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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骑手心声】快递公司是如何“劫贫济富,茁壮成长”的?

超越251,回到解放前

公司的一个罚款,落在每一个快递员身上,都是一座山。

几毛钱派费,成百上千元罚款

在动动手指就有人送货上门的“懒人经济”时代,快递小哥成为了日常生活中的重要部分,甚至是不少人“最盼望见到的人”。

与此同时,中国快递业务量连续多年位居世界第一,并从2017年起迈入单日快递亿件时代。数百万名快递员成为“最后一公里”的守护者,经常被各路媒体炒作“月薪过万”。但我们真实的生存状况却让每个有良知的人都感到愤慨,尤其是另每个快递员都又怕又很的以罚代管问题。

  • 客户投诉罚罚罚!

投诉,无论对与错,尤其服务态度是最说不清道不明的东西,只要投诉,公司经常无条件地就是罚罚罚。

对于公司,快递员日日夜夜辛辛苦苦为你干活,走街串巷,风吹日晒,经常延迟发工资、经常不交社保的问题先不谈,遇到顾客的投诉时,你不该只顾着自己的利益,事事拿弱小的快递员做钦定的替罪羊,而且常常不给任何申辩的机会!这样做相当于拿我们快递员做炮灰,养肥你们的所谓“口碑”。得利的都是公司和老板,背锅的都是员工,这难道不是强盗逻辑吗?

对于客户,经常因为快递员没有及时打电话或发短信(或者是没有看到)等问题直接投诉,我们理解你们焦急和烦躁的心态,也理解你们生活中会遇到一些烦心事,更理解你们掌握着神圣的消费者“投诉权”。但是,在当前畸形发展的快递行业中,你们的“投诉权”就是对我们的“生杀大权”,一个很小的投诉,我们就可能会遭受成百上千的罚款厄运!恳请你们不要首先去放大问题,遇到疑难务必先和我们快递员沟通(快递流转信息下都有快递员的电话),我们绝大多数同行都会认真回应和解决的,毕竟我们最终的目标都是解决问题,而不是带来更多的不幸~

  • 不“送货上门”罚罚罚!

送货上门,按说是一个正常的行业规范,但在中国混乱和野蛮的快递行业里,早已沦为了一个披着“用心服务”外衣、悬在每个快递员头上的无耻利剑。

比如对于深圳某〇东商城的快递员来说,一天大概送150件快递,即使每件送货上门、让客户点签收只花5分钟,但不吃不喝送完也得12个小时以上,这还没算上交通、电话、门禁花的时间。

但公司强制要求限时送达并签收,所以我们只能联系客户后先自己点签收,再自掏腰包放代收点,等客户自己去取。而一旦因为送货不及时、无法送货上门或虚假签收被客户差评或投诉,我们就要被公司罚三五百块。我们真是有苦说不出,一边拉下脸求客户原谅,一边咽下泪水和血吞……

  • 及时签收率指标98%!

未达标罚,你知道吗?很多公司每天早上十点多和下午四点多就查签收率,不合格就要被扣钱,甚至多家快递公司要求限时签收率98%以上!且不说我们每个快递员每天要送上百件快递,时间本来就不够用,常常有些客户不在家,有的电话号码就是错的,还有乡镇自取件,还有的是没有真实收件人的刷单件……既然有那么多情况是未知的,怎么可以用未知的东西作为一项考核指标呢?这不就是专门为罚款找借口而设定好的指标吗?

以罚款作为公司创收的一种手段,还有比这种更卑鄙无耻的行业规则和公司制度吗?天下快递员叫苦久矣,但它竟然一直明目张胆地存在着!邮政管理局不能总是当瞎子,真该好好查一查这类吸血鬼企业。

  • “虚假签收”罚罚罚!

你公司要求的签收率要达到98%,明显不可能完成,但不完成就罚款,完成了被客户投诉或被公司查到还是罚款,我是签还是不签?所以“及时签收率”和“虚假签收”原本就是一对矛盾,反正都是死,就是选择怎样死的问题。

所以消费者常常误会快递员,我们都是被逼的,根本没得选。希望能够好好沟通,少点伤害,共创一个宽容的环境。快递公司善于把矛盾转嫁给快递员和消费者,自己躲到幕后数钱,我们都不要上当。

  • 出货指标达不成罚罚罚!

快递公司常常把每个人当作沉默的羔羊来宰,有钱赚谁不想出货?如果平台好,速度快,服务质量高,价格又便宜,有谁不到你家发货?这种脱离现实状况、硬性指标的设定,也是一种路人皆知的套路,不就是想通过罚款创收吗?现实是,只有你永远完不成的指标,永远成为被罚款的对象。

十个快递员,十一个被罚款

在我们身边,随处可见快递员被公司以各种名义罚款的奇葩事件。

  • 动辄罚两千,快递员不惜下跪丢尊严

  • 给公司打工反而欠老板钱的大有人在

  • “双十一”一罚回到解放前

  • 只许公司罚款,不许员工申诉

……

  • 不只快递员,连承包商也被罚惨了

罚款合理合法吗?快递员怎样维权?

当然是不合理的,而且绝大多数罚款不合法。

  • 首先,企业并没有法律意义上的罚款权。曾经允许企业罚款的《企业职工奖励条例》已于2008年1月15日被国务院第516号令即《国务院关于废止部分行政法规的决定》所废止。公司作为一个用人单位,并不是一个执法的行政机关,不能对员工进行罚款。

  • 再者,“罚款”是有严格上限的。根据《工资支付暂行规定》第十六条的规定,因劳动者本人原因给用人单位造成经济损失的,用人单位可按照劳动合同的约定要求其赔偿经济损失。经济损失的赔偿,可从劳动者本人的工资中扣除。但每月扣除的部分不得超过劳动者当月工资的20%。若扣除后的剩余工资部分低于当地月最低工资标准,则按最低工资标准支付。

  • 并且,公司扣除快递员工资需要进行严格具体的书面证明。①公司需要证明该快递员的哪些具体行为对公司造成了哪些经济损失,需要列出书面的明细;②劳动合同对此种情况应当有约定,如果劳动合同中对此没有约定,则用人单位无权要求追偿。以上两个条件缺一不可,才具有效力。

那么,快递员面对违法滥罚该如何维权?

  1. 准备好劳动关系证明。劳动合同是最直接的证据,没有签订合同的可以用工资发放记录、社保记录、出勤记录……等证明。

  2. 搜集好公司克扣工资及其他各类如欠缴社保等违法违规证据,录音、文字、视频,多多益善。每多一项公司违法证据,维权胜利的天平就向我们倾斜一下。

  3. 向劳动监察大队举报。

  4. 到劳动办提起劳动仲裁。通常劳动办会优先进行调解,如果协商未果就会走仲裁程序。

  5. 耐心等待开庭。

罚款成行业标配,缘何如此猖狂?

  • 不受约束的吸血鬼

快递公司大肆通过罚款来创收,已经是本行业人尽皆知的明规则。而行业监管机制的缺失,有关部门的不作为,快递员劳动关系的不稳定化,更是加剧了这种卑鄙无耻的吸血行为。根据官方报道,2019年中国快递行业规模稳居全球第一,全年快递业务量突破500亿件,业务收入突破6000亿元。这么庞大的财富数额,得靠多少快递小哥的鲜血才能供养起来啊?

并且,吸血越狠往往利润越高,这方面在业内“有口皆碑”的韵达曾一度超越顺丰。

  • 孤立无援的异乡打工人

我们快递一线从业者绝大多数都是来自乡村的农民工,在陌生冰冷的城市谋一份微薄的生计。这么多年来,没有工会、行业协会等站在劳动者立场的组织为我们撑腰,我们无力和实力庞大的公司或承包商地头蛇对抗,无力面对高昂的维权成本,我们只能为了生计问题一忍再忍,所有的委屈只能自己来扛,久而久之对此也麻木了。更不用说通过集体行动等方式改善待遇、争取更多权益了。

  • 社会法治的缺失

纵然绝大多数快递公司对快递员的罚款都是违法的,但具体的司法过程总是难以避免地受到强势的资方左右,而快递员本身也往往缺乏法律意识和法律知识,缺乏维权能力,即使面对资方漏洞百出的辗轧也毫无还手之力,最终导致了法治失灵、劳动者遭殃的恶果。

与其坐以待毙,不如主动出击

对于广大快递骑手同行来说,不论是为了短期的个人生计,还是长期的职业发展,我们都需要努力做好以下两个方面:

  • 学习劳动法律和权益知识

只有我们自己树立了法律意识,知法懂法会用法,才能够在平时安心工作,在需要时保留证据,在关键时帮自己一个大忙。可以说,学好基本的法律,是我们在鱼龙混杂的江湖中闯荡、少挨刀子的一个坚强后盾。

  • 团结同事同行,结成互助网络

出来打拼,光靠一个人是肯定不行的。现在欧美劳动者的工资待遇普遍高于我们,其中一个重要原因就是他们有工会、有行业协会等团结互助、发声出力的坚强组织,能够为组织中的所有人说话,并且用集体的力量和公司谈判和抗衡,争取更高的工资待遇,争取更好的社会福利。

我们中国骑手也应该有意识地团结身边的同事和同行,努力建立类似的互助联盟,只有这样我们才不会势单力薄地继续被公司和平台任性地欺凌,只有这样我们才能在社会中努力地发出自己的声音、找回劳动的尊严,只有这样我们才能可持续地提高劳动待遇、站着挣钱!

这可能注定是一条漫长的道路,但我们身边的货运司机、铁路职工和塔吊技工等等,已经开展了各类先行的探索,形成了丰富的经验。这山望着那山高,为了我们美好的未来,为了社会发展越来越公平和健康,骑士们,前进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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