麻城文学微刊
作 者 简 介
张刚毅,麻城市楹联学会会长。男,1955年出生,湖北麻城人。中学语文高级教师。系中国楹联学会会员、中华诗词学会会员、湖北省楹联学会理事、麻城市诗词学会副会长。曾任《大别山楹联选粹》《中华女子楹联》《中国对联集成·湖北黄冈卷》《中华古韵》《麻城民俗》副主编;农村执教40余年间,在教育权威报刊发表教育论文、教育随笔、散文百余篇;多年来,乐于诗词、楹联创作,发表诗词、楹联作品数百首(副)。2017年荣获湖北 “联坛精英”的称号。著有《杏雨·散文集》《杏雨·诗联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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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来 福 ”
“来福” 是我母亲为一只小狗取的名。
其实我家从不养狗——我从记事起至今,家里从没养过狗;听父亲说,我家过去也不曾养狗。
2006年春,全家都迁到城里,住进了新房子。新房子临街,母亲常在门口坐着,看街道上的行人和车辆,尽管人来车往,甚是热闹,但老人仍觉得憋闷,没有在老家和乡邻们一起时开心。
一天下午,母亲依然在门口坐着,依然看街道上人来车往,突然,发现一只小狗站在我家门口的路边。那狗一身棕色的毛,毛很光也很亮,尾巴较长,也有点粗壮;它四肢很短,支撑着不高不大的身躯,显得矮墩墩的。因为它摇着尾、抬着头,直楞楞地望着我家门口,母亲便做了个招它过来的手势,并唤它:“来呀,来呀!”
小狗于是揺头摆尾地来到我母亲身边,围着我母亲转了一圈,然后又嗅又撞地亲热了一番,母亲马上说:“小狗快躺下别动!”那小狗听得懂话,于是马上踡伏着。母亲这才细细看了看小狗的模样——三角眼很亮,小鼻子,短嘴,很乖巧,一看便知道这是一只被人宠养过的狗。
母亲觉得这件事很有点意思,竟不经意地唤来了一只乖巧的小狗,且在当天晚餐前,家里任何人从外面回来,小狗都要迎上去,亲热地围着你转一圈,咬咬鞋或衣服,一见如故似地,很是可爱。
母亲觉得这狗与我家甚是有缘。决定要为小狗取个名子,并摆出了三个理由:“一是我招它,叫它“来呀”, 它果真就来了;二是人们常说“猪来穷,狗来富” ,我家刚进城,来了一只狗,是个好兆头;三是我家有佛缘,这“佛”与“福” 同音 ,就叫它“来福” 吧。”
我妻子说该叫它“来富” ,母亲说不爱这个“富” 字,比“福” 字差远了。于是全家人从当晩伺候它进晚餐开始,都喊它“来福” 。这小狗也真聪明,当天就知道喊“来福”就是喊它,只要一喊,马上就会摇着尾巴来与你亲近。
“来福” 与我们一家人和睦相处,我们吃什么,它就吃什么,不馋嘴、不偷嘴,也不乱咬乱叫;有生人来,只叫两到三声,以表示“有人来” 。我们常带它外出散步,有时它跑不见了踪影,你也不必担心它走失,待你回到家门口,它便突然从里屋蹿出来,让你大吃一惊。
这个“来福” 虽然与我们很投缘 ,其实并没有在我家呆上多久。
一天晚饭后,我母亲和我女儿带着“来福” 去远一点的地方散步,突然一个40来岁的、骑着踏板车的男子,从她们身边擦身而过,便在前面不远处停下来,也喊了一声“来福” ,“来福” 便飞快地跑了过去,闪电般地跳上了踏板车,那男子马上一拉油门,“来福”就在她们眼前消失了。
母亲和女儿闷闷不乐地回家坐着,直叹气。母亲说:“真巧,那个人怎么也喊它‘来福’ ?而且马上就被喊去了……”
我说:“这‘来福’ 本来就是那人的狗,取这小狗的名子,我们也许是与那人是巧合,或许与‘福’ 之类的‘虎’‘ 富’ 字谐音,才这样的。”
女儿安慰着她的祖母:“那个人说不定才是‘来福’ 真正的主人,它说不定是迷路了,窜到我家门前,见你慈悲地叫它“来呀” ,它才来我家的,现在它找到真正的主人了,我们收养了它几十天,也算是尽心了。”
母亲连声说“是” 。
母亲仍然不快,总是说“本来是‘来福’ ,好兆头,现在是‘来’ 变成‘去’ 了,叫人不好想呀!”
我说:“妈,您不是常说‘佛家讲随缘,随缘即福’ 吗?怎么……”
母亲又连声说“是” 。
春天过去了,夏天也接着过去了,秋天很快地来到小城,凉风时时卷起路上的灰尘扑进屋内,母亲不再在门口久坐了,她常把门半掩上,独自在里屋看电视。
又是一天下午,母亲收拾橱柜上面的衣物,突然感到脚下有什么在轻轻地踫撞,于是朝脚下一瞧,原来是一只狗。母亲大吃一惊,蹲下身子,细细看着小狗的毛色、尾巴、眼睛,大喜地叫了起来:“是‘来福’ 呀!你怎么还是回了呀!”
“来福” “回”来了,全家人都高兴,当然也有一些关于“归来” 之缘故的推测,多数人认为“来福” 可能是恋着我家而归来的。
“来福” 离去半年多了,虽然回来了,我们还是发觉它有些变化——不大进食,即使用肉汤淘饭,它只喝汤不吃饭;给它肉吃,它只吃素肉,不吃肥肉等等;还发现“来福” 常扭过头去舔它的背脊,母亲便去拨开它背脊上深深的毛,发现一道三寸来长的伤口,一看便知是人用刀类的利器砍的,因此,一家人对“来福”突然归来的原因有了一些推断。
母亲对“来福”带着伤痕回来, 甚是怜悯,更是关怀备至,天天给它伤口上敷药,它爱吃什么,尽量弄给它吃,就象调养小孩子一样。十来天后,“来福” 的伤便痊愈了,母亲便开始让它同上次一样,享受并适应着我们家平常的饮食生活。
也许是俗话所说“人恋真心,狗恋食” 的缘故,尽管“来福” 与我们同吃一锅饭,可后来它还是离开了我家。
话还是从头说起,“来福” 的伤痊愈后 ,慢慢地我们觉得它变了——它过不了我家少荤腥,多素食的生活,它只吃素肉、喝肉汤,其它东西都不屑张嘴了。尽管我们采取了“饿它一天” 的作法,它也只是将肉汤泡的饭吃上一小口,便到一边躺着去。
母亲急了,连说我家不是养狗的人家,于是对“来福” 说:“‘来福’呀,我家可养不起你呀,我一个吃斋饭的人,对你也算尽心了,你自己再去寻个魚肉当顿的好人家吧!”
母亲就这样对“来福” 轻声细语地说了一番。
于是,在一天早上,我们都出去做事去了,母亲一人在家,她让“来福” 看着门,自己到对面的早餐店去买油条,待到回来时,“来福”却不在家里,母亲在房前屋后喊了数声“来福” ,也不见回来。这天母亲哪里也没去,等着“来福” 出现在眼前,然而就是不见踪影。
尔后,母亲总是盼着“来福” 突然来撞她的脚,可一晃几年了,没有等到这种情形再现。
几年来,有时母亲还后悔当初不该对‘来福’ 说那些话,让它真的走了……
但母亲马上又换了话题说:“佛缘广大,福自心来,还奢望哪里来什么福呀!”
我便说:“我家永远养不了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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