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亲情记忆】我的母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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文 | 楚  生

    日复一日的工作，还有家庭的琐事，容不得去多想。夜深人静的时候，身心得到片刻歇息。有时忍不住回首往事，有美好的童年、求学的艰辛、大学的快乐时光、工作的挫折，关爱我的人……生命长河里，总有那么一些人让我莫名感动，同时也有几分愧疚。要说在我内心我最应该感激的人，那就是生我养我的母亲。

    母亲是一位很普通的农村妇女，有着中国传统妇女朴实善良、勤劳俭朴的共性，也有坚韧和执着的个性。

    受疫情影响，近两年没回家，今年趁五一假期，我赶回家探望双亲。两年为见，他们还是很精瘦，但气色还好，让我多些宽慰。我一回家，母亲把我我当客人一样，想自己洗衣服，她也要抢过去。快七十的人，还是闲不住，村里需要帮工一找她，她就答应了。平日在家，也是劳作不辍。不是在家干家务，就是去田地耕作。不是上山采药，就是帮人家打短工。没一刻空闲。每周打电话回家，劝她好好歇息，注意身体。母亲都说她不累，家里都好的，叫我们安心工作，不要担心。我想母亲已经把劳动当作了一种习惯，不劳动反而不舒服。

    在我印象中，母亲最能吃苦，而且很坚强。可以说，母亲吃的苦，多半是为我而吃。我生在农家，我家又是外姓，父亲忠厚老实，在村里免不了受欺负。在母亲看来，读出书来、走出这个村子是我最好的出路，也是她这辈子最大的心愿。母亲觉得她吃点苦不算什么，不要让我们后辈再过那种面朝黄土背朝天的日子。也许是母亲出生在教师世家，还有家族考出了两位大中专生，母亲重视教育。在我三岁的时候，母亲就督促我爸教我识字，后来上了小学，一直到高中，父亲辅导我数学，以至于我数学还不赖。

    母亲走过的路不平坦，吃的苦头也不少。从小在家就是主要劳力，小学因脚受伤辍学，嫁给父亲后，受到家族不公正待遇，心情压抑，加上劳作太累，在我刚出生不就，她就大病一场；幸亏有母亲坚强的意志加上老天的眷顾，母亲才挺过了这一关。至今还算健康。

    上个世纪90年代初，农村经济条件普遍很差，挣钱门路很少，全都守着一亩三分地，还要交税。那时义务教育还没实行免费，初中学费从八九十涨到一百多，这对我家来说却不是小数目。记得有一次，学校要交三十元的费用，我家就是拿不出来，村里也不好借，因没钱，我哭着不想去上学。

    天无绝人之路，办法是人想出来的。随着改革的春风吹向农村，农村小商品经济也活跃起来了。我堂姑出道卖衣服较早，母亲为了生计，也和她一起去卖衣服。她们先去集镇附近服装批发店进购衣服，然后乘车带到罗田山区去卖。那时没任何工具，只能靠肩挑，走山路。跋山涉水，走街串巷，沿村吆喝。生意好时，能赚点微薄钱；生意不好，可能一天一件都卖不出。到了饭点，好心人可能请你吃一顿；有时要拿衣服换口粮。有时没吃上饭，就一直饿着，还要坚持赶路吆喝。晚上是最焦心的时候，住处没着落，要挨村挨户去问，有时被拒绝；当然也有好心人留宿，送一件衣服以示感谢，也有好心人不要赠送的衣服。有些家里床位有限，只能在柴房铺上稻草将就一夜。母亲一般出门一周才回来，有时虽然赚得不多，但数着零散钱也很开心，至少可以缓解家里经济压力。

    我上初中时，每周末回家一次，经常碰不到母亲，因为她还在外面跑小生意。每当学习想偷懒，想想母亲在外奔波受苦，我再也玩不下去了。记得有一次母亲回来跛着腿回来。我们问她怎么了，她说在一个村里吆喝着卖衣服，趁不注意被一只狗咬了，裤子咬破，腿被咬了一大块。母亲没去看医生，也没去打疫苗针，坚持卖完衣服再回来。在家里找了点土方稍微包扎处理下下，过两天又出门了。每次回想到这一幕，心里酸酸的，很不是滋味。

     后来各地卖衣服的多起来了，小生意不好做，母亲就在村子附近找活干。听说隔壁村有一窑厂需要帮工，她主动去联系。开始负责人不愿接收，怕我母亲干不了。后来经同村大叔推荐，说母亲干活不比一般男的差，老板勉强同意。经过一段时间试用，老板终于相信了。我记得那时正是暑假最热的时候，一般人在家里坐着都要出汗，而母亲还在窑厂高温高热度的环境下搬砖，衣服从没干过，如同在火旁炙烤，常人是吃不起这个苦的。但母亲从不叫苦，也不偷懒，甚至比男的还积极。她觉得必须珍惜这份工作，不能让人小瞧。不管有多苦，不管有多难，母亲都能扛住，一直坚持做下来。母亲所做的一切都是为了儿子能有所出息，读出书，跳出小山村。她所吃的苦是为了我们后辈不要想她这样吃苦。我听父亲说，母亲曾经说过，她这辈子不算数，哪怕累断背脊骨也要把我送上大学，跳出农门。这是平凡而又伟大的母亲说出这样决绝而感人肺腑的话。这也是我在求学路上坚持不懈的奋斗的动力。

几经波折，我也算是跳出农门，不像父母那代在田间守着一亩三分田，过着颠沛流离的打工生活。

    有人说过家族的兴盛，至少要三代的努力，母亲已经为我们奠定了基础，我没理由躺平，为自己，也为亲人。当然人生在世，也不仅仅是为了光宗耀祖，更是要寻找活着的价值和意义。母亲既是我的楷模，也是我奋斗的动力。我读书吃的苦，工作后的委屈，比起母亲来，那都不值一提。

    母亲就是万万千千中一位普普通通的女性，但又是一位不平凡的女性。

作者简介

    楚生，出生于20世纪70末鄂东农村，21世纪初大学毕业后来到江南工作。爱好文学、书法、音乐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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