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急促的枪声拯救了夜半深陷大漠深处的4位知青战友

1975年8月8日,年仅19岁的我和众多的知青一起从辽宁省抚顺市下乡到昭乌达盟(今内蒙古赤峰市)翁牛特旗五分地公社东山大队。这个大队由12个生产小队组成,是一个从事半农、半牧生产的村级行政组织。她地处翁牛特旗的最西部,南临翁牛特旗的南部山区,北靠西拉木伦河边缘的沙漠带。因为地形限制,全大队的12个营子(村落)与西拉木伦河边缘的沙漠带一同处在西北方向的“风口”位置。因此,居住在这里的人们,每年除7、8、9三个月以外,其余时间几乎经常遭受沙尘暴的袭击。这里的沙尘暴常常刮得天昏地暗,即使带上风镜,能见度也不过是几米远,而且沙粒打在脸上就像针扎一样疼痛。当地好心的社员常常叮嘱我们在刮沙尘暴的时候千万不要出门。

叮嘱归叮嘱,当时我们这帮刚刚涉世的愣头青们就像对待母亲的唠叨一样,知道人家说的是好心话,但也根本没把这些叮嘱放在心上。结果,就应验了“不听老人言,吃亏在眼前”这句老话。

1976年深冬的一天早上,我们青年点的韩德志、季荣和、张振坤和魏东升等4位战友按照事先安排,带上中午吃的苞米面大饼子和几瓶子凉水,套上两部单挂牛车就向沙漠带出发拾柴禾了。出发时,虽然天气寒冷,但当天是一个大晴天,难得的冬日阳光似乎给人们带来了一些暖意。

让人们没有想到的是,在中午时分时候老天突然变脸了。从西北部上空很快就形成了一大团的沙尘暴,黄乎乎地、黑压压地、铺天盖地、翻滚着向翁牛特旗境内扑来。一时间,沙粒打在地上“噼”、“啪”地作响,洗脸盆粗的大杨树竟然像醉汉一般地摇晃起来,平静的大地刹那间被滚滚而来的沙尘暴瞬间就给吞噬了。人们的眼前是黑漆漆的一片,整个世界仿佛掉进了黑洞里,在翻滚着,咆哮着,撕扯着......

此时,所有的人们都躲避在各自的房间里,规避着沙尘暴的袭击。而此时,我们青年点的带队干部和知青战友们都在为出去拾柴的4位战友担忧着。时间在一分一秒地走着,可沙尘暴仍在肆虐地刮着,细细的沙土顺着门缝和窗户缝刮进了屋子里直呛人,屋子里是黑黢黢的,当然室内的所有物件上都落满了细沙土。当时我们大队的各个营子还没有通电,大家点上煤油灯用来照明。当时针指向17点时,肆虐了半天的沙尘暴似乎还没有停下来的意思。室外已经漆黑一团,门窗被风沙吹得“啪啪”作响;室内的煤油灯犹如鬼火一般,有气无力地忽闪着。知青们为4位拾柴禾的战友焦急起来,有的知青急得大喊大叫了。

当时,我在大队任党支部专职副书记,还是青年点的点长。回到青年点见此情景,我当即与带队干部研究决定,由我带领几名男知青连夜进入沙漠带把4名知青营救回来。

当时我们判断,他们4人迷失方向的可能性很大,但也不排除饥饿干渴造成身体虚脱而受困沙漠的情况。万分火急,必须抓紧营救。于是,我立即挑选了3名体力好,骑术好,熟悉附近地形地貌的男知青,带上了苞米面饼子和饮水。考虑到知青都是武装基干民兵,会使用轻武器,我又带领他们3人赶到大队部给每个人配发了一支56式冲锋枪,给每一支冲锋枪压满一梭子30发子弹。又从附近生产队牵出4匹跑马,从卫生所弄来萄萄糖注射用水,带上有指南针的手表和两只手电筒。装备停当后,我们骑上马就冒着沙尘暴向沙漠带摸索着出发了。

说来也巧,当我们艰难地向沙漠带方向挺进了约5公里时候,狂暴的沙尘暴风速有了一点儿减缓,能见度也好转,我们可以借着手电筒的亮光分辨出周围10米左右的地形地貌了。

当我们挺进到沙漠带深处的时候,这里相当的恐怖。天是锅底一样的漆黑,看不到星星和月亮;四周到处是风沙弥漫,无法睁眼;耳边是野狼嚎叫一般凄厉的风声;虽然天气相当的寒冷,我们的汗水和大风刮来的土面子和在一起,又成流儿地滴到内衣里,那个滋味真是难受极了。我们艰难地来到距离知青拾柴划定区域不远的地方时,我们4人就采取了定点分开,定点合拢的方法进行搜索。大家一边搜索,一边向黑暗无际的大沙漠呼喊失踪知青的名字。喊来喊去,找来找去,一直搜索到夜间10点多钟。这时嗓子喊得也嘶哑了,每个人都累得几近虚脱。我把同学们聚集在一起,稍事休息一会儿后,我们研究出了一个新办法:这就是我们向西北方向挺进,站在沙尘暴的上风头鸣枪,用枪声为失踪同学指路。于是,我们牵着马,顶着风暴,步履维艰地来到拾柴场地的上风头,站到一个沙包上,先用两只手电筒向四处照射,意在让失踪的4名知青看见我们的灯光。然后,我端起冲锋枪向空中接连打了两个点射,“哒哒哒,哒哒哒......”

在“呜——呜——”狼嚎一般的风声里,此时的枪声竟然显得格外的清脆。枪声过后,我们又继续用两只手电筒轮番向下风头方向照射。电池没电了,就换上备用电池,一直坚持照射了大约1个小时。突然,在手电筒光线下,距我们所站沙包下方10米处有一个向上爬行的“土人”。一位知青端起冲锋枪大喊一声:“有人!”我们立即冲下去将这个“土人”围住,用手电筒一照,只见这个“土人”浑身上下都是沙土,脸上如同泥塑的一样,呆滞的眼睛中露出一丝希望的神色,棉帽子上挂满了汗水、泥土冻粘在一起的冰溜子,已经很难分辨出他的身份了。这时,这个“土人”挣扎着用沙哑的噪音问道:“你是点长吗?”我立即回答:“我就是!”只见他挣扎着站立起来,一下子就扑到我的身上,搂抱着我抽泣起来。

这时,从他的声音和体形上,我已经分辨出,他就是失踪的4位知青之一——韩德志。此时的我已顾不得与他寒喧,急忙让一名随行的知青迅速用枪刺撬开一瓶萄萄糖注射液,灌到他的口中。然后,我大声地问到:“他们3个人还在吗?”韩德志吃力地点点头,又用手指了指东南方向。我立即和一名知青把韩德志扶到马上,大家一起快速扑向其他3名同学所在的位置。

当赶到距沙包数百米左右的地点时,手电筒下的一幕场景真是让我震惊:在疯狂肆虐的沙尘暴中,两辆单挂牛车并排在一起,两头老牛迎着沙尘暴闭着眼睛一动不动地站在那里,好似两尊艺术石刻,流动的沙土已经埋没了它们的大半个牛腿;在柴草车的背风处,3位失踪知青半躺半靠着,他们浑身上下都是沙土,因饥饿、寒冷、风吹、体力消耗过大,身体已经虚脱颤抖,无力站立起来。我们几个人赶紧为他们灌了几口葡萄糖水,掰开苞米面大饼子喂到他们口中......

大家手忙脚乱地进行简单救护后,又互相搂抱在一起取暖。大约过了1个小时,沙尘暴渐渐地小了许多,4名遇险知青的体力也有了一点恢复。我向他们简单询问了情况后,约在午夜时分,我们把这4位遇险知青一一扶到马背上,卸下牛车,牵着4匹马和两头老牛踏上了回程......

后来我才得知,这4位知青为了拾拣到更多的柴禾,他们在指定拾柴地点又向纵深地域前行了5公里。当沙尘暴到来之前,他们迅速捆绑好车上的柴禾,就紧急往回赶路。哪知道,沙尘暴一到,昏天黑地,人睁不开眼睛,老牛也看不见道路了,老牛干脆就不走道了。他们只好前拽后推,当天色完全黑下来以后,就附下身来用火柴照亮,寻找车辙的痕迹探路前行。可是,风沙太大,过往的车辙痕迹被流沙掩埋,无法前行。又因为任何老牛体力消耗太大,实在走不动了,只好把车并排停靠在一起暂避风头。这一停下来,4个人都出现低血糖虚脱症状,浑身发抖,站立不起来。当我们用手电筒四下照射时,因沙尘暴中能见度太低,他们又在背风处,根据就没有察觉。当我们在上风头打枪后,他们听到枪声,断定是来救援了。当时体质比较好的韩德志硬撑着向枪声响起的方向踉踉呛呛地走去,当走到沙包下时,实在无力向上攀登,只好拼着最后的力气爬了上去,完成了给我们指路的使命。

一晃,时间已经过去45年了。每当知青战友们相聚提及此事,我们都自然感慨万分。是啊,正是那种艰苦的知青岁月和团结互助的精神,才把我们知青的命运紧紧地连在一起,才使我们真正地体会到了同学间的情谊,战友般的情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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