战争是人的本能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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战争，似乎是人类历史上不能避开的话题。虽然现在的我们处在较为和平的年代，但在几十几百年前，战争曾是世界的常态。侵略、扩张、防守、复仇......人们发动战争的理由因时代和地缘而不同，但这背后是否有科学上的解释？

人类（或者男性）是不是天生就有对其他族群开展杀戮的倾向？战争是刻在人类基因里的本能吗？

为了理解这个问题，首先要定义什么是“战争”。人们可以因为各种原因发生争执甚至牵扯生命，但仅仅“杀人”并不是战争。

战争是社会意义上的概念：某个群体被动员和组织，对其他的群体开展杀戮。因此，战争的重点在于它是一场“集体性”（collective）的行为。

#人们为什么发动战争？

回到“战争是否是人的本能”的问题，人类学家 Keith Otterbein将学者们的争论整理成了两种基本的观点：

“鹰派”（Hawk）的学者认为，杀戮是在进化过程中形成的本能，目的是为了消灭任何潜在的竞争者。有考古学家提出，几乎在所发现的任何社会当中都存在战争的迹象：至少25%的死亡是由于战争或者冲突而造成的（但后来这一数据遭到了质疑）。在这样的逻辑之下，战争是“优胜劣汰”的一种机制，作用就是筛选出最适合生存的物种和个体。

这样的说法被很多学者接受和采用。比如政治学家福山（Francis Fukuyama）就认为，人类历史上战争和屠杀的根本原因，都可以追溯到我们史前的祖先，甚至是黑猩猩的时期；国际关系学者Bradley Thayer说，借助这样的理论，我们就可以解释为什么在从前“保护部落”的动机，一步步演变至今天的民族主义情绪和对“外国人”的憎恶。

#'鹰派'与“鸽派”的不同看法

另一种观点则否定了“战争本能性”的论断，被归类为“鸽派”（Dove）。这一观点认为人类的战争欲望是社会演变的结果，集体杀戮的动机和组织是在社会发展中一步一步形成的。

在鸽派看来，人类当然有发动战争的能力，但这并不是写在基因里的本能，而是人类社会在历史中不断扩大规模、不断复杂化的结果。

为了验证学者们的猜想，史前部落的历史遗迹就是很好的证据。不过由于时间太过久远，这些证据经常是模糊不清、很难断定、很难准确理解的。

比如：壁画上描绘的究竟是不是用长矛刺穿人体的景象？当时的狼牙棒究竟是被用作武器，或者仅仅是权力的的象征？部落遗址的布局方式由分散到集中，究竟是为了抵御侵略战争，还是因为社会族群的渐渐形成？骨骼化石中所发现的物理伤害，是否就能断定为战争所致，而非私人的斗殴或家庭暴力？

这些问题都没有一个准确的答案，学界也是众说纷纭，不过至少可以从这些考古发现中得知的是，战争可能存在于早期的部落社会当中。

#早期人类社会是否存在战争？

如果存在战争，那它们为何产生？

学者们对早期狩猎采集社会的研究发现，早期社会有简单和复杂之分。

大约20万年以前，人们基本上都以简单的形式生存：规模小、流动性强、人口密度低、占有的资源少。

而复杂的社会则有固定的定居地，人口数量通常能达到几百人。在这些社会当中，以亲属或宗族关系为基础发展出了社会等级，影响着政治权力和资源占有上的差异。它们当中的有些社会在之后逐渐走向了农业的发展，奠定了后来政治国家的基础。有证据表明，在这些复杂社会当中，战争爆发的概率更高。

这些复杂社会所谓“战争的先决条件”仍然不具有说服力，因为在有些达到了这样标准的社会，比如南黎凡特（Southern Levant，大致对应现代的以色列、巴勒斯坦和约旦），在扩大规模后也依旧持续了几千年的和平状态。

除了“战争的先决条件”之外，许多社会也具备“和平的先决条件”：跨族群的亲属和婚姻关系、捕猎、农业、食物资源方面的合作、允许成员在族群间流动的社会契约、崇尚和平反对杀戮的习俗、行之有效的处理争端的方法等等。

这些因素并不是直接消除了矛盾，而是提供了一个疏通的渠道，避免用战争的方式解决问题。

#良好的社会能避免用战争解决问题

但如果是这样，为什么我们仍旧能在大量的考古遗址中发现战争的痕迹呢？

首先，战争是极易传播的。一旦产生，那么充满仇恨、想要挑起战争的人会迅速超过崇尚和平的人，成为一个社会的主流；国家的形成，也意味着边境和国与国之间互通贸易的地区军事化程度的提高；极端天气也是战争可能的诱因之一。

为了证明“人们参与集体杀戮的意愿”先于国家的形成，许多学者就在部落地区寻找证据。比如，她们发现18世纪末至19世纪阿拉斯加西北部的一个狩猎采集部落里，就口口相传着类似于战争的部落屠杀历史。

但事实却是，考古学的证据表明这一地区的“简单狩猎采集社会”时期，似乎从来都与集体性的战争无关。最早的一次还是在公元前400至700年，并被猜测是与来到这里的亚洲移民所引发的冲突。而随着部落人口、规模、对外贸易的发展以及19世纪俄罗斯的扩张和殖民，这一地区才逐渐受到了战争的影响。

#阿拉斯加地区的史前部落

关于战争是否是人的本能的论辩，至今都还没有确切的答案。

“鹰派”学者的想法是，密集的战争在史前时代同样存在。这在文化上能得到许多人的支持，毕竟他们会说：“你看看历史吧！人类就是天然好战的物种！”

不过，当我们考虑了所有的证据，似乎“鸽派”学者们更占上风：几乎没有证据确凿表明战争在早期人类社会中的存在。

人们时常争执，有时杀戮。人们拥有制造战争的能力，但仅仅是因为文化和客观条件的推动。虽然事实上，在近1万年甚至是更短的时间内，这样的条件和文化在全世界变得普遍，直接或间接地导致了无数次大规模战争的爆发。但来自远古时期的考古发现能够告诉我们的是：战争是一种发明，而非人的本能。

参考链接：

https://www.scientificamerican.com/article/war-is-not-part-of-human-nature/

人们天生就有发动战争的倾向吗？

你认为战争是如何产生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