每年的7〜9月份，都是东非肯尼亚的旱季，而在肯尼亚著名的马赛马拉大草原上，正有成百万的角马从坦桑尼亚的塞仑盖地大草原迁徙而来，浩浩荡荡，接天连地。虽然在漫漫征途中，可能会遭遇狮豹猎捕、鳄鱼偷袭以及险峻地形的阻挠，但都无法阻挡角马大军坚定不移的行进方向。
撰文、摄影丨吴常云 执行丨冯欣
旱季的到来并没有影响到马拉河的水量。在这里，雨水依然充足，草场依然繁茂。因而每年到了这个时候，百万计组成的角马大军必然会从南方的塞仑盖地不远千里迁徙而来。
角马，虽然是羚羊科的一种，但它的长相却和羚羊差了十万八千里。角马长得其貌不扬，全身披着灰暗的皮毛，身子有点像马，但看起来像牛的成分似乎远超过像马，因为无论是雌角马还是雄角马，脑袋上都长了一对像牛一样的弯角。角马的另一大特点就是它们都长了长长的白胡子，一直从下巴延伸到颈部。
从体型上看，它的身体并不匀称，从背部开始就向下倾斜，看上去显得前大后小，很是笨拙。一匹成熟的雄性角马，它的身高大约在1.5米左右，体重可达250公斤。而雌角马看上去要显得娇小一些，身高在在1.3米上下，体重约为180公斤。
■ 每年的8～10月份，正值非洲东部的旱季，百万角马队伍就会浩浩荡荡从位于南部的塞仑盖地大草原向著名的马赛马拉大草原迁徙而来。角马属社会性动物，虽说迁徙大军高达百万之众，但却始终保持着有条不紊的行军秩序。
像许多食草动物一样，角马在群体中实行一夫多妻制，由一头雄性角马与一个雌性角马群组成一个相对稳定的家庭，一般数量在20〜30头左右。身强力壮、体格魁伟的雄性角马管理着这个由雌性角马和小角马组成的群体，在这个群体中，为首的雄角马拥有绝对的交配权。任何想要脱离群体的雌角马都会被追回，任何想要入侵的雄角马也会被驱逐。雄性小角马在成年后将自然被逐出群体，在它的体格达到足够强壮后，便可通过决斗打败某一已然老弱的雄性角马，获得对它所统辖的雌性角马群的统治权。这种始终由强者统治种群的繁衍机制，确保了角马一代代在体质上的优胜劣汰。
角马具有超强的生长能力，科学家们发现角马比其他食草类动物拥有更加宽阔的门齿，能够比其他食草动物更快地席卷所在草场上的青草。据统计，在旱季开始从塞仑盖地向马赛马拉迁徙的百万头角马每天要吃掉4000吨青草，它们食用的主要是红色燕麦草。另外，角马也具有超强的繁殖能力，以长途跋涉中的角马大军为例，刚刚出生的小角马数量就可占到总数的四分之一。
■ 这是一幅百万角马年度迁徙示意图。图中标出一年12个月份角马在塞仑盖地和马赛马拉大草原所迁徙的大致位置。图中箭头所指的大部分迁徙位置均在塞仑盖地，而马赛马拉的面积约为塞仑盖地的七分之一，仅占图右上方的一小部分。角马队伍到达马赛马拉的时间约为每年的8～10月份。
小角马出生时的体重一般为22公斤，纯粹的哺乳期为两周，两周后就开始吃草了。但角马妈妈会继续为小角马喂奶，直到小角马长到8个月大为止。出生后的小角马在短短几分钟内就可以站立起来，并学会奔跑，开始紧跟大部队长途跋涉。只有这样，它才能避免被潜伏在周围的食肉动物捕获。否则，它们就有可能成为狮子、猎豹、金钱豹、鬣狗、豺，甚至狒狒口中的美食。
正因为角马具备超强的繁殖和生存能力，使得它在数量上远远超过大草原上其他任何一种哺乳类动物。如果说在大草原上狮子处于食物链的顶端，是百兽之王的话，那么我们也可以说，在数量上占有统治地位，并对大草原的盛衰产生绝对影响的首当属于角马。
■ 角马具有超强的繁殖能力，所以才能在草原上取得绝对优势的数量统治地位。图中为正在交配的一对角马。
■ 只有身强力壮的雄性角马才能在角斗中获胜，赢得对雌性角马群的绝对支配权。而年轻的雄性角马从小就需要进行这种角斗训练。
据有关数据统计显示，在与马赛马拉相邻的坦桑尼亚塞仑盖地大草原上，1957年的时候仅有19万头角马；到了1977年这个数字已经增长到144万头。1989年，由于当年雨水丰盛，角马数量达到了168万头的峰值。而在同一领域内的狮子数量只有2500头。
数量庞大且群居生活，使得角马群只有不断地移动，才能获得足够的水和新鲜的草来补充生长繁殖所需要的营养。经科学家研究发现，角马具有一种非常特殊的本能，在旱季到来时它能够灵敏地预测到远方有着丰富降雨地域的方位。因此每逢旱季，肯尼亚的马赛马拉都会上演一出惊心动魄的追魂夺命大戏。
■ 角马其貌不扬，似牛而非马，不论雌雄均长有一对弯弯的犄角，其最显著的特点是从下巴到颈部长着长长的白色胡子。
当每年7〜9月旱季到来时，在塞仑盖地大草原领地上的百万头角马为了寻找新的水源和草场，开始向位于北方的温暖湿润的马赛马拉大草原移动。于是行程数千公里、举世闻名的大迁徙奇观在这里反复演绎着。百万头角马的队伍从坦桑尼亚的塞仑盖地大草原迁徙而来，浩浩荡荡，接天连地。在这场大迁徙中，角马的队伍会不断壮大，并且还会有大约15万头斑马、35万头汤姆生羚羊和格兰特羚羊加入其中，最后汇合成数量可达150万头的浩浩大军。在这场声势浩大的大迁徙中，尽管会有许多病弱或幼小的角马会因遭遇到狮豹猎捕、鳄鱼偷袭以及险峻地形的阻挠而丧命，但任谁都无法阻挡它们年复一年前进的脚步。
■ 强渡马拉河，是角马在迁徙途中演绎的一出最为惨烈而惊险的场面。应该说每次大规模渡河都会有个别死伤，但仍无法阻挡角马大军的前进方向。在一次渡河中，角马群纷纷从20多米高的悬崖上跃下，其中一头角马被挤后背身而下，摔断脊柱最终不幸命丧马拉河畔。
我们可以这么说，角马是一种社会性动物。在大迁徙时候，一个个小的角马群汇聚而成百万角马大军。它们在行进中始终会保持井然有序的队形。一些领头的角马还会不时地前后跑动照应着队伍，并担任队伍的警卫，不时停下警觉地观察周围的动静，以保证同伴的安全。
马拉河宽大约在30〜50米之间，河水不深但水流湍急。每逢旱季，角马队伍都会在这里演绎出一幕令世人惊叹不已的强度马拉河壮烈场景。因此每年都有来自世界各地的朋友争相观看这一胜景。但是能否如愿以偿，那可就全凭运气了。因为角马大军何时过河，在哪个点过河，是事先很难预料得到的。但是一旦当角马队伍行进到马拉河畔时，那就表明有希望了。
■ 角马跑跳轻快，具有很好的奔跑速度和耐力，这无疑大大增加了它们逃脱被众多猛兽追杀的机会。
除了机会之外，还要有耐心。角马队伍的集结一般需要有一个较长的时间，有时是几个小时，有时则需要一两天。当角马集结到一定程度，它们就会沿岸边左右不停移动，小心翼翼地反复寻找适合的过河点，一旦有领头的角马开始过河，其他的角马就会尾随其后，而大部队也会源源不断地从后面涌上来，于是震天动地、惊心动魄的一幕上演了。这时候，连一天到晚喜欢在马拉河岸边晒太阳的鳄鱼都会灵敏地感觉到水中的动静，立即潜入水中，悄悄地靠向过河的角马队伍。这种情况下，弱小的角马是最易受到鳄鱼攻击的。而这个时候，身在水中的成年角马也无力再保护它们的孩子了，只能眼睁睁地看鳄鱼将小角马拖入水中。像这种大规模地过河，除被鳄鱼吞食，还有一些角马死于队伍中的相互踩踏，或是失足从悬崖上掉下来，当然也有可能是被挤落摔死。但是绝大部分的角马都能够安全抵达对岸新的草场。
除了河中的鳄鱼，草原上的其他肉食动物也不愿意放弃这千载难逢的机会。2008年8月的一天午后，当我们驱车来到位于马赛马拉南端的马拉河的支流沙河时，这里正在酝酿演绎一场狮群围捕角马的惊天大战。旱季的来临使得沙河几近干涸，角马队伍经常可以轻松穿越沙河到对面的草场觅食更加鲜嫩的青草。也正因此，这里有时就成为狮群预设伏击圈的优选地。
■ 与其遭遇相同的还有一匹小角马，不同的是鳄鱼直接将其吞食。
■ 一匹斑马渡河时不幸落入鳄鱼之口，而鳄鱼必须通过翻滚撕咬才能将斑马腿分割开，然后吞食。
角马是群居型哺乳类食草动物，它们的平均寿命在15〜20岁之间。别看角马身形笨拙，一旦奔跑起来，那可是姿态轻盈，速度快，加之它们又具有极好的耐力。因此，狮子在单独情况下很难追上它。在雌狮与角马一对一的状况，狮子在速度上没有绝对优势，耐力又有限，因此狮子对角马的追捕很快便以失败而告终。正因为如此，狮子在捕捉角马时，多会采用围捕的方法。它们通常会利用长草为隐蔽，一只雌狮悄然前进，迂回到前方一小群角马的另一侧埋伏下，等待对侧狮群向角马发动攻击的同时，围堵过去。
■ 在这场沙河伏击战中，四只狮子成功捕杀两头角马。伏击战开始，一头雌狮突然从岸边隐藏地冲出，扑住一头角马，死死咬住它的脖颈，数分钟后这头角马便倒在狮口之下。
一支角马大队伍在沙河边集结，等待过河。虽然沙河要比马拉河河面要窄，又缺水，但角马群奔腾而过的场面仍然是惊心动魄的。等不多时，角马队伍开始移动了，先头部队已下到沙河干涸的河床之中。忽然，准备越过沙河的角马队伍下到河床底部时停了下来，不知有什么情况发生了；此时，一部分角马忽然向回跑，一部分角马则沿着河床奔跑。刹那间，只见一只雌狮从岸边的树丛中窜出，将一匹跑得稍慢的角马扑住，紧紧咬住它的脖颈；正在这时，又从河岸右侧树丛中跑出两只雄狮，开始围追另一匹角马。被雌狮咬住脖颈的角马在坚持了数分钟后终于倒下，而另一边一只雄狮也拖着一只被杀死的角马出现了。
原来对岸的树丛下卧着一头雌狮，因此角马的队伍下到河床中间时会突然停住。这场伏击战中，四只非洲狮成功地杀死了两只角马。捕猎成功后非洲狮并不急于进食，而是先守在猎物旁休息。看来在这个季节，对非洲狮来说草原上的食物简直是太充足了。
■ 紧接着两头雄狮出动，也捕杀了一头角马。它们守候在它们的战利品旁休息一景。
■ 狮子在奔跑上对角马并没有优势，且耐力又不够。所以要想提高捕猎的成功率，狮群一般会采取围捕的方法。一头雌狮利用长草为隐蔽，正迂回到前方一群角马的右侧，埋伏下来，等待左侧狮群向右推进时出击。这次行动最终取得成功，一头角马命丧狮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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本文原刊载于《文明》杂志2009年02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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