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霄扬在公园


由流动/艺术家青年及青少年共治

展开公共生活的可能性

雨青:霄扬和公园的第一次相遇,是在22年上海封控期间,她和我一起在组织线上的诗歌工作坊。那时候因为时差,工作坊的开始时间是我们那儿的早上6点,她担心自己起不来床,每一次都是前一晚睡在我家地上,好早上能准时起来。

在那之后一年多,因为地理位置原因,就没有再有什么互动,想不到今年夏天她提出想来线下看看,原本想来两天,不知不觉就在公园待了一个月,这一次是住在上海的我家。在她走的那一天,我们说她也算是在公园做了一次驻地艺术家了。当时,公园的大家也刚放暑假,都在懒懒散散的状态里,霄扬也没有计划任何“项目”,所以只是在吃深夜泡芙、修打印机、做卤肉饭、聊书这样平淡的日常里和大家缓慢相识……然后,能够做的小事大事就以自己的节奏出现了…… 

不过,我也确实很羡慕霄扬能够在“嘻嘻哈哈”的时间里捕捉小事大事的敏感度,和与大家建立连结的温柔和真诚。并且,这些连结都是持续性的(这周末,她会在普罗维登斯分享我们印的小册子)...... 生日快乐霄扬!马上见!

做咕咾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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好几个人都围绕着开始做书了...大家成立了“月光咖啡厅的9.9号停车位“做书小组,接着就是好几天的做书印书马拉松

秋刀虎的蛇

下次见,霄扬!

......

下文是霄扬离开公园,从上海回武汉的高铁上写的随笔

《霄扬在公园》

文:霄扬

来公园之前武汉上映了阿彼察邦的记忆,我也在第一时间很偶然的被一位素昧谋面的朋友拉去看了。这是基调。

我现在坐在回武汉的火车上,不断路过各式各样的南方城市(但似乎其实在同一纬度上,而且几乎都长一样。)我想到昨晚偷偷地翻雨青落下的《忠贞之夜》,第一首提到了一群人不断计划着一次旅程。但若干年后仍在原地。尽管大家实实在在地变了,某种意义上变得不再害怕,例如那些渴望答案的人知道了这就是答案。

每天晚上睡着前总会想起一天发生的事,然后就什么都不记得了,第二天醒来后有会忘记晚上梦到了什么。在公园里经常开玩笑和人说我是一个短期记忆(RAM)很有问题的人,因为我现在即使要写,也无法像一个我心目中的非虚构类小说作家一样进入自己的回忆当中,这些天的印象像温水一样缓缓流淌着,也像水一样抓不住。我觉得不如写一个碗一样的东西兜住这些天的记忆。

(此时火车正轰隆隆地穿过一条隧道,随后慢了下来,下一站了,我不下车。我想到唐镇,倒数第二天夜里我和春春一起爬了教堂的栏杆,不过我其实是看春春爬过去后才不情愿地过去的,为了看一眼教堂的修女……阿门!)

无法像心目中想要的样子去写作,我一直觉得,是一件有点悲哀的事情,但其实之后看起来也还好,很多事情其实都还好。这是我在公园里想到的,之后我会讲到。

走的时候检查行李,多了春春的书(上面还有签名和一个柠檬)和春春送我的帽子(像上次从公园回来带着娜月套装。)我把书放在了随身携带的包里,因为看到就会觉得安心,帽子想了一下还是塞进了行李箱里,和我的药瓶放在了一起。

(雨青在春春的书里叫瓶子,因为雨青的猫猫叫瓶子,但这些天变成了药瓶子,因为瓶子在吃药。)

同样该出场的还有秋刀虎的鼠鼠和蛇蛇们。只要一摸到小动物我就会感到安心,其实在公园里我一直都安心的像是小动物一样。除了在晚上睡前会不断想到家里的猫猫狗狗,然后是家人,内心像海潮一样无法停歇。

几小时后我被窗外的鸟鸣声吵醒,习惯了之后就又睡了,再之后就到公园了。春春会在那里,因为她住在公园(而且还没上班),这是公园另一个让我十分安心的地方。

对了,雷雨天也让我很安心。

未来的不确定性像镜中裂痕,你感到,或许答案就藏匿于此,一触即发,或是一触即破?

这几天没看到月亮,云层太厚了,或者本来就是朔月。我窝在公园里最喜欢的角落。有那么几个瞬间,我想会想起关于自己的种种,但想不起来,记性太差了;公园里的人各自忙着各自或是别人的事,做饭的做法,打字的打字。在这样的氛围下,那种想要拼凑出完整叙事的愿望随着潮水一起退下。

为什么这样叙事,我问春春,但是在心里发问。春春对我说,有些时候我觉得看向其他事物时,最终最终只会在事物尽头看到自己,不知道你有没有这种感觉。我说是的,这也是唯一的办法,因为当你真的想去看自己时,只会看到一团糊的。

其实,我之后在诗里写下了我的结论,即当你看向自己时,你会感到内心变得像棱镜一样,折射出周围的一切。但具体的的机制,以及机制中的细节,我不知道。

哎呀,道理讲了好多,先缓一下。

又到站了,其实在这中途已经到了好几个站,可见我的写作速度之慢。也难怪,时间短暂,而道路漫长——

第一次看阿彼察邦的记忆是在电脑上看的枪版。里面有一个人记得每一件事,甚至能读取石头中的记忆(我第二次看时才意识到石头那里是在影射南美洲被西班牙殖民的历史。)然后我就觉得,啊,我也该像这个人一样,背负一大堆的东西,然后以从容的方式面对沉重的命运。之后就进医院了。再之后第二次看时(大荧幕上,用我朋友小缺的话来说就像变成一只山涧中的草履虫)才意识到,哦,原来我会错意了,这其实是一部关于遗忘的电影。

我对这些天的记忆无法像我理解的记忆那样以一件件的事件呈现,或者说来公园后才接受自己记忆的这般特质。公园里的事物零散,像沙子,握在手里感觉真实。沙漏一样的时间是什么?潮水又是什么?

几个月前,晚春时节,我挽起裤腿,淌入浅海。好冰冷,我不敢再深了,浅尝辄止就好。

一共坐了三站,我们从C站到了D镇。雷雨夜,阴云笼罩。我抬起头,看着春春在高高的护栏上,俯视着我,喊着我的名字,要我帮她拿一下手机。过了一会,我也上去了,但是卡住了。远处人影攒动,啊,好怕被当成偷教堂圣物的。

想过平静的生活,但这其中藏着一个陷阱:你想要的其实不是生活平静,而是内心平静。但这之中又有一个悖论。这个悖论不用去想它,去想它也可以,反正它会一直存在。它一直存在,却在不断变化着。

走了好远啊,一路上人造之物与自然之物这么和谐,很难说哪一种更美。它们呼啸而过,但实际上是列车呼啸而过——

于是留下了两个问题,一个是要不要走,第二个是往哪走,但其实也不用太过在意这些,毕竟我已经在车上了。

天渐渐暗了下来。

晚饭的点到了,兔兔来了,还带了一个朋友来。有那么几个瞬间,公园一反常态的沉默着。没有人说话,各人想着各人的心事。于是有一些别的什么被唤醒了。我想到几天前的一个夜晚好多人都哭了,我也很想哭。

很晚的时候雨青对我说略萨在一本书里写到他有多么的恨秘鲁,但又在之后讲到这种恨意的背后的温情,说我给ta一种这样的感觉。

道别的前一晚我睡得很安稳,只醒了一次。可能是因为当晚离开公园前青蛙和春春抱了我一下。

一些抉择看起来是抉择,但其实都是无可奈何的东西,所以不需要去歌颂。有些人会觉得某些抉择是伟大的,所以应该一直这样下去。但其实在真正无路可走的时候才能获得内心的平静与沉默,那并不是一种抉择,而是一种补偿(recompense)。

......

临时公园是位于上海的性别友好创造性社群,由艺术家/流动青年及青少年自主共治。在公园,我们试着以平凡生活的尺度和速度,用身边的资源、力所能及的行动、编织起城市边缘的互助网络,展开公共生活的可能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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