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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衍水散文】第277期:有趣的屈原《九歌》(四)

我要在最细的雨中 吹出银色的花纹 让所有在场的丁香 都成为你的伴娘 我要张开梧桐的手掌 去接雨水洗脸 让水杉用软弱的笔尖 在 风中写下婚 约 — — 顾城 《南国之秋》

有趣的屈原《九歌》(四)

文|王宏涛

国之大事,唯祀与戎。

让我们回到屈原那个时代,看看那个时代究竟怎样唯祀与戎。公元前298年秋,这一日,屈原弥节于荆门,但见荆门山岭丘壑纵横突起,峡谷险隘逶迤连绵,后人有诗赞曰:武陵溪口驻扁舟,溪水随君向北流。行到荆门上三峡,莫将孤月对猿愁。屈原下了舟,站在汉水之滨,抬眼间,忽见江边有一士子,此人头戴高冠,腰悬长铗,正在河边祭祀。屈原好奇心驱使,便走上前去。

那人十分专注,并没有发现屈原的到来。只见他眼含热泪,躬身拜了几拜后,又缓缓取过龟甲焚烧,待龟甲发出“噗”的一声后,颤抖着双手,取回龟甲观看,转眼间,大喜过望,竟站起身来,涕泪涟涟,对着汉江之水,大喊道:“吾父吉矣!吾父吉矣!”

原来此人父亲病势危急,找巫者医治,巫者说为多神作祟,尤以汉水之神为最,应祭祀汉水等诸神,方能为安。见此情形,屈原不禁感叹道:“诚心以灵,神何以不顾矣。”

那人一愣,惊喜之余,回头来看看屈原,“君为?……”

屈原轻轻摇了摇头,“吾为见放之人,不足道矣。”又道:“能否让吾一览否?”

那人擦了擦眼泪,疑惑着点了点头,“当然。”屈原上前观看,只见岸边有大小神位不下五座,那汉水之神位最高,并位于中央,其缫藉上有太佩玉一环,两旁的后土、司命各一少环,其余,大小佩玉各一环。余者酒食衣冠祀品不等。屈原疑惑道:“吾从鄂渚入溆浦,路河之祭,无不以沅湘、宫行、北方南方,及东君,湘君等,大夫何祭汉水?请君明示。”

那人又上下打量一下屈原,见屈原身材高大,形容枯瘦,衣衫破旧,面色凝重,像是逃难之人,冷笑道:“君也知东君,湘君?”

其实屈原就是一个逃难之人,时为楚顷襄王元年,秦发兵出武关攻楚,大败楚军,取析十五城而去。时怀王辱于秦,兵败地丧,民散相失,屈原已被贬为三闾大夫,离开了郢都,是在被放逐的路上。

那人冷冷道:“令沅湘兮无波,使江水兮安流,有此祭语,秦人安能不入我郢都矣,吾何要祀之?!”

“你……”一席话令屈原大为惭愧。令沅湘兮无波,使江水兮安流,为《九歌》中湘君之曲,本意为湘君见不到湘夫人的思念至极之举,却被用在了这里。也难怪这人发脾气,此时的楚国被秦人涉沅湘攻陷了十五城,楚人死伤逃亡不计其数,屈原却在此时让其祭祀湘君,这人能不发脾气吗?

见屈原哑然,那人又看了看屈原,冷冷道:“子非三闾大夫矣?”

屈原慌忙摇了摇头。恰在此时,不远处传来一阵大乱,间有人喊马嘶,妇子哭喊之声,那人恨恨道:“又是秦人作乱!”

屈原大感意外,向远处看了看,滚滚烟尘之中,是有几辆兵车来回驰骋……。

那人双拳紧握,“他们肆意杀我楚人,贱踏妇子,如此大恨,岂能不报!”说完,干脆将祭祀之物纷纷扔于河中,“楚国如此不堪,吾要此何用!”一气之下,又将龟甲踏碎,索性将巫师赠予的竹简也踩入泥中。

……

以上事件真实与否需要解析,不过,三千年后在楚地包山,也就是在此地二号墓出土的竹简中有这样一段记载:吉,不死,又(有)祟,以其古说之,举祷太佩玉一环,后土、司命各一少环,大小佩玉一环。对于楚人怎样看待《九歌》,从那人的抱怨来看,《九歌》在楚国是广为流传的。就在屈原转身离开之际,有人认出了屈原,纷纷上前安慰,可惜,屈原已长叹一声,洒泪而去。在其走后,有楚地的小儿歌咏之:龙驾兮虎服,聊遨游兮周章,龙驾兮虎服,聊遨游兮周章……果不其然,《九歌》,无论是楚地的哪个阶层都会歌咏之!

有人问了,《九歌》中,屈原只是简单的浪漫和想象么?没有政治么?有人提出过,屈原怀忧若苦,愁思沸郁,是有政治意义,并且有着很深厚的大众色彩。

还是回头看看《九歌》。《九歌》十一篇,有相同的情怀就是咏十神,天地、日月、山川、人先、鬼伯、国殇,全部为神鬼事迹,从神鬼自身上立意,或借其神威灵感,或借神鬼夫妇之情,来赞叹歌颂,这是《九歌》的共同特点。那么,有人就得出结论,既然这么神圣,《九歌》一定是楚国的官方神曲,只有在高高的庙堂上才能显示出地位,也就是说,是官方的,不是民间的艺术!那么,问题又来了,为什么《九歌》还能祭祀河伯?

据北大中文系和湖北省考古队编撰的《望山楚简》书的释文,从现存的207枚残简中,我们可以看到墓主人祭祀的神祇有两种:一为天地神,如太一、后土、大小司命、宫行、宫地主、北方、南方等;二为人鬼,如老同、祝融、圣王、公主、哲王、邵王、先君等。

湖北荆门包山二号墓祭祀竹简中所见的神祇数量很多,简文中所见的祭祀对象归纳起来,大致分作鬼神和先人两大类,鬼神包括各种神祇,山川、星辰等。如大小司命,云中君、地主、后土、高丘、下丘等。先人包括远祖与近祖。远祖有老僮、祝融、熊绎,近祖中昭王位列首位,祭祀的礼遇也最高。

从以上古墓中所见的神祇可以看出,与屈原《九歌》中神祇相近的只有司命和云中君两个,有趣的是,屈原歌颂的东皇太一、东君、湘君、湘夫人等,根本没有。再进一步考古发现,在其他古墓中出土的楚简也是如此。难道楚人信仰的是万物有灵,不包括这些神灵?

有趣的是,对于这样的问题,二千年后的清代人给出了明确的答案。据清代楚辞名家林云铭《楚辞灯》云:余考《九歌》诸神,悉天地云日山川正神,国家之常祀与且河非属江南境,必无越千里外往祭河伯之人,则非沅湘间所信之鬼神可知。又归纳出《九歌》中完整有序的祭祀仪式,只有在楚国国家祭典中才能出现,而乡野草民的祭祀活动达不到这样的标准。

譬如说,东皇太一是首篇,一度被认为是整个祭祀典礼中的迎神曲。东皇太一不同于“日、云、山、川”等自然神,它凌驾于诸神之上,即所谓的上皇,具有无上权威。吉日兮辰良,穆将愉兮上皇,祭祀活动在一个良辰吉日开始了。抚长剑兮玉珥,璆锵鸣兮琳琅,祭祀者是一名盛装严肃又恭谨谦和的大巫师,他正款款步入祭祀活动中心。瑶席兮玉瑱,盍将把兮琼芳; 蕙肴蒸兮兰藉,奠桂酒兮椒浆。祭坛上摆满了的供品,其中有宝物、鲜花、香食、美酒。这些贡品,表达了人们一片虔诚之心。瑶席、玉瑱乃隆重祭祀的必备高雅之物,是东皇太一神的象征。扬枹兮拊鼓,疏缓节兮安歌, 陈竽瑟兮浩倡。祭祀的奏乐开始歌唱,热闹的情形,天神也在乐享。灵偃蹇兮姣服,芳菲菲兮满堂,一群男女巫师身穿五颜六色的美丽服饰,手持鲜花,载歌载舞,婆娑的舞姿令人眼花缭乱,热闹的气氛不断高涨,祭祀达到了高潮。五音纷兮繁会,君欣欣兮乐康。祭祀典礼在五音交汇中结束了,人们依稀感受到东皇太一天神在享受了祭品和虔诚的颂赞之后已经心满意足,从而自己今后安康幸福的生活得到了保障。

事实真的如此么?真如他所说,是国家级的祭祀行为么?

从出土的楚简研究发现,《九歌》并非皇家祭祀典礼。竹简中,这些神灵既有普通的山川神灵,又有所说的高规格神灵,如:太一、司命、后土、司祸等,而且这些高规格的神灵,与级别低的众多神灵排在一起,在不同的祭祀中频频出现,如果只有楚王才能祭祀的高规格神灵,作为王族成员的那两个墓主哪里敢僭越王礼,在竹简中祭祀出现呢?也就是说,王室成员可以和楚王一样祭祀这样高规格的神灵,说明祭祀神灵不拘泥于一格。最主要的,在以后出土的竹简中发现,那些非王室成员的墓主中,同样也出现了这些神灵。

心不同兮媒劳,恩不甚兮轻绝,楚人啊,难道在信仰方面,真的一律平等?

确实如此!从楚墓祭祀的竹简,可以得出这样的结论,即在楚国,人们是可以有选择地祭祀各种天地山川神灵和相关的人鬼,并没有什么硬性的规定。

真是成礼兮会鼓,传芭兮代舞,楚人祭祀起神灵来,像现代人的击鼓传花一样,平等相待,鼓落花开。

回到前面,按照礼制,楚人是不允许祭祀黄河的,楚昭王祭不越望,不祭祀河神,就得到了孔子啧啧称赞。此事也说明了楚国上层社会是决不允许祭祀河神的,但河神会作怪的思想,在上层社会中流传着,有些人已有打破礼制的想法。上层社会不祭祀河神,是受礼制的限定,但河神信仰早由北方传至南方,如同舜、禹、文武等传说一样,早已深入民间,官方不祭祀,我们民间可以啊,于是就有了《九歌》河伯之篇。

从春秋时期的楚国上层社会,对河神的态度,和战国后期楚墓竹简没有祭祀河神的记录来看。楚人祭祀河神是一种僭越礼制的民间行为。楚王不祭祀河伯,《九歌》能祭祀河伯,也就证明《九歌》并非是楚国的国家级祭典,而是民间行为。

话题又回到前面,既然是民间行为,那人为什么对屈原所说的湘君湘夫人那样愤恨,大可以一笑了之,置于不顾,为什么还大感羞辱?还有,那人究竟是谁?是否为楚人报了丧权辱国之仇?且看下次分解。




作者简介:

王宏涛,辽阳县现代农业发展服务中心。热爱文学创作,现正在创世中文网和红袖添香连载小说,二个均为签约作品。本人热爱历史小说的创作,阅读广泛,创作激情无限。诗经等,大部分做到熟读在心、热爱老子、庄子思想,希望我的作品能够达到衍水文学的要求,也希望在衍水文学的海洋中,汲取营养,继续成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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