗣浅抿一口酒,朝墙上怒了怒嘴:“我奶奶留下的方子,全世界独此一份。”

墙上一幅画像,是个穿旗袍的女子,轻抬着下巴,有种桀骜。

“有些像张爱玲。”

“是模仿张爱玲那张照片拍的,我奶奶性格跟她很像。”

“她做饭的手艺应该很好吧?”

“当然好,她觉得一手好厨艺能留住男人的心,所以洗手作羹汤,自创了不少菜品。”

“那你爷爷好口福了。”

“他啊,没那好福气!”

杜良嗣笑笑,将杯中酒一饮而尽:“文小姐,这么晚了,还不回家么?”

文星妤本对杜良嗣爷爷奶奶的事情好奇,想追问下去,可杜良嗣已经下了逐客令,她不好再留,拿着包起了身。

“这顿饭钱……”

“不用了,”杜良嗣穿上外套:“你陪我吃宵夜就算付了账,走吧,我送你回家。”

凌晨两三点的街道,只他们一辆车在行驶,两人有一搭没一搭地聊着天,闲谈了几句,文星妤忽然说:“杜先生,谢谢你。”

杜良嗣回头看她,眼中带着笑意:“文小姐太客气了,不过一顿饭而已。”

“不,谢谢你让我的命运出现了转机。”

“哦?”杜良嗣将车停在了路边:“说来听听。”

“我不知道淮南路上会有这样一家店,朋友带我来的时候说牛舌小铺里的牛舌能带来好运气,她自从吃了你们家的牛舌后,找到了工作,升了职,赚钱赚到手软,事业风生水起。而我却正在事业低迷期,名字在裁员名单上,整天小心翼翼,怕经理忽然让我卷铺盖走人,我神经兮兮,被朋友觉察到不对,所以邀我来牛舌小铺,希望我像她一样能交上好运。”

“结果呢?”

“我谈成了一笔很重要的单子,快该升职了。”

“那真该恭喜你。”

“你说奇怪不奇怪,你做的牛舌果真能带来好运气。”

杜良嗣看着前方的夜色,轻轻笑起来:“因为做牛舌的配方中放进了我奶奶最珍视的东西,所以能给你带来好运气。”

“最珍视的东西?是什么?”

“爱。”杜良嗣轻轻吐出了一个字,启动了车子。

回家以后,文星妤躺在床上,眼前都是杜良嗣的影子,越来越觉得这个男人于她而言有种莫名其妙的吸引力,就如同他店中的秘制牛舌一般,回味无穷。

杜良嗣临行前说,晚上一个人吃宵夜太寂寞。

当文星妤再次在深夜光临牛舌小铺,耳边回荡着杜良嗣的那句话,这应该是种邀请吧?

多少个夜晚,二人临窗而坐,牛舌清酒,相谈甚欢。

文星妤风发意气,职位连跳三级,桃花运更旺,没多久,她便成了杜良嗣的女朋友。

同事发现文星妤变了,工作能力变强了不说,模样也更比以前标致了,到底是被爱情滋养的女人,看那脸蛋儿,多水嫩,更重要的是,从前一整天连话都难得说几句的文星妤竟成了话篓子,嘴巴像涂了蜜,把公司里的同事哄得如坐云端,那人缘不是一般的好!

文星妤要答谢傅如瑾,几次三番邀请她到牛舌小铺吃饭,傅如瑾都拒绝了,把吃饭地点改在其他地方,说是牛舌小铺的菜已经吃腻了。

傅如瑾的态度让文星妤觉得有些怪异,直到一天晚上,她如常与杜良嗣宵夜,门上的铃铛却响了,走进来的人是傅如瑾,身上夹带着夜风寒冷的味道。

“星妤,我有话要跟你说。”

傅如瑾阴沉着脸,文星妤从没见过她这般模样,对杜良嗣打了声招呼便跟了出去。

“星妤,秘制牛舌不能再吃了。”

“什么?”文星妤觉得傅如瑾这话说得莫名其妙:“这家店不是你推荐给我的吗?”

“是我推荐给你的没错,可你还不知道,这家的秘制牛舌能给你带来好运,也能让你一无所有。”

“你在说什么,我怎么听不懂?”

傅如瑾瞟了坐在床边的杜良嗣一眼,严肃地警告道:“星妤,听我的话,离这家店远一点,离那个男人远一点。”

“为什么?”文星妤还要再问,杜良嗣看到两人的神色有些不大对,已经走了过来,傅如瑾像见了鬼,逃也似的离开了牛舌小铺,转眼便不见了踪影。

“文文,怎么了?”

文星妤扭头看着杜良嗣,不知该如何回答。

杜良嗣的话却让她惊讶:“你认识傅如瑾?”

“她是我最好的朋友,怎么你们也认识?”

杜良嗣笑笑:“她是我前女友!”

文星妤愣住,一切都有了答案,傅如瑾是杜良嗣的前女友,看见自己最好的朋友和前男友在一起,自然心里有些难以接受。

杜良嗣上前拥住她:“已经是过去的事情了,你不要在意。”

“怎么会呢,”文星妤撒谎:“过去的事情,我不会较劲。”

这一晚,文星妤睡得很不踏实,嘴里干干涩涩,醒来后吃早饭,食不知味,总觉得除却牛舌,这世上的一切食物都味同嚼蜡,她思念牛舌的味道。

她像是上了瘾,一日不吃牛舌,便觉得不舒服,浑身如病了一般无力,只牛舌能解她的症状。

嘴巴里那条舌头变得肥厚,灵活,在口腔中打转,说话变成了欲望。

文星妤在公司里的话越发多起来,茶水室是她最活跃的地带,八卦趣闻自她口中源源不绝,家长里短,鸡毛蒜皮,公司里所有同事都逃不过她的火眼金睛,眼风扫过,家中秘事全部知晓。同事给她起了个贴切外号,“八卦文文”。

同事小海家中有白事,请了几天假,同事们凑白包,文星妤一边在名单上签字,一边说:“小海真可怜诶!”

李姐是个好事的,凑了上来:“这话怎么说?”

“李姐你不知道?”文星妤故作惊讶:“小海家中没了的那位是他老婆!”

同事听了,都围了上来:“不会吧,他老婆年轻轻的,也没听说得病,怎么就没了,难不成是出车祸?”

“不是不是!”文星妤捂了嘴,小声说:“他老婆是跳楼自杀的,小海有了外遇,她老婆受不了刺激,这才自杀的!”

“哎呀!这多造孽呀!”同事惊讶,纷纷惋惜,有人好奇:“文文你怎么知道的?”

文星妤摆了摆手,指了指门口,刚好公司老总过来,众人作鸟兽散。

文星妤舌头在嘴巴里转了一圈,都是牛舌香气,你说她怎么会知道小海的事情的?文星妤心中暗笑,在梦里牛舌告诉她的。

她每晚做梦,稀奇古怪,都是家长里短,同事们私密的家事在她梦中一览无余,别人看到的一团和气,在她梦里看到的确实同床异梦,家家有本难念的经,文星妤却能读懂。

她似生活在每一个人的生活里,看他们的苦痛和忧愁,如一顿饱餐,酣畅淋漓。

公司里但凡有些风吹草动,文星妤在茶水间总能说出个一二来,同事们最初还当笑话听,讨个乐子打发时间,皆因这玩笑话没开在自己身上。可渐渐的,没有一个同事的八卦不被文星妤调侃过的,她好似人肚里的蛔虫,便是夫妻的墙脚她也摸得明明白白,光天化日,同事的脸面自然挂不住,可文星妤的职位摆在那里,惹不起的,那怎么办?只能躲,躲得远远的。只是奇了怪了,不论躲在哪里,文星妤都对他们的八卦了解的一清二楚,实在不辱没她“八卦文文”的名声!

同事小心翼翼,文星妤是导弹,瞄准了谁,谁就要丢老脸了!

文星妤也注意到了同事对自己态度的变化,以前热热闹闹的茶水室,现在只剩她一人,孤零零的连个说话的人都没有,同事看她的眼神恶狠狠,像是她做了十恶不赦的坏事。

这是怎么了?

文星妤不明所以,牛舌仍在吃,八卦的梦仍在做,别人不找她,她便去找别人,俨然成了众人厌嫌的对象。

“长舌妇!”有人背地里骂!

“就是,看看她那德性,上辈子肯定是个吊死鬼,要不舌头怎么这么长呢!嚼舌根子的贱货!”

“嘘!她来了,躲远点!”

几个女同事一溜小跑没了影儿,文星妤呆呆愣在原地,耳边仍回响着同事的话。

长舌妇。

嚼舌根子的贱货。

文星妤哭着跑到牛舌小铺时,杜良嗣刚送走最后一批客人,正端了碟牛舌,等文星妤到来。

文星妤啜泣着将公司发生的事告诉他,杜良嗣只是一如既往温和的笑着,往她嘴里送入了一块牛舌。

“乖!吃了牛舌,什么烦恼都会忘了。”

果然,如他所言,当口中被牛舌的香气充盈时,文星妤忘乎所以。

这一晚是怎么过的,文星妤记不得了,只是又做了一晚的梦,梦里的八卦惊人,是有关老总的。

如果抓住老总的软肋,那自己的前途岂不是康庄大道?

文星妤笑得诡异,一番梳洗,去了公司。

事情有关一项商业秘密,文星妤大着胆子敲开了老总办公室的门,一番长谈,那扇门便再没有打开过,直到下班。

同事们都不知发生了什么事,可老总的舌根不是什么人都敢嚼的,一到下班时间,大家都自觉的离开了公司。

办公室的门缓缓打开,老总的司机从阴影里闪出来,怀中抱着的,正是昏迷的文星妤。

“把她送到车库去,有人会来接她。”老总一边删着手机里的短信一边吩咐,还好有好朋友的提醒,否则他便被文星妤这个不知天高地厚的下属害死了。

车库里寂静无人,地下的温度比上面低,走在里面觉得后背发冷,司机抱着文星妤走到约定的地点,一个儒雅的男人对他招了招手,脸上带着温和的笑:“不好意思,还麻烦你把她送下来。接下来的事情我会处理,请转告陈先生让他放心。”

“那就拜托了!”司机跟了老板多年,深知文星妤对老板的威胁,此刻这个神秘男人让他悬着的心渐渐舒坦,他看着那辆载着文星妤的车驶出车库,长舒了一口气。

淮南路上,牛舌小铺破天荒歇了业,窗帘遮住了室内的光,灯光柔和,映着沙发上躺着的女子的面容。

杜良嗣轻轻抚摸着文星妤的脸,脸上一抹诡异笑意。

文星妤醒来时,恰看到杜良嗣,以及墙上那幅穿了旗袍的女子画像,这个女人,曾如张爱玲一般桀骜。

眼前有刀光闪过,杜良嗣把玩着手中的刀,淡淡开了口:“我爷爷走的早,剩我奶奶一人拉扯孩子长大,那时我爸爸才刚一岁,爷爷什么都没给家里留下,除了一个贱人。我爷爷包养了那贱人很多年,保密工作做的好,不过还是让奶奶发现了,倒不怪爷爷,只怪那贱人长了根长舌头,闲不住,到处嚼舌根子,嚼着嚼着,就嚼到奶奶面前来了。你看了那画像,应该知道我奶奶是个刚强的,没哭没闹,却亲自下厨为爷爷做了顿饭,整整一桌好菜,最香的是盘牛舌,用奶奶自己的方子秘制的,满满包着的,都是奶奶的爱。”

杜良嗣叹了口气,又说:“那顿饭之后爷爷就和小贱人断了联系,乖乖回家留在了奶奶身边。都说要留住一个男人的心,首先要留住这个男人的胃,可奶奶却不这么认为,她说胃能懂得什么,再好吃的食物进了胃中,还不是一样被酸腐烂,要留住一个男人的心,还是要留住这个男人的舌头,舌头能辨百味,把满满的爱放进食物里,舌头会懂。后来,爷爷再不吃其他东西,只爱吃奶奶做的牛舌,不过爷爷命不好,回家没一年便病了,一病不起,就这么走了,至于那个小贱人,不知道跑哪儿去了,不过总归没有活路,你想想,一个哑巴,能有什么活路?”

“哑巴,你是说……”文星妤想起先前吃过的牛舌,惊恐的睁大了眼睛。

杜良嗣哈哈大笑:“这样的材料做出来的秘制牛舌才好吃,女人啊,天生是爱八卦的动物,她们的舌头每日在嘴里不知转上了多少转,家长里短,鸡毛蒜皮,舌头饱满丰厚,做成了菜也筋道,没谁能抵挡住它的美味。文文,你也迷恋上了它的味道,不是么?”

文星妤看到杜良嗣靠近,异常恐惧地朝旁边挪了挪,无奈沙发在墙角,杜良嗣将她逼在墙角里,逃无可逃。

“爷爷走的那天,奶奶给自己做了盘牛舌,一个人关在屋子里,边吃边哭,多好,那条舌头被她吞进肚里,夫妻一体,永不分离。”

看到文星妤瑟瑟发抖,杜良嗣抬手按住了她的肩膀:“牛舌每日限量,就那么多份,不是我不做,是好的舌头太少,一条好的舌头,该被野心养着,如此才充盈,入口有嚼劲,客人才喜欢,你说是么?”

杜良嗣手中的刀贴上了文星妤的脸:“傅如瑾没你聪明,舌头养不肥,还是你好,文文,你有一条天底下最美的舌头,现在这舌头熟了,我花了许多心血,如今要将它取回,文文,没谁比我更爱你。一盘秘制牛舌养食客的胃,你多幸运!”

杜良嗣笑得温良,刀光闪,天日暗。

隔天,店里食客盈门,有客人见到厨师,鼓掌大赞:“你家的牛舌真好味,天下一绝。”

厨师浅笑,温文尔雅:“是我奶奶的方子好。”

是啊,果真是方子好,一条肥硕舌头,裹着爱与野心,错过了,终身遗憾。

【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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