科技如何向善，产品可以向善，巨头不能不向善

01

年底是各家公司总结、表彰、批评、开年会、立Flag，忙得很。

目的是为了告诉大家：今年我很好，明年我更好。

鹅厂（腾讯，确切地说是腾讯研究院）在这个节骨眼上办了个论坛，叫“科技向善”。

这名字一听就来者不善，有恶才有善，谁是善，谁是恶？

这不是他们脑袋一high拍出来的idea，而是鹅厂已经确定的愿景和使命，是研究院已经持续写了三年的命题作文。

这次是阶段性交卷，看看发言人和题目，因缺思厅。

走。

坐上车出了北京南，还得一个小时，于是我就放心地睡了一觉，等我醒来，知道已经快到了：

车外一片荒郊野地，货真价实的村。

中关村早就不是村了，后厂村却还是村。

相信每一个第一次来这里的人都有要么是自己穿越了，要么是自己被绑架了的感觉。

在这个著名的十字街头我下了车，眼前的荒野里，杵着一幢外星建筑：

真是魔幻，真实的魔幻。

在全球叱咤风云的四家互联网巨头，就这么蹲在只有一个临时红绿灯，连地铁都不通的街口。

规划建设这一片的应该是个艺术家，这是他的作品，名字叫：

《荒野巨兽》，或者叫《泥土地里长出了high-tech》。

拧巴得不要不要的，赛博朋克的味道很足。

02

进了大门，和外面完全两个世界。

五星级的硬件、五星级的物业、五星级的保安小哥。

他们面带微笑地把你照顾得无微不至，其实你从进了门就只能按他们给你划好的道儿走，除了他们想让你去的地方，你哪儿也去不了。

可以理解，好几万人的大公司，随便来个人都能到处乱跑，哪还了得。

我坐进了会场，会场的布置很像TED的现场，关心科技和人类命运的人对TED一定不陌生。

离开始还有点时间，我开始琢磨这主题。

“科技向善”？

科技就是科技，它哪里知道善恶的区别？

技术是中性的，只是个工具，知道善恶的是使用它的人。

发明海洛因的，和发明阿斯匹林的是同一家公司：

德国拜耳制药，那这家化学巨头手里的技术是善还是恶？

核电站和原子弹用的是同样的技术，这是善还是恶？

搞通信的理工男们为了在火灾、地震这样的紧急情况下能给大家提个醒，在手机上设计了“霸屏短信”（官方名称？）这个东西，然后被运营商用来发广告，不看都不行的那种。

你说这想法是善还是恶？

高速公路的ETC本来是个省时省钱的技术，现在又作了恶。

这技术是善还是恶？

人脸识别技术可以在人海中快速找出你是谁。

用来获取并出卖个人隐私，这就是恶。

腾讯用它来搜救走失儿童，这就是善。

你让科技怎么向善？

科技表示一脸懵逼。

工具本身无善恶，工具自己不能辨是非。

03

产品的确是有善恶之分的。

烟，谁都知道不是好东西。

不仅祸害自己的身体，还损害别人的健康。

因此我们禁止向未成年人销售烟草、禁止公开做烟草广告。

可尴尬的是，我们的烟民数量依然在增加，并且呈年轻化和女性化两个令人担忧的趋势。

同时，卖烟却一直是全中国最赚钱的生意。

宇宙第一大行什么的，和它比简直弱爆了。

他自己2018年实现工商税利总额11556亿元，同比增长3.69%；上缴国家财政总额10000.8亿元，同比增长3.37%。

就上缴利税而言，中国烟草=百度+阿里+腾讯+工行+建行+农行+中行。

能不牛么？

可是，赚这样的钱真的好么？

这赚钱的代价是别人的身体健康。

在这个意义上，卖烟和贩毒没什么区别。

一个是“烟”，一个是“大烟”。

损人利己的事不能做，特别是大公司，

可惜，我们做了很多。

网络游戏，手机游戏，无数的家长恨之入骨。

赚钱有错么？

账号是孩子自己开的，钱是孩子自己充的。

不偷不抢，能奈我何？

他们就是这么想的，也正是这么做的。

法律上他们的确是没啥问题。

可“善恶”就不是个法律问题，是个道德问题。

他们之所以不道德，是因为他们的产品利用了使用者的心理弱点，精心设计的圈套让你一步步入坑、上瘾，最后“自觉自愿”地掏钱。

这一切，是在设计产品的时候就确定了的。

和卖烟、卖大烟的并无二致。

还有那些明明只有15秒，可为什么一刷几个小时就过去了的APP，

一样的用心，一样的挖坑。

千人千坑，个性化定制坑，就问你往哪里逃。

说到这里，不能不提这类生意的两个出色线下代表：

卖老年人保健品的，和卖卡的首席发型师托尼。

无论线上还是线下，套路都是一样。

他们赚了你的钱，还要赠送你两个字：

“傻瓜”！

这不是作恶是什么？

04

什么是“善”的产品？

善的产品，背后一定是“善”的公司。

产品毕竟是人做出来的，而程序猿和攻城狮们做什么样的产品，要听老板的。

会上介绍了腾讯的游戏团队在棋类游戏中加入控制游戏时间的设置，提醒中老年玩家要关心一下自己的健康。

先得活得长，才能玩得长。

道理谁都懂，可一玩起来就忘了。

这就是“成瘾”的巨大威力。

作恶的公司凭此赚钱，对其他后果不关心；

向善的公司其实也靠这个赚钱，但同时在努力减轻对消费者可能产生的损害。

换成学术一点的语言，“向善”就是一家公司在主动承担产品的负外部性，称之为“社会责任”似乎也可以。

这种责任不能光说说，是要花很多钱的。

苹果造了个机器人，专门用来拆东西：

Daisy，每小时能拆解200部iPhone。

这玩意的造价不便宜，苹果花这笔钱是为了回收可用材料。

2018年以来发布的Macbook Air、Mac mimi、iPad、Apple Watch，使用的铝材100%来自再生铝。

苹果的终极目标是所有产品完全来自回收材料，不再使用一丁点新材料。用官方的话来表达：

“真正创新的产品，只影响世界，不影响地球”

要承担本来自己可以不承担的负外部性，就有可能和纯粹的利润目标发生矛盾。

2019年7月，苹果的iOS已经是13了，可他们还在更新iOS 9.3.6和iOS 10.3.4两个老系统，只是因为有些设备因为硬件的限制只能停留在老系统上。

这些设备中有2012年发布的第一代iPad mini，2011年发布的iPad 2，还有2010年发布的iPhone 4。

耗费资源去为这些老设备更新系统显然在利润上是不划算的，客观上延长了这些老设备的使用寿命，自然也就延缓了使用者购买新设备的节奏。

这点损失不管多大还是多小，都可以理解为追求“善”的代价。

美好的东西从来都不便宜，况且是“善”这样顶级的好东西。

05

“科技向善”必须具体化为“产品向善”才有意义，而只有“公司向善”，才可能“产品向善”。

“向善”，就是人文关怀

这么想，科技要不要向善就完全不是一个问题了。只要是给人用的东西，就需要人文关怀。

有了人文关怀，产品和用户的关系是“共赢”。说的再煽情一点，叫“共生”。

这也是本次论坛中同期举行的艺术展的主题：

你的产品给用户创造了价值，用户给你带来了盈利，成长。

和谐的共赢，长期的共生。

那没有人文关怀的产品是什么样子？

用户只是一个数据，一个引流对象，一个发广告的对象，一次能够算钱的点击，一个提高广告价格的参数。

现在，倒是没有“推广”二字了，可推广还在。

还有这个（点击前往）：

从刷单到平台刷单，这是平台黑化史上的一大步

地球上的生物据说多达5000万种，只能“据说”是因为到现在我们已经发现的也只有十分之一。

有的只能活一天，有的可以活4000多年（黑角珊瑚）。

公司也一样，有的就打算活多久，捞把钱就跑。

例如大师在一边看着做的茶、能代替医院骨科的书包。

这种你和他讲人文关怀？

呵呵。

打算长久的公司才需要人文关怀，才需要向善。

无意向善的公司也长久不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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