随着“俗缘已毕,宝玉同僧道登岸飘然而去”,《红楼梦》结束了。“渺渺茫茫兮,归彼大荒”,顽石也好,通灵宝玉也罢,一朝历劫,终返归处,这应该也是凡尘如我们的归处,归去生命的大荒山、灵魂之处。曹雪芹先生的妙笔,让宝玉结束了今生,放下了牵伴、担负、罪孽等,去往了另一个虚无的世界。我情愿相信 曹公更多的不是一种逃避,而是一种他为之向往的另类理想空间,只是这种状态与空间,在小说中以出家的形式呈现而已,是文学的需要。以曹公的才华,也许更重要的是;新的创造与自由平等,可能才是他更需要的追求吧!命运无常,的确是人生的常态,对人性的绝望 以至生命的虚空,人到最后还是一死。红楼梦里大量描写少男少女们在大观园里的青春灿烂,诸如宝钗戏蝶,湘云醉酒,海棠诗社,黛玉葬花,漫天飞雪,围炉煮酒等画面,无不令人陶醉;就算是低阶层的人物,如晴雯撕扇,小红贾芸攀升、羞涩的爱情等,也令人十分动容。向死而生,让我们有理由和勇气,在现实生活中创造与追寻诗情画意、丰富多彩的一生。
福气如贾母,算是寿终正寝,还是带着贾家被抄落败的遗憾而逝;
更别说其他相对庸常之人的命运归宿了。人生也的确有太多遗憾!可即便是这样,她们还是如鲜花一般的绽放过。所谓有情与无情,是两个相对概念,程度就象太极图一样经常互换,不是说红楼梦是以情眼看世界吗?既然“情可以穿越生死,一住而深”,那么真情的难能可贵就值得我们期许与拥有。这样,我们也便拥有同理心,同情心,容易理解及包容他人,希望能靠近曹雪芹的悲悯情怀!尽管木石前盟风吹散,金玉良缘也悲伤,到头来都是一片白茫茫虚无的境况,人生仿若大梦一场,令人唏嘘感叹!但我想,也许只有真正的深情过、痛过、爱过、经历过、感受过……才是较完整的人生吧!
红楼梦借用一个神仙架构与世俗生活完美对接,人生本来就是虚幻与现实并存,得到与失去同在;而出世的佛道精神,给人提供了另外一种解释世界的体系选择。文学注重审美,常有人性及命运的归宿毫无道理,这也是文学的需要,又象世间万物的变化无常,不一定都得要讲道理。就好比中国画,线条及笔墨用水、意韵营造等技法的考究自成一格,仿佛完全脱离现实意义摄影真实的一面,但并不防碍国粹的自豪,称之为“画家心中的山水”。我们何不也以艺术的心态为用,洒脱面对生活的成败得失,在历练中运用诗意、文化、哲学、宗教精神等自由设换,就象飞越迷楼一样。
有道是,小孩的开心在于玩耍游戏,成人的不开心就源自游戏的加重变成了竞争,正所谓人生如戏,关键是游戏与竞争的比重趋向,决定了人的心态心情吧,这里面是否也有艺术成分的选择呢?就文学而言,宝玉最后出家不失精彩,但皇帝大赦天下贾家翻身的“喜剧般”红楼收笔,稍稍欠缺了文学的震憾!我想这也是曹公西山举粥,希望家族终朝一日能复兴的盼望吧!贾政终于想明白了,宝玉是下凡历劫的精灵,从儒家想到佛家的领悟,让父子关系得到了和解,感到安慰。每一个人都应该有他特别的生命轨迹及历练,须相互理解包容,成就尊重,这千百年来的难题,以贾政接纳宝玉出家而变得放下,让人感到轻松。
只是此时的贾雨村,还在迷途中不能知返,情愿在急流津觉迷渡口复睡不醒,而曹雪芹已泣血红楼造伟大!我们每个人也如顽石一块,这尘世的走一遭,就是一趟既有定数、又不确定的生命体验之旅,为了拥有美好的回忆,不轻易失去创造力,接受事物变化的万种可能,那怕阴晴圆缺,尽管喜怒哀乐,无惧成败得失,珍惜活在当下,活出此心安处的放下自在……也同样不枉尘世走一趟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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