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童年的回忆 · 零食

记得我小的时候,父母常常带着我到食品店去,买一包饼干或一卷水果糖等,夏天还会买棒冰。而对于食品店里买零食的柜台里陈列的琳琅满目的各色蜜饯——咖啡色的福建拷扁橄榄、淡绿色的“良友杭”、红色的山楂条、黄色的杏脯、白色的糖冬瓜等等,父母是不会去买的,一是因为那些东西价格较贵;二是他们认为这种东西不卫生。所以我也只能朝它们看看。







我家住的是一条大弄堂,四通八达,各种小贩常常川流不息地进来吆喝,其中也有兜售、加工零食的,最多的是爆炒米花,那时,一听到 “爆~~炒米花~欧!”(爆炒米花的是苏北人,他们往往把“花”字喊成“呼”的发音)的叫声,保姆就会拿了一洋铁罐米或干的年糕片,交给爆炒米花的,因为偶尔爆一次炒米花是父母允许的。小贩把米或年糕片倒进那个铁筒,再加一勺糖精,一手将铁筒在火炉上转动加热,一手拉着风箱,等到铁筒上压力表的指针到点时,小贩站起来,用力扳开铁筒的盖子,嘴里喊着“响喽!”只听的“嘭”的一声,爆好的炒米花或年糕片就冲进那只大麻袋里,然后倒进我家的容器(脸盆、钢精锅)里,于是,我可以吃好几天了。



还有一种卖“锦糖”的小贩,他的担子就是他的工作台,台子里有红、绿、黄三种锦糖,下面加着热。担子上的几个小抽屉里,放着各种工具,担子上的草垛上则插了他用锦糖做出的公鸡、老鼠偷油、苹果、辣椒等等,小孩最喜欢围着看做锦糖的玩意儿,只见他从糖罐里挑出一些黄色的锦糖,用手捏搓几下,做成一个上尖下圆的球形,然后用一根空心的芦苇杆伸进去,用嘴一吹,一个空心的油葫芦马上做成了,再在葫芦上用红、绿色锦糖粘上去做成一只小老鼠,不用几分钟,一只很生动的老鼠偷油的糖塑就做成、插在草垛上了,围观的小孩的一片啧啧称赞,但却不会去买来吃,因为又用手捏,又用嘴吹,大家总觉得有些“腻心”。


还有做棉花糖的,打着鼓卖“蛋片”的,说着快板卖五香豆的,拉着手风琴卖梨膏糖的……


在一些弄堂口,还有一种摊子,上面有各种各样的由摊主自己或一些专门小作坊加工的小食品。他们还有一个简单的转盘,一分钱转一转,指针指到什么食物就拿什么。大人带我走过这种摊子时总要说“别去看,龌里龌龊的!”但是我出于好奇,有时也会看一下。这种摊子上有两种自己加工的食品很特别。



一种是“盐金花菜”,有人买时,摊主用筷子夹出一撮预先加工腌制好的像咸菜一样的“盐金花菜”,放在一张小方纸上,再在菜上撒一些干草粉,据说很好吃。还有一种放在小沙锅里,再放些五香、桂皮一起煮的细长的小螺蛳,小孩们都在旁边说“钉螺蛳,钉螺蛳!”(当时大家都知道钉螺蛳是传播吸血虫病的)摊主连忙说:“不是钉螺蛳,钉螺蛳怎么能给你们吃呢?”(现在才知道,这叫“香螺蛳”,是一种美味的小吃)


60年代初,我在小学读书,我的学校是沿马路的,学校旁边有好几家小店,出售零食、文具、玩具等,专门做小学生的生意。学校规定每天早上、中午几点才可以开校门放小学生进去。时间没到之前,小学生就成群聚集在校门附近,这正好是那些小店生意最兴隆的时候。我学校隔壁的那家小店,老板极瘦,学生们叫他“阔老板”,他的小店的柜台里,有“盐金枣”、 “盐金条”、 甜、咸萝卜干、桃片、橄榄等等。他将零食的起售点降到最低,几十粒“盐金枣”,或几根甜萝卜干,都可以包成一个小小的三角纸包,售价1分或2分,连饼干也可以化整为零成2分一块,这就迎合了那些口袋里有一、二分硬币、嘴馋的小学生的需要。“阔老板”有一手包“三角包”的硬功夫,半个小时他可以包一大堆“三角包”。我有时也会买一小包甜萝卜干或“盐金枣”,在课间休息时,拿一粒“盐金枣”偷偷地放进嘴里,细细地品味,咸中带甜……。而到了五、六年级时,我们对“阔老板”的这些“食品”就不屑一顾了。


现在,当年穿街走巷的出售、加工零食的小贩已不见了踪影;走过我的小学门口,代替当年那些小店的是一家“罗森”便利店,里面的食品从酸奶、饮料到薯片、虾条、“旺旺”、巧克力糖、蜜饯,应有尽有,价格则不菲,都是几元的。小学生放学后进来,买这买那,几元钱根本不当一回事。想起我那时在“阔老板”店里买1分钱一包的“盐金枣”那些事,不觉长叹,真是今非昔比啊!


只有遇到当年的老邻居、小学同窗,谈到这个话题,一讲起炒米花、年糕片、“盐金花菜”……,已过了“知天命”之年的我们,立即变得兴高采烈,滔滔不绝,似乎又回到了围着零食摊看的童年时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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