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17-07-02 21:01 | 豆瓣:红酥手贱
我这辈子就抓住过一只精灵,可是这丝毫不妨碍我自称是个精灵猎人。据我所知,我的战绩仍然超过了99.99%的同行。
我的精灵名叫伊娃,当然这名字是我起的。三年前,我刚抓到她的时候,她还是个挺漂亮的姑娘。我本来盘算着拿她赚大钱来着,可是她太不合作了,后来就发生了那件很遗憾的事。
有时候,运气比技术更重要。其实我那次不是去抓精灵的,而是去采集蝴蝶标本的。我们这个穷地方,什么特产都没有,可是偏偏出产一种很漂亮的蝴蝶,我就是靠制作蝴蝶标本为生的。可是,这几年去采标本的人越来越多,我的日子也越过越紧吧——当然,至于是什么品种的蝴蝶,就不具体说了,因为全国就这么几个地方,手指头都能数过来,说了这几句我都怕有人能猜出来。唯一能透露的就是,我抓到伊娃的地方,跟本地论坛里讨论的那些“主流”地点根本不沾边。我经常一边浏览那些胡说八道的经验贴,一边上传一两张我跟伊娃的合影。
我发的每个帖子,下面都炸了锅。有人质疑我是PS出来的假图片,还有人哭着喊着要见伊娃一面。整个论坛里,据我所知,除了我,只有一个人手头也有一只精灵,那人的id叫青山不改。他只发过一次贴,里面是一段他的精灵“火车头”在他手心里跳舞的视频,只有七秒,青山不改的帖子长年置顶,可他已经三年没有登陆过他的账号了。
精灵这东西,到底是个什么物种,我一开始也弄不清。都说她们有魔法,可我的伊娃除了吃生肉不拉肚子,没发现有什么别的特别之处。伊娃是我给她起的名字,她不愿意告诉我她的真名,最后也就默认了这个名字,毕竟宠物没有什么人权,再稀奇的也一样。
我抓到她的时候,还以为抓到了一只特别大的蝴蝶。她的飞行方式跟蝴蝶差不多,每秒钟振翅不超过十下,这样就决定了她的躲避力是很弱的。总之,我的扑网直直地扣住了飞行中的她,当时还以为我发现了新品种的蝴蝶。怕她扑腾掉太多鳞粉,我小心翼翼地用手指捏住了她的翅膀,结果一不留神,被狠狠咬了一口。
我仔细一看,被我捉在指间的,竟是一个只有我中指那么长的小人儿,正呲牙咧嘴地用尽全身力气挣扎着。那一刻,我还以为自己花了眼,或者中了毒,出现了幻觉,因为某些蝴蝶是有毒的。这样一想,我就害怕起来,我把她连同扑网扣在地上,拿石块儿压住扑网的边缘,在一旁看着她折腾了十几分钟。
大拇指还在流血,因为有米粒大的一块肉被她咬掉了。我仔细地观察着她的齿痕,上下各四颗门齿,尖牙也是两对,然后是双尖牙,后面就都是磨牙了——跟人类的构造一模一样。
再试着走近,她已经折腾得脱了力,小脸通红,正在那里大口喘气。我怕她晕过去,就试着把一小瓶盖水放在手心里,再把她抓在手里,让她的嘴靠近瓶盖。
她极力地扭头躲避着,突然间开口说:你tm想淹死老子?
她声音不大,但足以听清。口音是我再熟悉不过的某种方言,一时间我有种中了大奖的感觉。这片大山里精灵的传说,我早已听过无数遍,不过,最近的目击者也早已作古,我都是把那些传说当做神话故事来听的。比如长大的小村子里,就传什么精灵报恩搬运金子啊,精灵带领老人找到财宝啊之类的,一听就能扯到天边儿去。而眼下,我手里就抓着一只,活生生的精灵,还会说话!一时间我就想到了无限的可能性。
她突然叫了一声:哎呦!你tm轻点儿会死啊?
我赶紧松开一点儿力度。
看得出她是个女的,因为她那极细的草叶编成的衣服下面,双~峰~隆~起,虽然只有黄豆大,但比例极好,看得出她是一个模样很端正的妙龄少女——看得我真有点儿心痒痒的。她通~体~雪白,头发是一种淡淡的亚麻色,翅膀是半透明的,上面的纹路精致极了,在阳光下闪着七彩的光——所以我才会把她错认成一只蝴蝶。她的身体几乎没有重量,只比同样体量的蝴蝶重了一点点。
她被我看得发毛,骂道:XXX,快放了老子!
为了治她这爱说脏话的毛病,我没少费心思。刚把她带回家的时候,我一连一个礼拜都没有睡好觉。她一刻不停地咒骂我,只有骂累了的时候,才喝口水休息一会儿。我跟她讲了好几天大道理,家乡话也说了,普通话也问了,连英语我都试了试,可是她自己明明跟我一个口音,就是装作听不懂我的话。
我的小公寓,只有一室一厅,不论我把关她的笼子放在哪个角落,她那尖细的声音都能清晰地传进我的耳朵。后来,我狠了狠心,拿走了水瓶盖儿。三天后,她奄奄一息地哀求我:给我点水喝吧,我不骂你了。
她倒是说话算话,再没有骂过我。只是问她什么都不答话,也不能靠近她。牙齿、指甲都是她的武器,我常常一不小心就挂了彩。想给她拍张照片,她一看到镜头就躲,我用掉了好几个下午,拍了几千张照片,没有一张能看清她到底长什么样。
总之,她极度地不合作。
把她带回来的路上,我就已经有了一整套计划。光靠卖蝴蝶标本,我得哪年哪月才能发达呢?手里有了这颗摇钱树,我下半辈子说不定都不愁吃喝了!可是,我首先得驯服她。不然像这样龇牙咧嘴地一亮相,还不把观众都吓跑了?
没人写过怎么驯养精灵的书,我去书店逛了一圈,买回来好几本训狗的书。看完之后,我决定先用奖励法训练她。经过我这么多天的观察,她几乎什么都吃,可最钟爱的还是肉食。她还特别要求我不要烹饪,她要吃生的。也就是每天吃饭的时候,她才愿意跟我交流。为了让她认我这个主人,我可是费尽了心思,每次喂食前都能跟她斗半个小时的嘴。在她的尖牙利齿下面,我这个不会吵架的人每次都败下阵来。
后来我就试着联系“青山不改”。我反反复复地看那个七秒的视频,可以看出他的精灵是很听话的,跟随他的指令不断变换动作,默契极了。我很想向他取取经,可是发了很多邮件,都石沉大海。
为了讨好伊娃,我给她买了一整套玩具娃娃的衣服、床、衣柜,还给她换了大笼子。我在玩具床上给她铺好棉花堆,看着她躺在上面,她还破天荒地说了谢谢。可是,我没想到,那笼子的网格太宽,她跑了。
也没有跑出去。早上醒来,我看到笼子是空的,顿时大脑也一片空白。好在门窗紧闭,她有翅膀也不可能飞出去。可我这屋里挂满了相框,里面都是蝴蝶标本,一时间想要找到她还真不容易。找了两个多小时我才发现,她飞到了吊灯上面。我刚把桌子凳子都搭好爬上去,她又一抬翅膀,飞到了空调上面。最后还是再次出动扑网才捉住她。我抓着她,她挣扎个不停。我气得要冒烟,恶狠狠对她说:你再敢跑,我就剪掉你的翅膀!
话是这么说,我怎么可能剪掉她的翅膀呢!没想到她当了真,双手抓住自己的翅膀使劲往下掰,还问我:是不是把翅膀给了你,你就能放了我?
环视了一下我挂了满墙的蝴蝶翅膀,我才明白了她的意思。我说:你在我这儿不是挺好的吗?有吃的有喝的……
她打断我,竭斯底里道:放开我!放我走!
她挣扎得实在太厉害,我的手上也不由加大了力度。突然,我听到“噗呲”一声,再一看,她的半边翅膀脱落了。那断掉的地方顿时涌出一些浅绿色的体液。她无比凄厉地哀嚎起来,我吓得一松手,她从一米多高掉在了地上。
等我回过神来,才发现她的两条腿都摔断了。不得已我按照网上说的方法给她上了夹板。过了几天,她那只健全的翅膀也受到了感染,慢慢萎缩脱落了。
三个月的时间里,我心怀愧疚地照顾着她,连大小便都亲自伺候。
没了翅膀的她,变得沉默了。后来,她又能走路了的时候——可能是我技术不佳,她后来总是走得一瘸一拐——我花了不少钱,从网上给她定制了一对假翅膀,用的是最轻薄的有机材料,样子都做得跟她原来那对翅膀差不多。她背起这对翅膀却说重极了,我用肥牛肉诱惑,她也只肯在拍照的时候勉为其难地背一下。
后来,过了一年吧,她的样子竟然慢慢变了。我还以为精灵是不会老的,可是她似乎是有点儿老了。原来玲珑有致的身材也变得臃肿了,当然,这也跟她整日地吃了就睡、睡醒就吃有关系。我慢慢地开始控制她的食量。她总喊饿,我也不太理睬。
有一天早上,我照例去查看她。只见一只小蚂蚱,个头跟她的胳膊差不多长,头朝外、屁股朝里,卡在她的笼子上。她竟然捕获了这么大的猎物!我再一看,蚂蚱的肚子已经断成了两截,而她,正抱着其中一截在吃里面的东西。我拿挂在笼子边上的放大镜一看,是那蚂蚱白色的卵,她一颗颗掏出来,咬破、再吞下去。我看得一阵反胃,差点吐出来。
她看到我,第一次笑了。
再过了一年,伊娃已经肥得像是一滩肉泥了。为了避免她再吃蚂蚱或者蜘蛛什么的更可怕的东西,我再也不敢克扣她的伙食了。我买来鸡腿肉,切成小块冻在冰箱里,每天早上给她大拇指那么大的一块。我觉得要是换算成我的食量,怎么也得吃上一个星期。可是中午我去看,那肉就只剩一少半了。
芭比娃娃的衣服,她早就穿不上了,我只好给她买玩具熊穿的加大号衣服。她还染上了吃头发的恶习,为了避免她被自己的头发噎死,我只好动手把她那漂亮的亚麻色头发全剪掉了——其实在我动手的时候,那头发的颜色已经变得有些灰白了。再用放大镜观察,她的面貌也有了极大的变化,脸上的肉都垂了下来,嘴角两道深深的皱纹,眼袋又大又肿。我惊异于她衰老的速度。她现在的样子,就好像一个怪物。
我很是恐慌。原本想要拿她发财的计划,还没来得及实施,她就已经老了!
想来想去,我决定再去捉到她的那片山里碰碰运气。她们这个物种,看来不适合训练表演,更适合用来繁殖售卖。可是要繁殖就必然需要一对儿种公和种母,我希望自己还能有这个运气。
那天真不是一个进山的好日子。天气预报说多云微风,适宜出游,可事实上日头毒辣,一丝风也没有,空气粘稠得好像变成了固体,每走一步都要克服巨大的阻力。一路上的花花草草,都带着一些对这天气摧眉折腰的意思。我极度怀疑,自己会以五体投地的姿势,死在这连绵的群山中。快到三年前那地方了,我检查了一下,背包里还有3L水,水袋却差不多空了,是继续往山里走,还是向后撤,这是个得好好想想的问题。
伊娃脖子上栓了最柔软却又最坚韧的尼龙绳,她躲在我衬衫的口袋里瓮瓮地说:不要再往前走了!你会后悔的!
听她这么说,我加快了脚步。她们的老窝肯定就在山里!不过,她的重量,此刻我总算感受到了。三年来,我喂给她的一百多个鸡腿儿,现在好像都揣在我的兜里,压得我东倒西歪。
渐渐地,我开始头晕目眩起来。倒在地上的瞬间,我只感觉到大地是那么灼热,我的皮肤好像都要被烫熟了。
我看着他,他也看着我。我知道他是谁,他就是青山不改,但是我看不懂他的眼神。阳光把斑驳的树影打在他的脸上,一时间,那张本就模糊不清的脸好像涂满了迷彩油脂,所有的特征都隐藏起来了。
醒来时,我已被绑在树上,确切地说,不是绑、是很多树根把我缠在了树上。我的双脚是不挨地的。他被绑在我对面,姿势也一样。这个地方似乎是在很深很深,从来没有人迹的山里。
我知道对面那人是青山不改,因为他的那个精灵“火车头”,就在他眼前飞来飞去,大叫着他的名字“李青山”,不时辱骂他。
他面无表情,一言不发。
我试着挣扎了几下,树根马上加大了力道,勒得我四肢都麻木了。过了一会儿,我的肌肉放松下来,树根也松懈下来。我猛地一挣,又被猛地箍住。
青山不改在对面说:别挣扎了,这是魔法,你跑不了的。
我闭上眼睛,再猛地睁开,想要从梦中醒来。可是,我心里也真真切切知道,这并不是梦。因为我感觉到了非常真实的疼痛。
我疼的原因,是有人正在啃我的肉。也不是人,就是精灵。密密麻麻的精灵,怎么说也得有几百个,人挤人落在我的胳膊上、腿上,每一个都长大了嘴使劲啃着我的肉。
一个多小时后,它们终于吃饱了,一哄而散。
青山不改说:别怕。
我抬起头看着他,问:它们怎么不吃你的肉?
他说:我是早饭。早上已经吃过了。
我瞪大眼睛看着他,他身上一点伤口都没有,而我全身都在流血。虽然都是小伤口,可架不住多,看上去我都变成血人了。
正在这时,绑着我的大树一阵摇动,把很多恶臭的树汁滴在了我身上。树汁滴在伤口上,就像硫酸一样,泛起白泡。我疼得都叫不出声了,只长大了嘴吸气。几秒后,我眼睁睁地看着白泡不见了,我的伤口也不见了。
青山不改在对面问:你会不会说英语?
我马上明白了,他要跟我说的话,不能让精灵听到。那一刻,我真后悔为什么要一直拿英语课来补觉。我对他说:我就会一点点儿……
他说:只要能听懂就行。
所以下面这段话,是用英语交流的,当然为了阅读方便,我还是翻译成了中文。
他说:过两天他们就要放我走了,你有没有父母什么的,需要我带个话儿?
我说:放你走?
他说:我关了“火车头”三年,他也关了我三年,扯平了。
我苦笑一下,说:我并没有家人。
他又问:你叫什么名字?
我说:我叫李悠悠。
他眼睛一亮,问:你是李家村人吗?
我点点头。
他激动起来:我明白了!我果然猜对了!你知道吗?一般人是看不见这些恶魔的!只有跟它们有渊源的人,才能看见它们!咱俩肯定是亲戚,远亲!
我问:什么渊源?
他说:我们的祖上,曾救过这恶魔的祖先,恶魔也给了祖上很多财宝。双方订了契约,可是后来兵荒马乱,就一直没有履约。
我问:什么契约?
他说:它们终生做我们的仆人。
我问:你为什么叫它们恶魔?我一直以为是精灵?你不是也发帖说是精灵吗?
他说:别提我那个帖子了!如果不在网上炫耀,我也不会倒这么大霉!你看看它们干的事?难道不是只有恶魔才能干出来?
我问:你是怎么被捉住的?
他说:我那个“火车头”,诱着我,说它们在山里有财宝……
我闭上眼睛,痛苦地想:伊娃可没有诱着我来,相反,她还试图阻止我不要来……
当天夜里,我正要迷迷糊糊睡去,突然,背部传来一阵锐痛。似乎有什么东西插到了我的脊椎里。我一动不敢动,生怕不小心自己把脊椎弄断了。那插进来的东西好像分了叉,不断向四周延伸。过了一会儿,我感觉到一股清凉的感觉从颈后传来,我的碌碌饥肠和口干舌燥都得到了安慰,我不知不觉睡着了。
第二天,精灵,哦不、恶魔们欢聚一堂,给李青山送行。
看了半天它们的舞蹈,直到它们把李青山从树上放下来的那一刻,我才明白,并没有什么送行。
一根长长的树枝,已经跟他的脊椎牢牢长在了一起。眼下,这树枝正试图从他身上抽离。
他叫得像杀猪一样,完全是中国口音。
是屠杀,也是狂欢。李青山死了,他的尸体被当做美餐,无数恶魔围着他,啃他的肉,喝他的血。我晕过去之前,它们在大吃,醒过来以后,它们还在大嚼。
派对进行了整整三天三夜。到最后,他的尸体开始散发出奇怪的味道。就见绑着他的那颗树,伸出了无数的枝桠,把他裹了起来。然后大地裂开了一道口子,枝桠们一起用力,把他塞了进去。
已经三天没吃东西了,也没喝一口水。可是我一点儿也不饿,也不渴。颈后那根树枝,就像一个注射器,每天晚上一次,不知道给我的身体注入了什么奇怪的东西。我渐渐能够感觉到每片树叶的呼吸,每条树根是怎样如饥似渴地吸收着大地上的水分和养分。我是人,是动物,还是植物,我已经快分不清了。
我关了伊娃三年,如果我的命运跟李青山一样,那我就会被绑在这里三年,天天提供新鲜美味的肉食。三年后,被用来开一次派对,然后发臭地死去。可是,李青山只是囚禁了“火车头”,而我还弄掉了伊娃的翅膀,弄瘸了她的腿……我真不敢想象,有怎样的命运在等待着我。
那天晚上,快到了树枝给我“注射”的时候了,我却看到了伊娃。她竟然长出了一双新翅膀。她扑闪着翅膀飞来,最后停留在我肩头。我问:你的翅膀……
她说:我们的翅膀,一生只能再生一次,我怕你又不小心弄断,只好先不让它长出来。
我高兴地说:这我就放心了。伊娃,你能痛痛快快杀了我吗?
她看了我一会儿,说:才三天,这就屈服了?你可是关了我三年!
我泣不成声:我错了,我真的知道错了!求你给我个痛快的吧!
她说:你走吧。
我抬起头,难以置信地问:你竟然会放我走?
这时,那吞掉李青山的大树说话了,它说:公主殿下,您要三思啊!
她没理大树,继续对我说:我知道被关起来的滋味。我也可以杀了你,可是,这样并不能阻止类似的悲剧发生。我放你走,可是有个条件。我要跟你解约。
我问:什么约?
她说:之前的救命之恩、主仆之约,一笔勾销,自此以后,你再也看不到我,我也看不到你!从此井水不犯河水!
我说:当然!当然!你肯放了我,我真不知道……
她打断我的话,飞起来,让我低头,然后用一根极细的针,刺向我的眉心。一颗乌黑的血珠在我眼前滴落到土地中去,然后是第二颗、第三颗……一直滴落了七颗血珠。
终于,她说:好了。
这句话说完,突然,束缚着我的树根都不见了,颈后那凉凉的感觉也消失了。我一下掉在了地上。
我爬起来,向着四周看去,安静极了,月光下,树影中,一个人都没有。那两颗大树也恢复了正常的样子,不再是一副枝干狰狞的模样。我看了看月亮,就向着山外的方向走去。
走了整整一夜,我才走到上次捉住伊娃的地方。这时,一辆农用三轮车驶来,我招了招手,老乡就把我拉了上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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