题记：如果雨之后还是雨，如果忧伤之后仍是忧伤，请让我从容面对这别离之后的别离。微笑地继续去寻找，一个不可能再出现的你。
边城
文|王宏涛
主播｜小薇
01
李贤万万没想到，自己会从一个辽东副总兵，被贬职到辽阳一处边城做了参将，而且还是被巡抚大人，更有甚者，是被女巡抚贬黜。
辽东总兵李成梁，以“地孤悬难守”为由放弃了宽甸六堡。正被辽东巡按熊庭弼弹劾，李贤作为副总兵，又被罢黜，一时间，辽东都指挥使司再无总兵人选。
大明万历三十五年的春四月，李贤带着不甘的情绪，到了边城上任。
却说辽阳城东五十里的边城，是辽东边墙辽阳段上重要的军事设施，它与辽阳境内百余个边墩路台构成纵横交错的军事防御网络。与凤凰城、宽甸、甜水站等六城构成一道辽阳东南军事防御屏障。如今没有了宽甸六堡，边城就显得尤为重要。近一时期，女真人不断向边城一带烧杀抢掠，侵扰汉人。同时又与边城内兵士勾结，使得边城的防守形同虚设。边城一旦失守，辽阳作为辽中卫，也便岌岌可危。
李贤虽有情绪，但职责所在，不容疏忽。上任伊始，李贤命加固城墙，增强防御，加强兵士管理，一个月下来，边城相安无事。
春日的边城，宁静壮美，晨光下的山河安逸静谧。这一日的清晨，太阳刚刚升起，城外东南方向的山路上，突然来了一大队人马。马蹄趟起浓浓的沙尘，如一条黄色的巨龙。守城的士兵很有经验，知道是女真人来犯，急忙飞报到将军府。
李贤当即迈大步走出将军府。到了城上，果然，旭日掩映下，一大队人马正向关口杀来，为首的是一匹黑马，马儿黑鬃长亮，在阳光下反射金属般的光泽。李贤不由得吃了一惊，当即命将士加强城门防备，城上准备弓箭和滚木擂石。
女真大队人马到了城下，黑鬃马上的战将向城上射了三支响箭，又向城上看了几眼，便带着队伍离开。
这可是出乎李贤的意料，问身边的兵士，“以往也是这样么？”
兵士答：“以往女真人早就混入城中了。”
李贤一皱眉。刚才又听到城内一阵嘈杂，又问道： “刚才城下如何骚动？！”不多时，兵士来报：“报告将军，是城防营有马受惊，兵士急于找马所致。”李贤迟疑一下，又有兵士报称，其中一支箭身绑着一个信件，李贤一愣，接过信件，只见上面写：女真人费英东，愿与李贤将军三日后燕州城外决战！
是费英东下的战书？之前听说过，费英东为女真名将，坐下一骑黑鬃马，勇猛无比。
难道女真人大批人马，千里奔袭只是为了下战书？还有，三日后决战？以眼下边城兵马的数量，与兵力强盛，风头正劲的女真人相比，简直就不是一个数量级。唯一可以抗衡的是边城的险要。难道让我放弃关隘，去与他公平厮杀？
李贤骂了一句。不敢独断，让人飞马到辽阳城，将信件转交给巡抚冯大人。
辽东巡抚冯清，已是二年内的第四任巡抚，为左佥都御史巡抚辽东，又兼辽东经略，也是大明屈指可数的女巡抚之一。前二任巡抚经略，都是因抗孥不力被罢免。上任巡抚李炳，因怀疑其与总兵李成梁同党，也被辽东巡按熊庭弼弹劾，暂且革职。冯清代巡抚辽东。冯清看罢信件，道：“三支响箭？李将军怎么说？”
参军道：“将军说，说……愿出战。”
冯清冷笑道：“区区边城那些人马，竟想出战？”
“将军还说，如不出战，愿再降两级！”
再降两级，就是守备，（也称千总），兼城防营巡营把总。
这可是明明白白地挑衅，冯清点点头，“好，那就依其所言，再降两级，为守备！传我军令，边城不得出战！”
消息传出，军中顿时哗然。这是从未有过的先例。李贤出生将门世家，祖上出过三品武将，李贤也是战功显赫，之前平定川陕暴乱，几乎凭一己之力，将川陕叛军首领全部擒获。万历皇帝特赐以“龙虎将军”美誉。只可惜，这样一位腹有千戾却言笑晏晏，大大咧咧却不少一谋，冷面却非寒心，一旦心有所定，纵是平山破海亦要成其心愿之人，却被这样降职！
李贤接到军令后，骂道：“真是个怪女人！”
自此，传言中李贤与巡抚大人的不和，更是得到了印证。
边城的城防营，现有守卫三十人，这些人见李贤到来，起初有些拘谨，毕竟是曾经的副总兵大人，后来发现李贤没什么架子，有个叫李虎的笑问道：“总兵大人，您到这还能，还能带兵打仗吗？”
“是啊，总兵大人，”旁边的陈升补充道：“喔，应该是守备大人，女真人实在是太多，我们边城的这些人马，能打得过他们么？”
李贤凝眉道：“依你说来，我们是要献城么？”
“不是，不是，”陈升忙笑嘻嘻解释道：“我是说怎么能打赢他们。”
李贤眼皮一挑，“说说看，我们怎样才能赢他们？”
陈升笑了，“将军大人，您可别取笑我，我只是一个守城的兵士，哪有资格谈攻城之道。”
“你说呢？”李贤用马鞭一指左手边的一个兵士，“你说有没有资格？”
“介……我们……”
“你叫什么名字？”
“孙狼。”
兵士们就笑，“守备大人，他叫孙良，他是大舌头，良狼不分。”
“你呢，”李贤又指左边挨着孙良的兵士，“看你眼神犀利，箭法如何？”
“不，喔，不好…………”
李贤看了他一眼，道：“还是个总旗，到底怎么不好？”
其他人又起哄道：“他连半射都达不到。”
“叫什么名字？”
“江山。”
李贤点点头，“好名字！去把我的弓箭拿来。”
江山小跑几步，将弓箭取来，递给李贤。众人猜想，总兵大人一定是要当众表演射技，没想到，李贤找了一个空地，也不看他们，躺下来将弓箭枕在脑后。众人也不敢说话。
春日的阳光下，李贤眯着眼睛，阳光洒在脸上，俊逸中又多了一些闲散。这个好像什么都不在乎的刚戾铁血将军，也有这样安静的时刻。整个边城，阳光明媚，满城花开。城外河流像一条白带，闪着粼粼波光绕过。边城上空，浪涛般的白云漫天席卷，日光变幻，流转如梭。
02
辽阳南城内巡抚行院。
冯清将小几移到庭前，炽烈日光下，树荫微绿，一枝枝明亮的绯樱开得丰腴饱满，似乎只要轻轻一阵风，就会全部于枝头坠落，化为一片粉色霞光消散。冯清在花荫之下挥笔在纸上勾勾点点，偶尔有一两朵花掉落在身上，也没有理会，专注的目光，澄澈无比。
作为大明的辽东巡抚，当初因画技突出，得到万历皇帝的赏识。时值大明与蒙古鞑靼作战，明军屡战屡败。又因冯清一句画技与兵法相同，万历皇帝大为赏识，不顾大臣的劝阻，下旨令其出任右佥都御史出使蒙古，同时令李贤出任总兵。没想到，这一决定竟出了奇效，不出半年，便平定鞑靼，稳定了蒙古。
侍女蘅芜捧过茶来，“小姐，刚才熊大人来了，我说小姐正忙于军务，他等了一会儿，后来就走了。”
冯清没有回答，一身紫衣的她，正专注地皴染，粉白的面容在初春的长天之下莹然生辉。
蘅芜将茶盏放在几案上，“熊大人说了，大人一定是误会了，李贤当初威震川陕，在与蒙古鞑靼交战中，也是有功在身，为何被降职呢？”
冯清头也没抬，说道：“李将军刚愎自用，视边城士卒与万千百姓性命为儿戏，所以被降职。”
“可是，将军当初与蒙古鞑靼以巧制胜，我看，他说出战也是应该的。”蘅芜有点替李贤鸣不平。
“女真与蒙古不同，蒙古鞑靼兵力有限，”冯清放下画笔，端起茶盏，“女真人自从统一了各部，羽翼渐丰，此时出战，必将被其锐气所染。”
“我就觉得将军冤枉，我看熊大人走时非常不满，他说，他说这是巡抚大人刚愎自用。”
冯清抬眼看了看她，笑道：“还说什么，一并说出来吧。”
蘅芜撅着嘴。
“我这代巡抚不怕弹劾，只怕我刚愎自用不到吏治上。那些文官、武将贪赃枉法成风，墩台、堡垒、边墙年久失修，士卒困顿饥饿、争相逃亡、军心涣散。那些强加给辽东百姓的三万六千两税银，辽东百姓苦不堪言，这些弊政，哪个又不是刚愎自用的结果？！”
蘅芜小声嘟嘟，“可是，我就觉得小姐对将军太不近人情。”
不近人情？当初他在与鞑靼将领把汗交手中，即使身陷重围，也大笑面对，未见任何惧色。
鞑靼狂妄之时，竟放出话说“宁远城外就是我们粮仓”，让李贤气愤不已。一次两军对垒，没想到鞑靼骑兵变了阵法，以小股骑兵反复穿插，明军伤亡惨重，紧急关头，正是李贤拈弓搭箭，百步穿杨，悍勇有如一支射进铜墙铁壁的离弦之箭，射死三位鞑靼巴图鲁（英雄），才得以将剩余人马保全。
这之后，鞑靼铁骑不断率人马侵扰，冯清为避其锋芒，坚守城池不出。深秋之时，城外粱稻玉米收割完毕，只剩一垛垛捆成的秸秆。鞑靼人气急败坏，大骂一气，悻悻而归。
李贤忍无可忍，道：“我李贤誓死不愿当这不战将军！”
冯清笑道：“好个愿战将军！你明日黄昏时分，率一千人马劫营，你看如何？”
“这……！”鞑靼铁骑一万人马，自己区区一千人马，岂不是以卵击石，可是话一出口，岂能反悔，“好，明日黄昏时分必去劫营！”
第二天黄昏时分，李贤果然带着人马出去劫营，没想到，走了不到十里，竟与鞑靼大队人马相遇。原来鞑靼人预先得知，也是趁着夜色倾巢突袭。二队人马相遇，自是一番厮杀，无奈李贤兵力有限，不多时，率领剩余人马败回。
就在离城不远，李贤感觉鞑靼骑兵后面大乱，紧接着鞑靼人马倒地身亡者众多，这才得知，原来是冯清将大部人马藏于秸秆垛中，从后面掩杀。李贤再回头冲杀，鞑靼人死伤无数，几乎全军覆没。
回到城中，见到冯清，李贤笑道：“想不到你会演戏，如有下次，不如让我也演一番。”
冯清道：“虚虚实实，为用兵之道，想想看，哪有提前一晚定下的劫营道理？”
“这……难道有内应？”
既然鞑靼大势已去，谁为内应，也无意义。冯清也不理他，转身向行院走去。
从蒙古回来的路上，二人并辔骑行，夕阳下，他不时偷偷看她几眼，那完美得犹如远山曲水的曲线，令他不敢眨眼。她呢，只是抿嘴微笑。有时也是怔怔地盯着他，近乎出神地看着他的每一个动作，几乎要将他的每一次呼吸都牢牢印在心上。
难道这些都是不近人情？
这时有探马来报，冯清摆摆手，让蘅芜回到房中。探马道：“大人，女真人集结了二万人马，准备攻打边城，并攻打辽阳，望大人早做准备。”
女真二万人马？边城只区区三千人马，如何能抵御住女真的二万大军。即使加上辽阳的一万五千人马，也最多能和女真持平。冯清沉思片刻后，挥笔写下一封书信后，用火漆封好，喊过参军，“你速去边城，将书信交与李贤，不得差迟！”参军领命而去。
03
边城城防营。
李贤放下信件，走到城上。边走边心里暗骂，“这个女人，怎么比我李贤还多几个心眼！难道真是让我说着了？”
到了城墙上，李贤负手望着远方，远山如刃，近岭成峰，在这荒野山原间的边城，虽只占据着寸土寸壤，但依然凛凛雄风，守护着山川河脉。
回到城防营内，还没走到门口，就听李虎正和换防的几个人说话，“听说巡抚大人不想和女真人交战，是避其锐气，巡抚大人这是想做个保守的官，你看那些女真人，都欺负到我们什么程度了？”
“是啊，真是可恶，我宁愿一死，也要去战！”旁边的兵士附和道。
李虎又道：“只是可惜了我们总兵大人，空有报国之心。”
“是啊，太可惜了。”这人又压低了声音道：“巡抚大人太不讲情面了，还金童玉女呢，简直就是无情！”
这时，李贤轻“咳”了一声走了进来，随便找个地方坐下，李虎笑道：“守备大人。”那几个人也问候道：“守备大人。”李贤看了他们一眼，道：“说说看，怎么无情了？”
众人都不语。
“我李贤要是出战呢？”
江山奉承道：“那是好啊，像将军您这样，不在阵前与敌厮杀，却在后方与我们在一起，真是太可惜了。”
李贤看了他一眼，又扫视了其他人，道：“你们也想去阵前立功么？”
“当然，我们想立功，可没有机会啊。”
李贤坐起来，“如果有机会呢？”
一席话说到了大家的心里，营房内的气氛一时间冷却下来。
李贤站起身来，骂道：“混蛋，你们想去还不敢去，你们和我想战不能战有何区别？”
是啊，没什么区别，四周骤然寂静。刹那间，李虎道：“将军，我愿战！”陈升也道：“我也愿战！”江山颤颤道：“我，我也愿战！”众人又异口同声道：“我愿战！”
“好！”李贤长身而立，“兵贵神速！出奇兵并攻其不备！今晚就去劫营！”
这些人也是仰慕李贤已久，一个个热血澎湃，“好！好！好……”
李贤点点头，“江山！”
江山一惊，站起身来。
“你速到城内巡抚衙门，将兵符交给巡抚大人，就说李贤不做不战将军！”说着，李贤将兵符取下。
“我？”江山似乎不相信自己的耳朵。
李贤道：“怎么啦，就是你！”
到了二更天，边城城门悄然打开，李贤率人马出城。
夜色如沉墨缓流，湮没了漫天光影。三十几骑在黑暗中奔赴敌营。山道上，风声消化掉纷乱的马蹄声，队伍悄然向女真大营杀去。本以为于无声处，杀到敌人营中，不料，他们刚出城十里，便听到一阵马蹄声从对面传来，没想到敌军也是趁着夜色突袭而至！
马蹄声如山呼海啸般传来，看起来敌军来势汹汹。情况危急，如果敌军长驱直入，后果不堪设想。危急时刻，李贤大喊道：“江山何在？”
江山带马过来，李贤道：“你拿我的令牌超近路到辽阳城通知巡抚大人，说敌军偷袭，速做应对，不得有误！”
江山接过令牌，迟疑了一下。李贤道：“持此令牌，可直到巡抚府上！”江山这才收好令牌，打马向辽阳城飞奔。
李贤朗声道：“铁血男儿，贼人来袭，有惜命的么？！”
“没有！没有！……”
“好！随我来！”李贤挺枪跃马奋力向前冲去。
04
辽阳南城内巡抚行院。
江山轻车熟路到了巡抚衙门，手持令牌径直往里走，后面跟着府中的兵士和管家，待到了中厅，见中厅内大亮，江山心里一惊。此时，从中厅内簇拥着走出一戎装女子，正是巡抚大人。江山头一低，将令牌双手呈上。
冯清面无波澜，只轻瞥他一眼，便转头对身边的士兵道：“将此人绑了！”
士兵二话不说便扯了麻绳上前绑人，惊得江山大力挣扎道：“大人何故绑我？”
冯清却不与他多言，这时过来的探马道：“巡抚大人，女真人已顺着小路到了边城，忘大人速速定夺。”
冯清点点头，轻声道：“参军何在！”
参军立即出来，躬身道：“末将在！”
“你亲自领兵，围困进城的女真人，再传令边城守军回城接应。”
参军领命走出巡抚行院。江山拼命挣扎，“放开我！放开我！”
冯清笑道：“好个里应外合，知道为什么让你送兵符和令牌？”
江山瞪大了眼睛。
“我们找不出三声响箭后，女真人离开的理由！也找不出城门屡次险些失守的原因，但是，将军不惜降职，却找到了你！” 冯清拿过令牌，道：“这就是我和将军之间的约定，谁拿到兵符和令牌，谁就是内应！”
江山到此才恍然，原来巡抚大人和总兵大人的不和，以及将军被贬到了城防营，一切的一切，都是伪装，是骗自己，更是骗那些女真人！
江山冷笑道：“我后悔上次箭响之时，没打开城门，而且送兵符没杀了你。可惜了你们这些汉贼！”士兵使劲勒他的脖子，又从他身后搜出一把短刀。他喘了几口气，“你们抓到我也是晚了，我们女真早已攻破了城池，你们汉人一个也别想活！”士兵见他还说，用马鞭紧紧勒住他嘴。
冯清道：“为什么让你送兵符？螳螂捕蝉，黄雀在后。知兵善谋者，又岂会料不到兵不厌诈？此番你们女真前来，正中了我们疑兵之计！虚虚实实，方为用兵之道！不出所料，你们女真人如今正被我们大明所困，想要脱身，可谓势比登天！”
“你……”江山吱呜着，说不出话来。
三年前，辽阳守军和女真人打了一仗，最终将女真人驱赶了三十里，并诛杀了女真固山额真额必图，额必图养子为了其报仇，冒充逃难的汉人，混入边城，并做了一个边城的士卒，改名为江山。
时间正在一点点流逝。冯清静坐在那，望着前方案台上那根燃了一半的细香，只觉时间慢得令人发指。将近五更时分，前方传来捷报，女真人进了边城，被城内提前埋伏的二万明军瓮中捉鳖，逃出来的女真人，又被城外埋伏的边城人马围剿，女真人全军覆没。主将费英东逃出。
明军大获全胜！
这是近几年边城明军与女真交战，取得的唯一一次大胜。之前由于有女真人的内应，边城军屡战屡败。
坐在中厅内的冯清，仍是神思恍惚，怎么最为重要的消息没有传来呢？巡抚与总兵不和，那只是一个疑兵之计，还有，假意让李贤劫营，其实李贤遇到的并非女真人，而是由冯清派出去的明军。目的就是制造一个空城之疑。不过，她太了解李贤了，一时找不到敌军，心和手就会发痒。难道他真的去劫营？
又过了三刻有余，才有探马匆匆而来，未到行院便滚鞍跌马，一路磕磕碰碰地冲进里面，神色慌张道：“总兵大人，总兵大人……”
冯清不由得皱眉道，“怎么如此慌张？”
“总兵大人在边城外，在边城外……”
冯清心提到了嗓子眼，站起身来道：“还不快说，在边城外怎么了？”
“大人，大人正在骂您……。”
冯清又坐下，心下稍安，冷笑道：“骂我，再骂，我就让他变成兵士！”
清晨，当阳光照进巡抚大堂时，干戈已经止息，仿佛所有的血腥都被日出的光明悄然抹去。
在这春日的高天之下，长风之中，李贤大大咧咧走进来。无论何时何地，他眉宇间总是自成一片山水，莺飞草长，烟雨朦胧中天地广阔。见到冯清，李贤一脸怨怒，“你这女人，害得我演了一夜的戏，到最后只能回城打援，一个堂堂副总兵，竟干些下脚活，真是岂有此理！”
冯清理都没理他，喊过参军，参军笑着走过来，冯清道：“大明律例中，辱骂巡抚该当何罪？”
“这……”参军笑了，“回大人，应打四十军棍。”
“喂！不能这样吧！”李贤急了，“我可是这次获胜的最大功臣！”
冯清一笑，“当初是你说演戏，我才如此，说说看，你该当何罪？”
“这……”李贤一脸坏笑，“罚我当个侍应可以了吧？”
冯清转身就走，又道：“最后问你，你是怎样知道他是内应的？”
李贤笑道：“这小子射箭的手，至少比我自己多练十年！”
冯清点点头，“好，我就罚你练箭十年！”
“……”
大明万历三十六年，巡抚冯清被弹劾，不再担任巡抚和经略，巡抚仍由李炳接任。冯清索性辞去御史之职，专职画工。副总兵李贤不入辽东群党，被新任总兵杜松排挤，骂了几句腐败的朝廷后，冯清劝其辞官，做了画工侍应。从此，边城再无胜利。
二人站在边城外水边，任由衣襟猎猎被风掀起。河山明月清辉，月色秋风仍在。他道：“你知道那个江山是谁么？”
她看着他。
“是鞑靼把汗的儿子，把汗绛珊。”她点了点头，叹道：“再坚固的城池，也不过是人的力量；再坚固的防御，也不过是人心的凝聚。”
他哈哈一笑，“你是说边城么？”
……
万历四十三年，女真人首领爱新觉罗.努尔哈赤建立八旗，第二年，继汗位，建国大金。
不出几年，边城陷落。
end
辽阳 王宏涛
作者简介：王宏涛，辽阳县现代农业发展服务中心。热爱文学创作，现正在创世中文网和红袖添香连载小说，二个均为签约作品。本人热爱历史小说的创作，阅读广泛，创作激情无限。诗经等，大部分做到熟读在心、热爱老子、庄子思想，希望我的作品能够达到衍水文学的要求，也希望在衍水文学的海洋中，汲取营养，继续成长。
主播简介：小薇，原名张薇。辽宁，辽阳人。著名节目主持人。中国百余家网络平台首席主播。文字作品在微信公众号偶有发表。诵读作品发表700余部。现任《南方诗坛》副主编。《南方诗坛》《炎黄文学》《岚山诗话》《春韵文学》《文海雅音》《三湘四水文艺之家》《雪域阳春文苑》《红军之路》……等诗社主审音频诵读部长。朗诵是我生命中的一部分。徜徉在文学宝殿是我的乐趣、为文字插上翅膀飞翔是我的心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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