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黄俊杰
民间有许多令人称奇而又意想不到的事。
医学上所说的“带状疱疹”，俗叫“飞蛇”，非常凶狠，患者得之，疼痛无比，如有不慎，可若大祸。陆丰碣石镇的庄求与他儿子庄春龙是治“飞蛇”的民间高手，他们只用一根一寸长、又软又脆的小小灯芯，即能手到病除。要不是亲眼所见亲身所历，真的难以置信。
今年6月，陆君后脑左边肿胀起来，像一块铁板，触碰一下头发，便似针刺般的痛。医院的医生告诉他：“你这是患上了带状疱疹，俗叫‘飞蛇’。对这种病，民间有偏方能治好。”有友人提议他“治‘飞蛇’么，去找碣石的庄求，他能将你身上‘飞蛇’的‘蛇眼’打瞎。”陆君表示怀疑：打“蛇眼”，有这样的治疗方式？“你去去就知道了！”友人说。被疼痛折磨了许多天的陆君于是就将信将疑地到碣石，寻到了庄求家。庄求的儿子庄春龙了解陆君的情况，说：“医生讲你患的是‘飞蛇’，判断准确。‘飞蛇’长在前胸后背、手脚的居多，像你这样从头部生起的，较少见。不过，你放心，能治好！”之后，庄春龙叫陆君掀起衣服，露出背部。只感觉他用棉签醮着花生油在其背部擦擦，然后，用一根点着了小小灯芯，分别在其背部左右肩下的各一个点，先后快速地烫了一下，只听轻轻而清脆的“咥”的一声响。庄春龙对陆君说：“好啦！蛇眼被我打掉了。我再给你一些外用药，你可在患处涂涂！”然后再嘱咐生活饮食方面要注意的事项。陆君既惊奇又怀疑地问：“这样简单的治疗就好啦？你咋看到蛇眼的？”庄春龙说：“用花生油一涂擦，就像我们在做B超时要涂抹一种油一样，你的背部就像一张地图，展示在我的眼里，其中有两个一动一动的，就是蛇眼。打中蛇眼时，就发出‘咥’的声音；没有打中时，就会听到‘叽’的声音。至于我咋看到的，这就是奥妙了。”
其实，治服“飞蛇”的“简单”背后，是一种独特民间治病技艺的锤炼与传承。
今年70多岁的庄求，是一位归侨。他童年在印度尼西亚生活，13岁时因一次意想不到的事拜师学医，治疗带状疱疹便是其中一项治疗技艺。学了5年，18岁的庄求随其家人，怀着对祖国的热爱，于1954年回国投身到家乡的社会主义建设中，在碣石粉丝厂工作，从工人干到厂里采购员。有一年，一位邻居得了皮肤病，身上长出了一片红斑点，有的变成水泡，既痛又痒，而且还在不断地成带状蔓延，吃西药服中药都不见好。看到他的痛苦状，年轻的庄求就主动对他说：“你这是生了‘飞蛇’，红斑点会一天一天迅速衍生的，不及时处理，就会惹出麻烦。我给你治一治吧！”那位邻居听了，吃惊地瞪着他：“你又不是医生，会治这个病？”“相信我，试试看吧！”庄求对他说。“反正医不好也是尝试，看他真的有能耐否。”那位邻居就答应了。于是，庄求在他的背部左右边各用灯芯烫了一个点，然后配了一小瓶药水给他外用。说来也奇，三天后，那位邻居身上的红斑点消褪了，水泡结痂了，痛与痒也消失了。
这一下，不是医生的庄求出了名。镇内和农村患上“飞蛇”的人，都慕名前来找他。上世纪六十年代后期，一名约50多岁的渔民正欲在碣石大桥十一孔处跳水自杀，被一位自行车载客工友发现并拦住了。载客工友问明渔民跳水自杀的缘由后，就把他径直载到庄求的单位粉丝厂，请庄求“救人一命”。庄求一看患者，其双腿已不见红斑点，倒是一片脓疮溃烂，脓水直流。庄求马上给他打“蛇眼”，并宽慰他，隔一两天就会好的。几天后，这位渔民又到粉丝厂来，他把一筐青鱼（俗叫巴兰鱼）硬要送给庄求。庄求拗不过，待那位道谢的渔民走后，就将一筐青鱼分给了当时帮忙清洗流满脓水的地板的几位工人。
庄求说，在回国后到改革开放初期的几十年里，他治疗了许许多多的患者，而且都是免费义务的，用当时的流行话来说，就是“为人民服务！”“这是我应该做的！”
为了让这种“技艺”传承下去，在儿子庄春龙16岁那年，庄求就手把手教了他。现在，连庄春龙的妻子也对这项技艺有了20年的工作实践了。据庄求介绍，从上世纪六十年代起，他们家治疗的患者成千上万。近些年，不知为何，患上“带状疱疹”的人越发多了，他们每年在3月至10月间治疗来自陆丰与外地的患者达700多名。据他们称，能够为大家服务，这让他们感到高兴；而让他们记忆犹新的又有两件事。
三年前，碣石草洋村一位70多岁的患者，因病情严重，不能走路，其亲戚打探后就上门来请庄求。而早就“退居二线”的庄求经不住来人的请求，便自己亲身去给患者治疗。到了患者家后，本以为患者会很高兴的，没想到他却劈头说了一句：“只需一元钱就好啦！”庄求听了有些生气：“如花一元钱自己可以治好，那你为什么把我请来？”原来，这位病急的患者的意思是“这病是治不好的了，给一元钱买点老鼠药吃下去就永远好了！”庄求得知后，马上缓和了语气，他再看一下患者，哇，身上几乎布满红斑脓疮，严重溃烂，病情确实重。庄求立即给他打掉“蛇眼”。几天后，患者前来道谢，说：“我们年龄相似，你的一生有价值啊！”
去年，庄春龙的一位同学的母亲患上了“带状疱疹”，去广州的一家大医院治疗，主治的是一位教授级的医生；住院20多天了不见治愈。同学聚会那天，该同学才想起庄春龙对治“带状疱疹”很内行，就请庄春龙去广州看看。庄春龙到了后，主治医生笑着对他说：“现在病者的病情已有好转了。你这是民间土方法，不科学，肯定治不好的！”庄春龙也笑着对那医生说：“有时候土方法会有意想不到的效果！我既来了，跟您打赌，我两天就能让她痊愈！”他现场给患者打“蛇眼”、用药。结果，两天后，患者真的痊愈出院了。主治医生惊讶地感叹：“一根小小的灯芯，赢了我二十多年的经验积累啊！”
回忆这事，他们父子俩都舒心地笑了。他们尽管生活得很平凡，但他们觉得，能为许多患者解除病痛，却是充实的。记得有位名家说过，累了一家人，幸福千万家！他们真的如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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